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许瀛和目光一颤，拿着手机的手指骨节发白，苍白的唇瓣紧紧抿着。

        显然许政不是在和他商量，而是警告和通知，为了他的安全，为人父母的，有什么不能做的。

        “我知道了，”说完这句话，电话挂断。

        老房子侧屋那边被雨水冲的坍塌了一块，许瀛和丢到手上起边几乎遮挡不了多少风雨的伞，冒着大雨开了正厅的大门。

        大门正对着掉色的红漆木桌子，桌子上面有一块像是从窗户上卸下来的缺角玻璃，玻璃已经被灰尘覆盖，有些看不清下面的内容。

        为了防止身上的水弄坏玻璃下面的东西，许瀛和将手指上的水在衣服上擦了擦，等到稍微干一些才将玻璃搬开。

        玻璃下面被压了不少照片，有些已经有些年月了，背景灰暗的黑白色照片上，里面的人穿着冬袄

        大长袍，头发盘在脑袋后面，像是上个世纪初的人。

        也大都是妈妈这边的祖辈，他一个不认识。

        许瀛和目光紧紧落在上面，一张张照片放过去，在最下面找到了外婆所说的那张照片。

        保存的很好，拍的也很好。

        照片里，一颗长势茂密的大树下站着一个身穿道袍的小姑娘，仅仅露出的一个侧颜也漂亮精致的不像话，像个落入凡间的小菩萨。

        小菩萨软软巴巴的可爱，脑后的头发因为不够长，绑着的丸子头有松散落下的碎发垂在肩头，透过树影之间落下里的阳光而覆盖上浅浅淡淡的金色，像是神话故事里神仙菩萨身后的圣光，圣洁而庄重。

        不敢弄脏照片里的小菩萨，许瀛和的指尖只能隔着一点点的距离轻轻抚摸里面小姑娘的脸颊，僵冷的唇瓣扯了扯，露出一个眷恋的笑，眸光温软，里面的浓情半分也掩饰不住，“迦迦，我就知道是你。”

        和现在的模样完全相似的眉眼，只是照片里的小姑娘眉角拢着不像是开心的样子，眼睛里没有被暖阳的光线覆盖，墨色一片。

        身后的栏杆处有一个正看着她的小男孩，一个简单的背影，没有正脸，但许瀛和似乎回到了那个时候，能感觉到自己对那个树下静静站着的小姑娘的好奇和忧心。

        ‘这个妹妹好像不开心’是年纪还小的自己当年能得出的唯一的结论。

        而儿时相遇，尽管不曾被照片里的女孩子所注目，但就好像是佛家所说的缘分。

        在风华正茂的年纪里，在开头的故事里，有缘的彼此遇见了，结局的时候，他们没分开。

        而他小时候好心替小姑娘乞求的那个愿望，落在了十年后他所喜欢的那个女孩子身上。

        真好啊。

        神佛保佑，他的第一个愿望，妈妈的平平安安，实现了。

        神佛保佑，他第二个愿望，他喜欢的姑娘，也定能好好的。

        是的。

        他想起来了的，那个时候的他许下的第二愿望。

        虔诚的跪拜神佛，“希望那个小妹妹能开心快乐一辈子。”

        很质朴的童言，是他最幸运的祝福。

        大雨无情的冲刷着地面，雨水打在屋檐上声声作响，天气黑沉的厉害，屋子里的灯泡也一闪一闪的似乎要支撑不住掩埋在浓重的夜色里。

        许瀛和不敢耽误，打了个喷嚏后赶紧将照片装进准备好的防水袋子里，小心翼翼的护在胸口往门外走，可能是真的运气不好吧，许瀛和听见屋子“咔嘣”的一声，反应过来往外跑时已经有点来不及了。

        房子倾塌而下，而他人被掩埋在了距离大门一步之遥的地方。

        钟檀迦是在拍照了几道经典题型给许瀛和发过去后，直到晚上也没收到回复后才感觉联系不上人的。

        又打了电话过去，几次都没人接。

        明市的雨水这几天依然再下没有减缓的趋势，晚上躺在床上钟檀迦莫名睡不着，只能再次起来去客厅大堂写试卷，被很晚回来的陈消冷眼扫过警告灯光不要太亮打扰他后没做理睬。

        直到第二天一早看到新闻上说明市被各地捐款支援，官兵抗洪救灾的事成为当天首要热门后，钟檀迦再次打了个电话过去，没人接。

        心一下沉到谷底。

        手机翻到订票页面，去明市的飞机高铁因为水灾停运，除了各地支援的物资和救援人员能快速到

        达现场，其余人员几乎都不会再放行进明市，即便过去了路上也会被延迟推后。

        钟檀迦紧盯着手机画面上那一个个被新闻报到的装着物资支援的卡车畅通无阻的运行画面。

        咬了咬牙，一个电话直接拨了出去，“周叔叔，我要以颜鼎集团的名义给明市捐款捐物。”

