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终究也化成了伤他的利刃

帝君的侍卫找到他们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帝君将洛青鸢送至将军府附近，洛青鸢害怕林初棠再误会自己，便独自回去，不让帝君相送。

她刚一进门，府上小厮丫鬟就兴奋四处奔走相告。她一夜未归，林初棠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他派了人手在外寻她一夜。

府上就留几个人看门，几乎所有人都出去寻她了。

“夫人回来了，夫人回来了，快……快去告诉将军……”丫鬟激动大声吆喝。

洛青鸢心中忐忑，自己一夜未归，林初棠恐早已急疯了，应该如何给他解释。

她脑子里乱乱的，若一切皆是齐沐心所为，这个女子也太过狠辣，自己好心放过她，她却如此歹毒。

凡人之间的争斗总是不死不休，自己若不是因为身为女仙，不能斩杀凡人，若齐沐心是一个妖孽，她早就将其斩草除根，洛青鸢思绪泛滥。

她回到房中，沐浴更衣以后，感觉有点头重脚轻，兴许是昨夜受了一点风寒。

她刚想躺下歇息，房门被重重的推开，林初棠焦急地站在门口。

“你去何处了？为何一夜未归？”林初棠冲进屋中，已然顾不得风度，他抓着洛青鸢的双肩，一双红肿的眼睛幽怨盯着她，“你去何处？为何你不与府上人说，也不告知我，就这样不声不响的出走一夜，你可知我有多担心你……”

“我……”洛青鸢一双眼甚是无奈望着林初棠，“我昨日出去的时候……遇到刺客了……”

“刺客？”林初棠脸色大惊，他慌张检查洛青鸢是否受伤，“有没有伤到何处，你为何一个人出门，你难道不知道一个人出门可能会遇到很多危险……”

乱了方寸的林初棠，突然，身子顿住。他愣愣看着洛青鸢，她并没有受一点伤，“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遇到刺客了……”

“你如今没有任何修为武功，若真是遇到刺客，你能毫发无伤回来？是谁救了你？还有，你明知自己没有反抗能力，为何一个人出门，你连一个丫鬟也没有带……”林初棠从关心则乱的表象中清醒过来，他责问洛青鸢。

“我……”洛青鸢百口莫辩，她不能告诉他被帝君所救，二人孤男寡女相处一夜，这些话，传入他耳中，不知又会造成什么误会。

她片刻的迟疑，让林初棠失望，他松开洛青鸢的手，内心寒凉的踉跄几步，缓缓坐在床榻前的地上，他的拳头狠狠砸在地板上。

“你一次次欺骗我……我一次次甘之如饴相信你……如今你过分得编织谎言都已经越来越离谱了，你就当我是一个傻子……我太好欺骗了，所以你就一次一次将我耍得团团转吗？”林初棠失落望着她，心上已经千疮百孔，所有人都背叛自己。

洛青鸢蹲下身子，她靠近林初棠身边，“我没有骗你，我真的遇到刺客了……棠儿，我知晓了，最近一切事情的主谋，是齐沐心，一定是她心有不甘，想要瓦解你身边人的关系，让你难受……”

林初棠缓缓侧过脸注视洛青鸢，眼前人太过陌生，他不敢相信这是让他爱到不顾一切的人。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超过世间一切，为何她变得满口谎言。

林初棠冷笑出声，他推开洛青鸢，“齐沐心……所以，你又要编织出齐沐心害你的戏码？你可真是让我觉得恶心……”

“近日种种不是她所为，又会有谁与我有深仇大恨，非得用这样卑劣的手段，一次次的陷害我们？”洛青鸢被最近的是非恩怨弄得毫无头绪，她忍不住大声质问。

“够了——”林初棠大喝一声，“到底是别人用卑劣手段害你，还是你在诬陷他人？你不是想知道谁告诉我的吗？好，我告诉你，是温陌……他第一次与我说的时候，我不信，我想听你亲口给我解释。可是你不仅骗我，你还诬陷温陌与官家勾结。第二次，我在船舫找到你，你又编一大堆的理由。就算我心中清楚你为了不让自己的私情暴露，屡次诬告温陌的不是，我还是选择相信你。可你呢，你对我说过一句实话吗？”

