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再见周家

面对干旱，缺水，大西村选择壮士断腕，将还未成熟的水稻收割，能收获一点粮食算一点。
  而隔壁的柳树村，则做出了和他们截然不同的选择。
  他们请了人，祈雨！
  手拿法器，穿着怪异，脸上涂满色彩的神婆在诡异的音乐中起舞，她的面前是柳树村临时搭建起的法坛，摆放着数只鸡鸭，小半扇猪肉。
  能在这种时候，还祭出荤腥，柳树村已经算是大出血了。
  待到音乐渐缓，神婆跳大神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柳树村的村长立马堆起笑容，上前询问什么时候能降雨。
  神婆的脸上涂了厚厚一层色彩，可眼神里还是能透露出几丝不悦。
  “心诚自然灵，你们只要诚心向上天祈求，肯定会降雨的。”
  说着，她的眼神扫过祭台上的鸡鸭和猪肉，不自觉地咽了几下口水。
  神婆都这么说了，村长自然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好声好气供着。
  第二日，祭台上的祭品不翼而飞，柳树村众人惊慌失措，怀疑有人偷走了东西。
  神婆又站了出来。
  “这是神接受了你们的贡品，放心吧，过不久神就会降雨的。”
  听到神婆如此信誓旦旦，村长等人深信不疑，他们瞧见远远望着，看热闹的大西村众人，心里有些不爽，等到下雨了，他们倒要看看大西村的人笑不笑得出来。
  只是这一等，便是两周。
  约莫半月过去，除了越发炎热的天气和干裂的土地，柳树村的众人没有等到大雨的到来。
  就在他们想去找神婆等人讨要说法时，却发现，他们早已不知所踪。
  “啧啧啧，我就知道，那群人把脸画的乱七八糟，一看就是装神弄鬼，只有柳树村那群傻子才会相信了。”
  大西村和柳树村向来不对付，见柳树村的人吃了亏，大西村的众人简直是拍手叫好。
  李述明作为村长，想得比其他人更多。
  这要是柳树村的人没了粮食，他们大西村不就是活靶子了吗。
  就算眼下他们有存粮，可一个月后，两个月后，半年后呢？
  李述明在脑海里敲响了警钟，他将全村人叫到一起，多次嘱咐大家把粮食都藏好，对外也要说，自家没什么存粮。
  江姜也深谙苟的精髓，对李述明的做派十分欣赏。
  这段日子，江姜一家也没闲着，他们将收割的庄稼放到打谷场晒干，这样能多存放些时日。
  “奶，咱家的水井打不出来水了。”
  李栋梁捧着一小盆浑浊的水走进屋子。
  前几日，他们每日还能打起几桶水，虽说不能洗澡，但基本的吃喝是足够的，可现在......
  江姜有些怀念地看着家里的每一处，看来离开的日子不远了。
  都说故土不离，如果不是真的到了绝境，大家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李述明这几天和几位族老商量着各种事宜，即便到了晚上，屋子里也是亮着光。
  他主张大西村的人趁着眼下干旱还不严重的时候及时离开，而村里的族老们不同意，只要还能在村子里待上一天，他们就不会离开。
  人走了，可屋子，田地都是带不走的。
  他们没有路引，只会被官府当做难民，他们在大西村的房屋，田地很可能都会被官府收缴。
  局势，一下子变得僵持起来。
  直到今日，大西村最后一口出水的井咕噜咕噜两声后，没有再渗出任何清甜的井水。
  “我们得走了！就算是当难民又如何，留在大西村就是个死字！”
  李述明火气上来，把桌子拍得啪啪作响。
  “走吧，都走吧，要是官府有什么事，就冲着我们来。”年过六十的李远也没想到，大西村会遭此劫难，他默默闭上眼睛，打算与大西村共存亡。
  “远老？”李述明显然是听明白了李远的弦外之音，有些难以置信。
  “你们走吧，我这把老骨头怕是受不了路上的折腾，我就为大家守着大西村。”李远咳嗽了几声，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慢慢站起身来，拄着拐杖一步步走远。
  李述明望着他的背影，握紧拳头，咬紧牙关，最后只憋出几个字：“远老，你放心，我们会回来的。”
  决定了要开始逃荒，整个大西村开始紧锣密鼓地忙活起来。
  留几个孩子在家里收拾东西，江姜觉得，是时候再去一趟镇子上了。
  时隔一月，江姜再次来到镇上，此时的镇子已经大变样了。
  以往街道两边，卖各种吃食的摊子一个也不见踪影，总传来各种菜香的饭馆也关门大吉，那个总是笑眯眯，问每个小孩儿要不要买糖葫芦的阿婆也不见了。
  走在街上的众人，大多都面露菜色，双目呆滞，江姜都怕他们走着走着就摔上一跤。
  情况有些不乐观，江姜低下头，脚步匆匆地往周家的府邸走去。
  一路上，所有的粮店都已经关门，有的粮店门口一地鸡毛，似乎关门前还发生了些不好的事情。
  来到周家门口，周家的管家正指挥着下人收拾东西，往停在周府外的马车上放置。
  “周管家，你们这是？”
  周管家看到来人是江姜，热情地朝她打了声招呼。
  “江夫人，总算是见到你了。你要再不来，我们就要走了。”
  “周家也要离开了吗？”江姜看着下人们搬上搬下的身影说道。
  周管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头。
  就算是周家，离开了镇子，也不知道下一步该何去何从。
  “我们夫人的娘家在南边的江州，我们打算去那。”江姜也不是外人，周管家便直接和她说了。
  江州？
  好像他们的目的地云阳也会经过江州。
  若是能跟在周家身后，想必会安全许多。
  江姜往周管家怀里塞了一两银子。
  “周管家，能否通融，让我和周夫人见上一面？”
  周管家没收下这两银子，将它还了回去。
  “江夫人，你所求之事，周夫人知道，她说，周家会在后天一早出镇子，你们大西村的人愿意跟着便是，只是周家不会为你们提供保护和粮食。”
  说完话，周管家便继续忙活了。
  江姜知道，自己之前的那个人情已经被用了，要是以后求周家帮忙，怕是没那么容易。
  不过她也很满意了，毕竟与周家交好，为的就是这天。
  离开周家，江姜原本打算直接回家，可路过菜场时，眼前的一幕，让她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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