        手里的三千五百万还没有捂热乎便被钟檀迦眼都不眨的捐了出去。

        下午的时候，钟檀迦带着周仁紧急筹备的几卡车物资和司机师傅朝着明市行驶了过去。

        踩着风雨，踏着夜幕，钟檀迦在凌晨的时候终于进了明市。

        一片的水色汪洋，像是暴风雨苦心经营的献祭大典，用这个城市的所有，来赞颂自己的伟大成就。

        这是钟檀迦第一次亲身直面大自然的天灾。

        和沈叔叔分公司那边过来的人会和，让他们买的的救生艇也被带了过来，钟檀迦直接上了船，用许瀛和给她发来的定位，让人开船直接去了他外婆那个小区。

        水深两米多，钟檀迦到的时候怕找不到人，正好送船过来的人贴心的准备了喇叭，钟檀迦在小区附近手机还是没联系到人后准备直接开了喇叭喊人。

        手机却是突然响了。

        是付杨。

        昨天她联系不上人的时候就打给了付杨，看看许瀛和父母那边有什么消息，结果这人只有许瀛和父亲的手机号还打不通，眼下打过来应该是有消息了。

        “檀迦你听我说，阿和不在他外婆那里，他前天早上就独自去了他外婆以前住的老房子那边，在

        长关镇xx巷xx号住所，现在叔叔阿姨也联系不上人，不过你不要担心，叔叔现在已经过去了。”

        钟檀迦放下手上的喇叭，说了句‘我知道了’后就打开手机输入位置再次定位。

        “叔叔，跟着手机导航走！”

        “小姑娘，手机导航有高速，那边船可能过不去，我知道一条路，开船的话会比较近一点。”

        “那叔叔我们赶紧，”钟檀迦抿着唇，雨水倾斜打在脸上有些冷，声音发寒，心跳的也有点快，里面除了怒火，还有担忧。

        许嘤嘤这狗东西居然敢不听话乱跑，找到人非得打死才行！

        一路加大马力疾驰过去，钟檀迦看到水里浑浊的褐黄色，还有山体被雨水冲刷的不断倒塌，之间微微发僵。

        开船的叔叔和她说了长关镇这个地方，三面环山，居民居住地地势偏低，政府早先年因为水灾的缘故有过让这里的居民迁址的打算，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办成，眼下这暴雨这么一下，水淹的这么高，怕是房子难保，事后迁址的事还会被重新提上来。

        钟檀迦没工夫关心这破镇子后续发展，她现在只想知道三面环山，会不会发生泥石流灾害。

        可惜这个问题谁也给不了准确答案，大叔只能埋头开船快速前行。

        可能是官兵进驻比较及时，长关镇这里有几艘救生艇在传送人员至安全区域，看到远处的来人愣了一下，还没高兴又多了一艘救生艇，就看着那船从眼前开了过去。

        “哎，前面的人，”其中一位指挥员朝着前面喊，“你们是来救人的么？”

        钟檀迦没从这些人里面找到许瀛和，心里正紧绷着，听到后面有人喊，回头问道，“叔叔，你们救过一个叫许瀛和的男孩子么？长的很漂亮，桃花眼，年纪大约十六岁的样子，还是个高中生，身形高挑，说话口音偏于帝都那边。”

        “是刚回来这边的，他的住所应该是在xx巷xx号，那个位置在你们有人知道么？”钟檀迦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喊道。

        那边好像是互相询问了一下，钟檀迦得了一个没人见过他的回答，不过倒也被指了一个方向。

        路上朝着所在地过去的时候，钟檀迦看着还有好几家站在屋顶上等着来救援的人，有老人有小孩，那些带着泥沙的水都快淹没到他们的脚腕处，每个人都冻得瑟瑟发抖。

        可能再稍过些时候，或许就在一瞬间，一个大浪打来都可能被水冲走，开船的叔叔有些犹豫和不忍，想要将这些人送到安全地点。

        但刚回头就被发现了心思的钟檀迦死死盯着，那双眼睛似乎被寒冰覆盖，眼神冷的吓人，声音也像是从地狱里发出来的，阴沉又森寒，“叔叔，要是不想被剥了救生衣丢下去，就收起你那可怜巴巴的同情心。”

        “我冒着暴雨专门开自己的船过来，只是为了那救一个人的，你明白么！”

        “至于剩下的那些，活不了也是他们倒霉！”

