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明治

“好。谢谢老师。”宋怀柠接过饭卡，正要脚底抹油，她的班主任嘴巴一张，又要说话了。

        “尽快搬进去。”班主任说。

        “好的。”宋怀柠说完立马开溜，转身差点撞到身后的秦缙。

        她用眼神加气音暗示秦缙：“走！”

        宋怀柠一鼓作气冲进教室，一扭头又愣了。

        咦？秦缙呢？

        宋怀柠往后退回门口，弯着腰往外看，瞧了眼教师办公室，又转头看了眼另一边楼道。

        奇了怪了，秦缙呢？他人怎么没了？难道还在教师办公室？

        一班同学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先是两人同时被老班叫走；然后宋大佬咚咚咚以一种没有什么能够阻挡的气势冲进教室，又突然往后撤到门口，猫着身子左瞄右看；最后从后门进来已经坐下的秦大佬突然站起来，走向前门宋大佬所在之处。

        大佬再现迷惑行为？

        宋怀柠叹了口气，秦缙果然是秦缙，与众不同，深不可测，一句话总结——秦缙是个谜一样的男人。

        宋怀柠正感慨呢一转身被吓了一大跳，一句我操脱口而出。

        “你哪里冒出来的？”宋怀柠实在是很想知道。

        真的神了，秦缙难不成是土行孙转世？

        秦缙看了眼后门。

        宋怀柠立马明了，她走前门，人秦缙走后门。

        她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没经过大脑思考替秦缙手动转了个身，推着他背往后门座位走：“走了走了，待会儿老师来了。”

        秦缙愣了愣，手指轻轻蜷缩了下，却自然而然地跟着她推的步伐走，心脏超于往常跳动的频率，一下接一下，越发有力。

        -

        今天周二，第一节课是语文课。

        一班语文老师叫陈雯，马上步入三十的已婚女子，一张娃娃脸让她还跟邻家小妹一样软萌可爱。

        但俗话说人不可貌相，长得温柔可爱，教起书来却严格得很。

        对待犯错的学生说一不二，让你站两节课就是两节课，让你罚抄三遍就是罚抄三遍。

        刚开学那天宋怀柠一早上都犯困，上课睡觉就是被这位邻家小妹一节课上狂砸两次粉笔，还两次都砸中了。

        不仅是教书教得好，砸人也砸得挺准。

        文武双全，全面发展。

        果然应了宋怀柠的那句话——“附中卧虎藏龙”。

        此时临近下课，这位文武双全的邻家小妹正在布置下一节课的预习内容。

        上课铃如期而至，陈雯用了半分钟把没说完的预习内容说完，合上课本转身离开。

        宋怀柠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顿时整个人舒坦得很，有点昏昏欲睡。

        好困啊。

        宋怀柠一边打哈欠一边往包里掏出今早路过便利店时买的三明治，早自习前去了趟教师办公室没来得及吃，早自习后又忘了吃，此时想起来了，一定要把它给吃了。

        她买了两个，转身递给秦缙一个：“给。”

        秦缙从书本中抬起眼：“我吃过了。”

        “真的？”宋怀柠问。

        秦缙点头。

        “好吧。”宋怀柠回过身，侧身靠墙坐着，撕开包装咬了一口。

        还不错。

        宋怀柠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一手杵在秦缙桌上：“诶你还记得吗，我们以前三中小食堂的三明治可好吃了，还记得吗？”

        秦缙点头。

        他记得。

        宋怀柠跟他做同桌的第二个星期就给他带了早餐。

        他还记得当时女孩用食指轻轻敲了敲桌子，脸上的笑意明媚纯净，带着小心翼翼的询问把三明治递过来：“秦缙，你吃不吃三明治？”

        他当即拒绝：“不用了，谢谢。”

        女孩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但依旧干净的让人心情舒畅。

        过了几分钟，一只小手把三明治放到他的桌上，女孩的声音轻柔：“这三明治可好吃了，不骗你，你尝尝看嘛。”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真的不吃？”三明治放在桌上的同时响起女孩的声音。