洛青鸢跌坐在地上，她前前后后想了一大堆人，她最近奔走于帝君身边，一次又一次恳求他放过自己。

她怀疑过齐沐心，都没有怀疑过温陌。若是别人也罢，温陌自小与林初棠一起长大。在她心中，她想过他可能做一些不好的事，可她从来没想过他会构陷自己。

昨天刺杀自己的人是不是他安排的，他贪赃枉法也就罢了，难道他还想要自己的命？那个曾经和林初棠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少年郎，如今已经变得这样不堪，草菅人命的事他也敢做了。

洛青鸢呆呆望着地上，怎么也不敢相信事实。她的沉默让林初棠怒气更甚，他捶打几下床沿，泪水不争气的流出来。

“你终究还是……辜负了我……”林初棠感到无法呼吸，这一刻，他的灵魂被抽走。他救过的人，他爱过的人，都背叛舍弃他，他的人生就像一个无尽的笑话，所有人都在伤害他。

“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这世上……竟……竟无一人爱我……”林初棠浑身颤抖，手上的拳头紧紧握起来，指尖陷进肉里的血液涌动，锥心刺骨的疼痛一阵阵袭来。

洛青鸢侧颜看向林初棠，泪水夺眶而出。她可是上仙，她是爱护世人的上仙，她拯救他多年，竟不知世人的贪欲会到这样的程度。

她悲悯林初棠，她知晓他心中痛苦，他恨她，可他若知道，他最好的朋友如此待他，他为之卖命的帝君如此待他，所有人都在摧毁他，他又该怎样的绝望。

她一直想用自己的温柔去温暖他，可如今，连她也成为伤害他的一根毒刺。从前，她只知凡间故事曲折坎坷，竟不知，一个人原来会活得这样绝望。

她靠近林初棠，伸手想要拥抱他，他厌恶推开她，“我……我再也不要爱你……再也不要……”

洛青鸢瘫坐在地，泪眼婆娑望着他，“我只想救你……可世道无情，我曾替你挡下多少利剑……只是没想到……我也有……化成利剑的一天……”

洛青鸢哽咽落泪，高高在上的神仙亦有救赎不了的人生。她体会到林初棠上一世义无反顾跳下忘川的决绝，那一句，无人爱他，能让人心碎致死。

林初棠呆呆看她良久，他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缓缓站起身，“你我……恩断义绝……我们和离吧……你放过我，我也不再纠缠你……你也不用再为难爱与不爱了……”

林初棠感觉自己已经伤到没有退路，他麻木俯视洛青鸢，“再过三日……我便会去边关，此生……我们别过……”

此话出口，他的眼泪再次流下，一颗心已经被剜走，完全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洛青鸢望向他，痛苦的摇摇头，“不要，棠儿，你不要走……不要……”

洛青鸢试图抓住他的衣角，他决绝的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洛青鸢第一次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痛，第一次感觉自己用尽全力也改变不了结局的无奈。

林初棠离开后，司命幻化到她身边，他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沉默不语，他扶着她站起身坐到桌边。

“你想改变一切，你离开他，我帮你消除帝君的记忆……也可让他忘记你，一切归于平静，你便不必再为难。”司命淡淡说道。

洛青鸢静静看着一处，“我会证明我的清白，我不离开他……”

“仙子，你一直在说是他离不开你，如今，你看看到底是谁离不开谁……”司命无奈斥责道。

“我答应过……护他一世，陪他一世……自不食言……”洛青鸢眼中的晶莹顺着眼角滑落。

司命心口异常堵得慌，一切局面，她知道如何破，唯独情字她不肯舍。

“你明明知道这一切只要你放下他，就可以破局，你宁愿被他误解，宁愿在这些凡人面前周旋，亦是不肯离开他……”

洛青鸢缓缓看向司命，“仙君答应过我，你我的赌约我没有输，你要言而有信。”

仙君定定看着伤心难过的洛青鸢，他如何劝解不管用，她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伤，亦是不愿妥协。

司命无奈化作烟尘消失，洛青鸢垂下双肩，只觉得全身无力，她慢慢趴在桌子，麻木的看着地上，苦痛酸楚涌入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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