第十九章 中途【心脏病】

宋北心事重重的钻进厨房把碗洗了，注意柜子一侧里一层外一层的堆满了阿胶，少看也有十几盒，最下面堆的几盒已经出现了细小的褶皱，不像宋雨拿来的。

        “妈，柜子里哪来的阿胶啊？”宋北俯身蹲下打算拿一盒看看，手才碰上就灰蒙蒙的落了一层灰，宋北把阿胶拿出来，擦拭干净。

        宋慧温柔慈爱的声音很快传进厨房：“不是你买的吗？每隔几个月都叫人送过来。”

        “我哪买……”话还没说完，后半句被宋北硬生生吞进肚子里，险些闪了舌头，有买得起进口阿胶的财力，知道他家地址，又能以他的名义送过来，花言巧语哄骗宋慧不主动提起这回事，除了他还能有谁？！

        宋北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悲哀，庆幸宋雨远在国外，孟凡手伸不了那么长，不能再给宋北更沉重无法逃离的枷锁，又不免悲哀，孟凡到底图什么耗尽心思的把他家查了个干净，他们家还有什么是孟凡不知道的。

        孟凡就像养了一只宠物猫，不仅限制这只猫的自由得到这只猫的一切，甚至这只猫的所有幼崽都要掌控，他像胜券在握的猎人，玩弄猫儿一家。

        宋雨拎着水果从客厅走进来，听见宋北话说半截，忍不住好奇：“买什么？”

        “啊，没什么，我说我给你和妈买了礼物，去看看。”

        礼物是孟凡买的，外面套着一层简单中奢品牌的包装袋，大概也不是什么名贵东西，直到宋雨从包装袋里又提出一个包装袋，宋北才意识的事情不对。

        燕窝、茗茶、翡翠镯子、女士香水……

        宋北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随便一样都抵他几个月工资，宋北大脑飞速运转，脑中一片空白一句合理的看似天衣无缝的慌都没有，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骗过他见多识广的妹妹，说服他这真是他自己买的，心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面上还不能展现分毫，微笑面对他妈和她妹妹的每个微表情。

        宋北偷偷关注着宋雨的表情，生怕露出什么让宋北遍体生寒的表情，问出什么匪夷所思的猜想，后者只脸上浮上几丝惊愕，很快恢复，尴尬咳了两声，转身去倒水。

        “哥拿的真不少。”宋雨笑着倒了杯热水，推到宋北面前，没有太惊讶的表情，也没过激的灵魂发问。

        宋北长舒一口气，幸亏，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是啊，别乱花钱，妈什么都不缺。”宋慧脸色微不可查的一变，很快恢复慈眉善目的模样，依旧笑着。

        久别重逢自该促膝长谈，饶是宋慧兴致再高也熬不过年轻人，十点半就回卧室关灯睡觉了，留宋北和宋雨在客厅。

        等宋慧屋里的灯彻底熄灭，宋雨侧过身，神色是宋北少见的凝重：“哥，你跟我进屋，我有事跟你说。”

        宋雨和宋北平静无波下暗藏温柔的眼神不同，温柔如水眸子里藏着不容置喙的锐利和决绝，两兄妹最大的不同之处便在于此，一个外冷内热言语犀利心肠不坏，一个外热内冷，却难靠心里半步。

        宋北反手关上门，等宋雨开口，后者似乎在考虑，宋北也不急，默默等宋雨开口，医生对病人总是拥有耐心，对家人宋北总是有比对病人更多地耐心

        “是妈病了，他不让我告诉你。药我从国外带回来了，没什么问题。”宋雨沉声道：“哥，你坐。”

        宋北站在原地没动，神情变得凝重，声音都不自觉沉重下：“什么病？”

        宋慧有严重的高血压这个宋北是知道的，孟凡能拿捏住的也只有这一项药，怎么还会有别的病？看小雨的样子不像是小打小闹的病。

        “心脏病。”

        宋雨说，前几年宋慧感觉心脏不舒服，去医院检查是心脏病，负责给宋慧检查的医生是宋雨的高中同学，再三考虑主动把宋慧病情告诉身在国外的宋雨，这几年复发的情况越来越多越来越严重，宋雨打过几次电话试探宋慧，宋慧对病情闭口不谈，这次回来也是国外研究所研究出能根治心脏病的试验药，宋雨负责带一只回国交给国内研究所。除此之外宋慧还特意申请了一只特效药，以备宋慧不时之需。

        宋北背后寒意突升，他从来没想过宋慧会患上这种病，一步踏进鬼门关的急病，他妈一辈子没过几天好日子，好容易看到点盼头还患上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病。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试验药药性不定，万一有一天要用到，我不在妈身边，你也好有个准备。这些药已经在国外几家医院试过，没什么副作用。”宋雨神色担忧道。

        “过了年说什么我也把妈接去京城，把手术做了。”宋北是神色坚定，掷地有声的承诺说出口宋雨悬着的心总算落回肚子，伸手安抚性拍拍宋雨肩头，向小时候无数次一样安慰宋雨：“你别担心。”

        宋北心里始终绷紧一根弦，觉得事情并不会那么顺利，但他此时想到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孟凡不让他接宋慧回京城或试验药并不能药到病除。

        如果是前者宋北说什么哪怕是求也要把宋慧接回去，如果是后者，他希望他妈的心脏病永远不会犯，试验药永远没有用武之地那一天。

        “现在药在哪？”

        “医院储药室。”

        “好，我知道了。”

        ——

        京城忽如其来飘来一场大雪，细弱树枝上堆满积雪，“嘎吱——”一声树枝不堪重负，被厚雪压断，摔在地上，碎成几段。

        孟凡已经开了一天大会，涉嫌泄露国家机密的罪犯已捉拿归案，孟凡一众人等需要在短时间内调查整理好此事有关的所有线索，手写材料上报国家机关，等待审批结果，下令执行。

        孟凡开车走在深夜的京城车道，灯红酒绿一片炫彩中，鬼使神差的往宋北家方向走，倏然想起什么，一脚刹车，急速转动方向盘，车驶向与宋北家截然相反的方向，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宋北不在京城，他不必再担心他老子对宋北做什么，这个时候不说清楚，还要等什么时候！这tm就是天赐良机啊！

        孟凡不知道的是，此后多年，每每回忆起那天做的决定都懊悔不已，是他活了近三十年，最不能原谅自己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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