        秦缙不着痕迹的扯了下唇，拿起三明治撕开包装低头吃起来。

        宋怀柠笑意吟吟，自己咬了一口：“怎么样？”

        秦缙也咬了一口：“还可以。”

        “我觉得没有三中的好吃。”宋怀柠一边吃一边托着脸说，“小食堂的三明治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三明治。”

        秦缙抬眼看向她，女孩刚咬了一口三明治，嘴角沾了些沙拉酱，和从前的某天重合，一如往昔。

        我也是。

        秦缙这样想。

        -

        宋怀柠从厕所出来，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手上的水，三四个男生朝她迎面走来，宋怀柠侧身想绕开他们，一个理着寸头的男生突然停在她面前，一本正经的开始自我介绍。

        “嗨！小姐姐，还记得我吗？”林辛乐呵呵的，“上星期我们见过的，我叫林辛，树林的林，辛苦的辛。”

        宋怀柠：“……”

        她一个活泼开朗、善良勇敢的当代女高中生，被这男生突如其来的热情给整不会了。

        林辛见她不说话，提醒道：“口哨。”

        宋怀柠：？

        口哨？口什么哨啊？这人该不会是有那个大病吧。

        林辛见她一脸疑惑，加大马力提醒，当场表演了个似曾相识的口哨：“记起来了吗？”

        宋怀柠听见口哨就想起来了，这不是上星期自己在操场吹流氓哨时起哄起的最欢的那位吗？

        看他一脸期待，就怕自己记不起来的模样，宋怀柠莫名想笑，怕他再做出什么为了让自己记起来略微有那个大病的迷惑行为，赶紧回答他：“记起来了。”

        “我俩一个年级啊，小姐姐你几班的？”林辛问。

        “一班。你呢？”

        “三班的我。”

        “哦。”宋怀柠有点语塞。

        她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慢热选手，跟不熟的人在一块儿，柔软矜持的不行，话也不爱说，活脱脱一个娇俏软萌的小猫崽。

        但是嘛，熟了以后，欢迎随时随体验一把有一个沙雕朋友是一种什么感觉。

        跟林辛同行的人叫他：“林哥走了，待会儿上课了大彪又来抓人。”

        林辛跟宋怀柠摆了摆手：“那小姐姐我就先走了，下次见。”

        宋怀柠轻轻点头：“下次见。”

        林辛走到楼梯口又折回来：“小姐姐，忘记问了，你的名字？”

        “宋怀柠。”宋怀柠脸上的笑快堆不住了，有点僵了。

        “好的，记住了，那拜拜。”

        “拜拜。”

        宋怀柠看着少年的背影，喃喃道：“这就是江湖上流传的社交牛逼症？确实够社会。”

        第四节课下课，跟高璟同步说完“同学再见”的是几乎瞬间清空三分之一的教室。

        宋怀柠瞠目结舌，这速度，这阵仗……

        等她从极度震惊中回过神后，教室里的人只剩整个班的五分之一。

        “牛逼。”宋怀柠轻声感叹道。

        她也算见识过附中食堂打饭的人，但还是由衷敬佩这些干饭人的干饭魂。

        果然，学校食堂太好吃也是种烦恼。

        宋怀柠转头，看着和自己一样不慌不急、淡定异常的秦缙问：“秦缙，你吃食堂吗？还是回家吃？”

        “回家。”两个字。

        “啊，那你快回去吧。”宋怀柠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我也先走了。”

        “注意安全。”四个字。

        “ok，”宋怀柠笑了笑，“你也是。”

        宋怀柠一蹦一跳地下到三楼，看见一个黑影从二楼楼梯口快速闪过，心说吃个饭也不用快出闪电吧，况且都这会儿了，就算瞬移到食堂估计没个二十分钟也排不到。

        在宋怀柠即将下到二楼的时候，那黑影突然从二楼楼梯口的拐角处跳出来，并伴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嘿”。