        穿着白色雨衣的女孩子，冷白的一张脸，整个人的气势危险而充满了攻击性，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面目森森，也像是挣开了束缚枷锁的野兽，随时都能将人咬的鲜血淋漓，仅仅是那一双沉冷不带半点温度的眼睛，就让人从骨头里和灵魂上惧怕她。

        大叔咽了咽口水，被钟檀迦的气势压着，三十多岁的成年人了腿肚子都抖了几抖。

        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到底怎么长的，她是真不把人命当人命啊！

        救生艇远去的时候，大叔还能听到身后，路过的身边那些朝他们喊过来的呼救和痛骂，但他不敢停，只能无视过去。

        许瀛和在树上清醒过来的时候，河水又上涨很多，抬起被泡的发白的，还带着血痕的手，许瀛和在坐直身体，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很疼，还有点晕，也发烧了。

        被倒塌的屋子砸下来后，可能是角度缘故，一根横梁撑起了一块角落空间，正好给许瀛和减去了不少砸下来的重量，留了个安全之所。

        许瀛和从废墟里艰难的爬出来后，强撑着身体的不适去镇子上准备关门的药店买了消炎止痛药，又付了身上所剩不多的现金住进了旅馆，身体疲累，也没顾得上的清洗就迷迷糊糊的吃了药睡到了下午。

        醒来发现手机泡水彻底报废，充电宝也不知道丢到了哪里。

        想要下楼借手机打个电话出去，结果发现楼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全进了水，都快淹到了转角楼梯的二层，整个宾馆除了他也没了其他人。

        他被宾馆人员匆忙撤离间给忘记了。

        得了这么个认知，许瀛和叹气。

        又转身上楼在自己房间的窗户边看了看，水快淹上二楼来了，这个房子不能再呆了。

        动作迅速的把床铺掀开，许瀛和拿了下面的一块床板下来当做浮板，然后找了个地方抱着浮板上了楼顶。

        食物被刚好吃完用来补充体力，许瀛和没拿背包里的东西做累赘。

        唯一还带着的。

        是从始至终，即便睡觉也依然在胸口好好放着的，那张照片。

        那是他给她祝福的起点。

        不能丢，也不能脏。

        旅馆的屋子是在许瀛和上去屋顶不久后被冲塌的，他看到了不远处紧急来救援的人，可惜，运气不好，没来得及被发现就被大水连屋子带人给冲走了。

        抱着浮板在洪水里沉沉浮浮的时候，胸口处装着照片的袋子，依旧在好好护着。

        许瀛和也不知道沉浮了多久，又被冲出去了多远，然后就看到了一棵树，很高很粗的一颗树。

        朝着大树游过去的时候费力调整了方向才勉强到达。

        身上被水里冲刷起伏的石头树枝弄得生疼，露出来的手腕和手背处都是被划出来的红痕，深深浅浅还流着血，有些地方被泡的发白发肿，看起来极为恐怖。

        在快要体力耗尽前，许瀛和撑着最后一口气爬到了树木的顶端。

        在能支撑住他重量的那块枝干山停了下来，然后像是支撑到了极点，就那么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许瀛和醒过来的时候身下的洪水已经离他不远了，整个人因为生病还有些昏昏沉沉的，雨水打在脸上生疼生疼，整个人冷的厉害，手指头都是僵的。

        身下浑浊的泥水波浪起伏，像是吞噬的旋涡。

        入眼处除了远处青山近处洪水，没一个可以让他借力的东西。

        像是被冲到了无人的荒郊，周围没有半点现代化的人为留下的痕迹，孤零零一个人，像是被整个世界所抛弃。

        脚下的大树开始被洪水冲的摇摇晃晃，许瀛和抿了抿因为发烧而艳红的唇瓣，左右两边距离河岸都很宽，水流湍急，他根本不可能游过去。

        相反，被冲走或者淹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没办法，又踩着树干上了个高度，可能真的支撑不住了，枝干咔嘣一声断裂，许瀛和差点没抓稳掉下去。

        这么一甩，脑袋就像是被装进了什么东西，左摇右晃的他更疼了，耳朵也嗡嗡的响，眼前一阵阵发黑，似乎就要那么掉下去。

        “许嘤嘤！”

        突然的声音传到许瀛和的耳朵里，有点恍惚的神志像是清明了几分，站不稳的位置许瀛和费力的稍微调整了一下，不至于在打晃一下摔下去。

        “许嘤嘤！”

