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初见1

宋北卧室布局简单，只有一张实木书桌、一张床，深蓝色格子桌布上摆着插满向日葵的花瓶，花瓶边是一张相框框起来的全家福，摆在书桌一角。

        照片中的宋北大概十八九岁，才高考完的年纪，少年的青涩还未退去，毫无一丝时光留下的成熟老练、游刃有余，眉眼弯弯，嘴角翘起自然地弧度，眼中不是素日常见的冷淡麻木，充满阳光善意，像最初遇见孟凡的样子。

        那年宋北二十二岁，孟凡二十一岁，他们在医院相遇，彼时朝阳正骄，红霞余晖落在医院走廊，两人初相识。

        那年，孟凡他爸孟敬天去宋北所在医院切除胰腺肿瘤，主刀医生是宋北的实习老师，基本查房、询问日常、整理资料的小事基本交给宋北。

        孟凡双手插兜从电梯出来，慢悠悠往病房走，他老子今天做手术，都是李言、林宣义那几个王八蛋，飙完车还拉他喝酒，他老子进手术室他都迟到。

        这个点，估计都出来了。

        “爸。”孟凡打了个招呼，然后给自己倒了杯水，猛灌好几口：“昨有事，来晚了。”

        孟敬天忍着身体不适，转过半边头，一看见坐在病床边百无聊赖的孟凡气不打一处来，没日没夜的就知道厮混，病房开着三扇窗户都遮不住他满身的烟酒气。

        “你能有什么事？”

        孟凡心虚的拿过苹果削皮，嘟囔道：“去部队啊。”反正说什么也不会跟你在京城做生意的。

        孟敬天不可思议的皱眉：“你真的要去部队？”

        “难道在京城做生意？”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玩意儿：“今年三个月后就走。”

        孟凡削好皮的苹果整个递给孟敬天，完全忘了孟敬天才做过手术不能进食，孟敬天不能有剧烈情绪波动，哼了一声，实在不想见这个逆子。

        孟凡不想自讨没趣，咬着苹果单手插兜倚在门口吃苹果，孟凡又咬了一口，嫌弃的看了一眼手中被啃得面目全非尽是牙印的苹果，心想也不知道谁给送的，真难吃。

        随手往前一抛，吃了一半的苹果在垃圾桶里转了几圈，精准落尽，不停翻转手中打火机，最后还是抽出烟，橙红火花即将触碰到烟时，一道温和声音及时想起，似乎吹起一股邪风，打火机燃起的火“唰”的灭了。

        来人笑着提醒道：“病房不可以吸烟，您可以去楼道口，哪里通风比较好。”

        孟凡叼着烟斜睨一眼，来人眉眼弯弯，琥珀色的瞳孔干净明亮，带着和善的笑，浅浅带着两个小小酒窝，一身休闲装外穿着白大褂，兜前别着一根钢笔，年纪不大却有着医生独有的安全感和稳重感。

        落日的余晖泻下，留在楼道瓷砖上，宋北背着光站在他身侧，柔软的发丝在阳光下异常柔和。

        孟凡稍稍站正了些，颇有几分人模狗样。

        这人和他平时见过的人不一样，不怕他，也没有阿谀奉承那一套。主要的是，长得还不错，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对，赏心悦目，可口又宜人。

        孟凡把烟收起来，顺便瞥了眼顺便的工作牌——“实习生宋北”。然后跟着宋北进屋查房，宋北照常问了些日常，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孟凡一直跟到宋北出病房门。

        “宋医生。”

        宋北转过身，依旧温和看着他，孟凡心跳似乎漏下一拍，这样真诚又有善意的笑，他好像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身边人不是冷眼恶语就是谄媚奉承，前者看不惯他，后者总该是图点什么。

        “还有事吗？”

        孟凡往前晃了两步停在可以说是突兀的距离停下，开始并不娴熟的搭讪：“我请你吃饭吧，怎么说你也是我爸的主治医生。”

        宋北愣了一下，不失礼貌婉拒道：“都是医者本分，不过孟先生的主治医师是我老师，不是我。”很快又补上一句：“我只是个实习医生。”

        “都一样。”孟凡焦躁的抓了吧头发，迅速寻找下一个理由，于是开始找理由卖惨，对着宋北透亮的眼睛，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马上就要去部队了，我看咱俩年纪差不多，我又不能天天过来，你就多关照关照我爸。”

        这番父慈子孝的说辞，说出来别说孟敬天就是他自己都不信，居然有一天，这种感人肺腑的话会从他孟大少爷嘴里吐出来。

        宋北犹豫了一下，想到他远在贵州的妈妈，最后为难道：“好吧，不过要劳烦你等一下，我六点才能下班。”

        孟凡看了眼腕间手表，下午五点半，半个小时等一等也不亏，狎昵笑道：“我等一等。”

        见孟凡并没有回孟敬天病房等的意思，宋北道：“要不，你去我老师那等一会，他不在。”

        “那你在吗？”孟凡几乎脱口而出。

        “在啊。”宋北丝毫没听出孟凡话外之意，把手里查房本一合，领着孟凡往主任医师科室走。

        宋北给孟凡倒了杯水请他在一边沙发坐下，转身继续处理主任医师留下的资料，他需要整理完这些资料才能下班，六点下班是他预估下班时间，要真的整理完，大概真的要忙半个小时。

        孟凡尽量端坐，不在宋北面前露怯，手里捧着热水，眼不老实的四处游走，起初只是落在宋北休闲裤下一小截露出的脚裸，然后是修长的双腿，窄瘦的腰……

        不过喜欢是喜欢，跟想把人搞到手是两回事，一样东西他再喜欢如果不合适也不会摆在家里的床头柜前。

        孟凡把地方选在经常去的一家酒店，地方不算大但菜品精致，他吃腻了外面酒店重油重糖的花里花哨后最爱来这家。

        一顿饭全凭孟凡东拉西扯，孟凡看出宋北不善言辞，于是主动抛出话题宋北也很配合，一顿饭吃的并不很枯燥乏味。

        孟凡亲自开车载宋北过来，两人都没喝酒，单纯的吃饭，席间，孟凡得知，宋北家在贵州，因为上学来到京城，会在医院实习一年，年纪比他大一岁。

        “孟凡！”

        并肩往门外走的两个人听见背后传来声音纷纷驻足，齐齐转身，李言和几个喝醉的太子党喝得烂醉正由情人情儿们搀着颤颤巍巍往外走。

        一个喝的站都站不稳的太子党在小情儿搀扶下，努力睁开眼睛才看清孟凡，顺势扫了眼宋北。

        宋北被对方几乎黏在他身上的眼神看的不舒服，甚至有些厌恶，出于礼貌教养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脸上依旧带着微笑。

        孟凡暗骂一声，怎么在哪都能碰见这几个鸟玩意儿，很是不爽的应了声。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你，哎，怎么，今天换口味了？”‘太子党’打了个酒嗝，几乎打量狗的眼神打量宋北一眼，嘟嘟囔囔道：“这种闷葫芦似的有什么好的，又不会叫又……”

        “你说什么？”孟凡低怒道，几乎逼视着对方，好像下一秒拳头就要打在对方脸上。

        那是孟凡还没进部队，跟京城那些碌碌无为、花天酒地的二世祖没什么两样，飙车酗酒，今天滚上床的情人明天就能把人赶出京城，不顺心就把人搞得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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