        “啊啊啊！”宋怀柠一边跳一边叫。

        陆栖言从一声没憋住的气音到后来的爆笑出声，咧着嘴笑个半死。

        哇哦哇哦，宋怀柠选手给我们表演了一招十分精彩的猴子跳脚。

        宋怀柠近乎被吓得魂飞魄散，在快到心悸的心跳中逐渐恢复理智，看着眼前笑到快站不稳的人怒道：“陆栖言你他妈有病！啊啊啊！”

        宋怀柠正准备对笑到仿佛哮喘发作的陆栖言进行一阵拳打脚踢，听见一阵急促焦灼地脚步声自上而下。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秦缙速度极快的下楼。

        脚步是她未曾见过的慌乱。

        秦缙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从教室冲出来，脚步迅速的下楼，看见宋怀柠稳稳当当地站在楼梯口才松了口气。

        他重重喘了口气：“你怎么了？”

        “啊？”宋怀柠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

        秦缙抿了抿唇，看向她一旁站着的陆栖言。

        陆栖言腮帮子都笑疼了，看见秦缙突然朝自己看过来，把脸上残余的笑意一收，朝他挑了挑眉。

        宋怀柠顺着秦缙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陆栖言也在盯着秦缙看，莫名让她觉得这两人指定是校霸当久了所以看人总是一副“老子最牛逼你最垃圾”的样子，不然为什么简简单单对个视都能对出剑拔弩张的气势来。

        附中双校霸的首次交锋要开始了吗？

        秦缙又将目光移向宋怀柠：“你没事吧？”

        宋怀柠立马摇头：“没事。”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秦缙说完就下楼了。

        宋怀柠抬脚跟上去，扶着楼梯栏杆身子前倾：“你也注意安全。”

        秦缙已经下到一楼的楼梯间，闻言转头抬眼，女孩从栏杆处探出身子，马尾从肩后滑落下来，垂在半空摇晃。

        “知道了。”

        宋怀柠朝他笑笑：“下午见。”

        “下午见。”秦缙不着痕迹的扯了扯嘴角，抬脚下楼。

        两人这一波操作让陆栖言仿佛看到了晚间八点半的电视档：“搁我这儿演偶像剧呢你俩？”

        宋怀柠白眼一翻：“你在想屁吃。”

        陆栖言不受控制的嗤了一声：“我想什么吃？”

        “屁。”宋怀柠一脸不屑，“多大的脸呐，还演给你看。”

        想太多了吧。

        陆栖言：“……”

        嘴欠的不是一点半点。

        -

        砰、砰、砰——

        老远就听见篮球砸到地面的声音，一行人走近一看，五个篮球场都有人在打，今天打篮球的人比昨天多。

        陆栖言站在看台上观望了一会儿，扭头问宋怀柠：“打不打？

        “打吧。”宋怀柠跟陆栖言走下看台，“就我们几个？”

        她问这话的原因是今天这一路上没人跟陆栖言打招呼，前几天可是没几米就能听见一声“言哥”。

        这会儿就宋怀柠跟陆栖言还有先去跟别人商量场地的苏子琛徐应君。

        她以为今天就他们几个人。

        陆栖言一副看智障儿童的眼神：“四个人，二对二？不觉得有点傻逼吗？”

        宋怀柠正想说“你才傻逼”，还没说出口，苏子琛跟球场上的几个人正好商量完，朝他们招招手：“这里！”

        宋怀柠趁着他转头不轻不重的踹他一脚，踹完撒腿就跑：“你才傻逼！”

        陆栖言“啧”了一声：“宋怀柠你他妈有本事站着别跑！”

        宋怀柠已经跑到苏子琛跟前，扭头像看傻逼一样看他：“站着不跑，我又不是你。”

        陆栖言懒得理她，几步走到几人面前。

        有两个男生没见过宋怀柠，见陆栖言身边多了个女生，笑着打趣道：“哟，言哥女朋友？”

        这话宋怀柠从开学那天起只要跟陆栖言在一块每天差不多得听个三四次。今天还是第一次，没来得及澄清，陆栖言的猪蹄就搭到自己肩上：“我小妹妹。”

        “滚你妈的小妹妹，”宋怀柠扯下他的手，一本正经道，“我是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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