        又是一声，不是熟悉的声音，但这个耳熟的声调和唯一被喊过的称呼，让许瀛和朝着声音来源处看了过去。

        是一个穿着白色雨衣的人，手上拿着一个扩音喇叭，脚下踩着一艘船朝着他这边的方向行驶了过来。

        雨水太大，视线都是模糊的，根本看不清楚人脸，但许瀛和知道，是迦迦来了。

        心里一瞬间涌上欣喜，而后反应过来突然害怕心慌起来，她怎么来了？

        怎么来的？

        “许嘤嘤！”钟檀迦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然后就看到了前方不远大树上隐约站着一个人，“许嘤嘤是你么？”声音还是不确定，手上动作却已经让那个开船的大叔将船划过去了。

        等快到近处的时候，钟檀迦听到许瀛和的声音，“迦迦。”

        很长时间紧绷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钟檀迦突然感觉整个人都有一种虚脱感，像是完成什么执念或者目标后没了拼搏力，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有点发软。

        船到树下，钟檀迦和树上的人对视，看他狼狈又凄惨的模样，尤其是整个人被冻的发抖，心里的怒火再次升腾起来。

        只是眼下不是好时候，抿着唇，寒着脸，将自己身上碍事的雨衣和救生衣脱下，然后手臂张开，朝着树上的人道：“许嘤嘤，下来。”

        声音沉稳又有力，有一种让人信任的安定感，“不要怕，我接着你。”

        “不会受伤的。”

        暴雨中的女孩子脸色及其不好，但是那双朝他伸出的手臂，那双明亮坚毅的眼睛，让许瀛和突然有一种独自漂浮孤岛后终于能上岸的安全感。

        说起来可能会让人觉得可笑。

        他一个男孩子，在喜欢的女孩子身上，找到了安全感。

        张开的那一双手，像是能托举住他的一生，安稳如山。

        救生艇起起伏伏，钟檀迦稳稳站着，然后接住了从上而下落下来的人，身体猛然被扑过来的重量压得后倾了一下，钟檀迦及时调整了一下脚底重心方向，抱着一个人让自己倒在他的身下。

        稳稳的接住，手里的人好好的，除了浑身的冷，却依旧鲜活而有生命力。

        “迦迦，”许瀛和将怀里的女孩子抱着坐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像是雨水又像是眼泪，“你不该来的，”许瀛和说。

        洪水无情，他都不敢想眼前的女孩子要是中途出了什么意外，他该怎么办。

        “然后等你身死的消息传来是么？”钟檀迦冷沉着一张脸，手上却是将事先准备好的救生衣和雨衣给许瀛和依次披上。

        “许嘤嘤，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捏着少年冷白的下颚，钟檀迦手上的力道像是要把它捏碎，红印泛出来，声音是咬牙切齿愤怒，一双眼睛幽冷的盯着人，显然是极恼的。

        这话钟檀迦没有得到回答，是许瀛和支撑不住的晕了过去，朝着她的方向倒过来，钟檀迦稳稳接住。

        抱在怀里。

        周围是依旧在汹涌起伏的洪水，泥沙翻涌，暴雨倾盆，钟檀迦怀里的少年手指紧紧抓着她的衣服，唇角浅浅上扬。

        半响后，她也只能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她大老远跑出来做什么呢！

        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许瀛和醒过来的时候，是感觉手背被人抓在手里，有什么东西在往手背上扎。

        “不行就换个人过来行么，你这都扎两次了，姐姐，你护理专业专科毕业证书到底拿到了没有？”钟檀迦皱着眉，看着护士小姐针头再次扎进了许瀛和的手背里，声音显而易见的不友好。

        对上护士姐姐不满质疑后瞪过来的视线，钟檀迦盯视回去，眸光沉沉的像是能把人吸进去，声音冷冷开口，“姐姐，你眼睛落我身上，是准备再扎第三次么！”

        “那我是不是能投诉你工作既不专业又不专心，还瞪，你不放手是在占这狗东西的便宜么！”

        护士姐姐：“……！！！”

        刚醒过来的狗东西：“……？？？”

        “迦迦，”等护士扎完针被气走，许瀛和迷糊的脑子彻底清醒过来，对上床边看过来的那一双依旧不友好的眼睛，忍不住笑了下。

        “迦迦，我什么时候又成狗东西了？”声音有些无奈。

        “笑什么笑，都破相了还笑，也不知道吓唬谁呢！”钟檀迦嫌弃，嘴上也就一点不客气。

        破相的某人：“……”

        用还能动的左手摸了摸脸，眼睛看到手上被洗净干净留下的红痕，愣了愣，睫毛轻轻颤抖了两下，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不确定和可怜，“真的……破相了？”

        “惨成这样，你还有什么值得我欺骗的地方？”钟檀迦白眼翻过去，拿了个椅子坐在许瀛和床边，面上的嫌弃毫不掩饰。

        不等许瀛和说什么，话题一转，冷眼了扫过去，“说吧，你好好的家里不呆，去这破地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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