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寂寞雨夜

五十多条鱼，嘉宾们杀了快一个小时，然后一股脑扔进锅里咕噜咕噜地煮，放很多味重的调料，闻着又辣又香，勾得口水哗啦啦地流下来。

        可惜鱼刚煮好，天上下起雨来。

        一开始还没什么，节目组发了雨衣，大家就穿着雨衣吃鱼。

        毕竟辛苦这么半天，不可能不吃。

        谁知道没过多久，雨逐渐下大。

        水绕晴想着今天下午黎浅胃疼，现在身体脆弱着呢，就和导演申请提前离开。

        导演一听请假的人是黎浅，欣然应允，还给了她一个打包盒，说带点回去吃，别饿着了。

        水绕晴很乖，打包了几条鱼，拉着黎浅往回走。

        她去节目组借了件外套给黎浅披上，自己小脸冻得白白的，还跑来跑去给别人借衣服。

        借到衣服以后，她很开心地跑回到黎浅身边，把衣服递过去，催她赶紧穿上。

        黎浅最开始没接她递来的衣服，站在夜雨里，借着黑夜的掩盖，眸色深深地看着她。

        她的目光依旧干净纯粹，没有任何谋算，只是单纯地天真善良。

        “怎么啦？”她问黎浅。

        黎浅回神，轻笑一声，“没事。”

        “快穿上，不要着凉。”水绕晴把衣服塞她怀里。

        “这是场记姐姐的衣服，一米七的，小不小？”

        黎浅一米七三，但是人瘦，穿着不大不小，除了短了点，其他刚刚好。

        “嗯，还好。”她顿了顿，“谢谢。”

        “哎呀。”水绕晴说，“还和我说什么谢谢呀，咱们快回去吧，我有预感，这个雨会下很大。”

        “嘿嘿。”她坏坏地笑起来，“我们先回去，等会儿他们都被雨淋成落汤鸡，就我们不。”

        黎浅想不懂她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跟着一起笑。

        两人嘻嘻笑着一起回家。

        也不算是家，临时住处，下午刚收拾出来，半夜凉沁沁的，要盖两床薄被子才能感觉到暖和。

        黎浅和水绕晴各自回各自的房间。

        欢笑一整天，突然一个人寂静地坐在房间里，就像以前每一个寻常夜晚那样，还浑身湿漉漉。

        不知道为什么，水绕晴心里面空落落的，很难过，有点想哭，又说不清楚为什么想哭。

        然后她想到白天和黎浅相处的点点滴滴，又觉得甜丝丝的，没忍住笑起来，笑得莫名其妙，但就是要笑。

        她想，人活着就是要开心，如果不能开心的话，那活着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她简单洗漱了一下，玩了一天很累，躺在床上以后就慢慢困得很想睡觉。

        但是她睡不着。

        因为没有人说晚安。

        以前她每晚睡前和网友说晚安，网友也说，晚安，早点睡，好梦。

        然后再过一会儿，水绕晴躺在床上玩手机不想睡，网友就像是在她家安了监控一样，发消息说，快点睡，不要玩手机了，早睡早起。

        她缩在被窝里吃吃地笑起来，这才慢吞吞地放下手机，盖上被子，闭上眼，带着甜甜的梦入睡。

        今晚没有人和她说晚安。

        所以她睡不着。

        她思来想去。

        发现自己有点想去隔壁和黎浅小小地道一个晚安。

        万一，万一，黎浅和她一样，没有晚安也睡不着呢。

        是吧是吧。

        她犹豫了一下，一个翻身从床上爬起来，摸黑打开灯，往窗外一看，居然在下雨。

        她心里怕怕的，雨好像在慢慢变大，小雨还好，大雨会有雷鸣闪电，她很害怕打雷。

        小时候她有一次被揍，她爸爸把她扔到门外不让她进门，那天晚上正好在下暴雨，闪电不时照亮漆黑的楼道，伴随着鬼哭一般轰隆的雷鸣。

        以前她不怕的，后来开始怕，可惜没什么人能够陪着她，怕只是自己一个人害怕。

        网友知道她害怕，有时候会在下雨天和她打语音电话，给她哼歌，给她说晚安睡前故事。

        网友的声音很好听，和黎浅很像，低低的，带着点不太容易听出来的沙哑，要离得很近很近才听得出来。

        她以为网友会一直陪着她，所以有时候遇上雷雨天，就安安静静地等在手机前，因为她知道会有人安慰自己。

        可是现在网友也没办法联系。

        忽然又变成了孤身一人。

        她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大雨，忽然感觉很难过，一种无法确切形容的难过。

        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还是不要道晚安了。

        她想，外面雨很大，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边上的小路长满了齐腰的杂草，可能会有蛇，还有很多吓人的东西。

        现在已经很晚了，晚安太迟，可能黎浅已经睡着了，大半夜的把人吵起来，白白讨人嫌。

        她刚才就是脑袋一热，白天玩得太开心，有点得意忘形。

        怎么好意思和人家道晚安，虽然她不清楚黎浅的身份，但是看周围人对她的态度，应该是一个很厉害的姐姐。

        她们本来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

        是她不清楚界线，对方太温柔，没有点破。

        水绕晴蹲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哭唧唧地想了好多事情。

        一事无成的二十二岁，成天傻乐。

        可能在别人眼里，她只是一个滑稽的小丑。

        她越想越难过，越想越难过，不争气的眼泪稀里糊涂地掉下来，打湿了被子，她抬手用手背去擦，擦得一手的眼泪，好可怜。

        没有人喜欢她，她连家长都没有。

        好孤单好孤单。

        四周黑漆漆的，忽然一道闪电滑破黑暗，狰狞地照亮房间内部，如同恶鬼索命前的探照。

        水绕晴怕极了，在心里叨叨地默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一边哭一边抹眼泪一边裹着被子往墙角里钻。

        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猫猫。”外面的声音轻轻唤道。

        声音低柔，是个姐姐，嗓音里带点沙哑，很是性感。

        有点像网友的声音。

        水绕晴一边哭一边稀里糊涂地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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