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南郊跟警局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程，为了节省时间，付兮亭和许至珈选择了打车回去。

        付兮亭通知了那边的程义自己接下来的行程，然后放下手机，看着缩在车座椅的另一边的许至珈，皱着眉：“你紧张什么？”

        “没……我没有啊。”

        还说没有。

        许至珈缩在角落，跟付兮亭隔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双手交握着放在腿上，拇指以不规则的速度相互摩擦着。他微微低着头，但是眼睛却看着前排的座椅靠枕，偶尔瞟一眼一旁的付兮亭。

        车里的气氛实在有些安静到诡异，付兮亭收了手机，抱着双臂：“你是不是在网上查过我？”

        “你怎么知道？”

        “做笔录那天你出门谈的工作就是这个吧？”付兮亭歪头看着他，“你那天晚上肯定查了警局的资料，加上我给你的名片，我觉得这是个很好判断的事情。”

        她真的很聪明。

        聪明到许至珈总觉得她什么都知道。

        付兮亭依然歪着头看他，看着许至珈不敢正眼瞧她的样子，看着他慌张地揉着头发，付兮亭笑了笑：“为了公平，我也想要了解了解你。”

        她那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得许至珈心下有点发毛，目光中全是探索的意思。许至珈总觉得付兮亭的眼睛像是能够看透人心一般，被她看着的时候心里会升起一股异样的情绪，一紧张便一股脑全说了。

        “我是杉城大学毕业的，不是本地人，只是毕业之后直接在这里留下了。本科的时候学的是音乐与影视制作，然后开始自制视频，渐渐还算有点名气，毕业之后就全职做了自媒体博主。”

        “那为什么会选择悬疑视频啊？”

        说起自己的工作，许至珈慢慢开始侃侃而谈起来：“最初的时候觉得很有意思啊，脑力活动之后给我带来的成就感，是其他东西所带来的成就感不能相提并论的，而且我觉得悬疑推理让人觉得有种伸张正义的感觉。”

        付兮亭挑了一下眉：“确实，我也这么觉得。”

        “那你呢？为什么会选择做这一行？”

        为什么？

        付兮亭的脑子里突然闪过无数的画面，那种混乱感好像一直击打着她的大脑，也在她眼前跳动着，让她感觉面前的人渐渐模糊。

        窗外的行道树飞快地往后退着。

        人却是一直往前的。

        付兮亭看着窗外的景象，淡淡开口：“在我看来，学习心理学的过程，就是一个不断探索自我的过程，而犯罪心理学这个方向，它在探索自己的同时，还能探索别人。”

        “探索别人？”

        “对于别人来说，‘探索’这个词可能不太准确，应该说是……‘阅读’吧。”付兮亭回过头来，此刻的她像是一位在高校讲台之上的讲师，“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一本小说，每个人都是自己小说里的主角，阅读别人的故事很有意思，不是吗？”

        “那你想知道我的故事吗？”

        等到了。

        他果然会在别人退一步之后“主动”贴上来。

        付兮亭把手伸进他的衣服兜里，眼疾手快把兜里面的手机拿出来，打开。

        还有密码？

        只消一个眼神，许至珈就已经听话地自报家门了：“0608，我的生日。”

        她微微一笑，输了密码进去，然后点开许至珈的微信添加了自己的微信，然后递了回去。

        “这是我的微信，”付兮亭笑笑，“我确实有点好奇这个在网上查我资料的人，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司机os：我就不应该在车里！

        两个人回到警局之后，杨执已经备好车了。他看着车上下来的两个人，问：“其他人呢？”

        “我让他们办其他事情去了。”

        看着付兮亭那无所谓的样子，杨执眉头微微蹙起，又看向她身后的许至珈，原本噙了一抹柔和的眼眸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恶意。

        许至珈条件反射地往付兮亭身后躲了一下，结果迎来的是杨执轻蔑的笑容。

        付兮亭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耐烦，她抬手理了一下自己被风吹乱的刘海，说道：“没事的话赶紧走吧，赶在天黑之前完成。”

        “好。”

        杨执替付兮亭打开了车门，然后自己转到驾驶位想要上车，却看到许至珈跟着打开了后座车门。他心下一慌，立刻开口阻止：“喂！你不用去了。”

        许至珈和杨执不熟悉，而且那种敌意感来得太过于明显，许至珈一时半会儿不太明白为什么杨执对他会是这样的态度。

        这种陌生感加上敌意带来的惧怕，许至珈有点不敢问他。

        付兮亭看了眼许至珈，发现许至珈也在看自己，目光里含着委屈。这眼神楚楚可怜的，本来付兮亭就容易心软，这样一来更心软了，朝着杨执开口道：“让他去。”

        “我是队长，听我的。”

        “杨队，汪局可是交代我要好好带他，我带人呢，方法都一样，我怎么对小王，我就怎么对他。”

        “付博士，这是规矩。”

        两个人僵持着。付兮亭一手搭着车门，另一只手拽着安全带，目视前方。杨执则双手扶在车门上，微微弯腰看着车内的付兮亭。

        打破僵局的人是陈瑜。

        陈瑜抱着电脑从局里冲出来，看到许至珈站在车外，而付兮亭坐在车里冷着一张脸，那边的杨执也不太开心的样子，气氛简直到了冰点。她尴尬地笑笑，跟站在车外的许至珈打招呼：“你们回来了。”

        许至珈面对不太熟的人话少，也就点点头算是回应了。

        “杨队。”陈瑜走到车前盖那里招呼杨执，然后把电脑放在上面打开，“酒店监控传过来了。文静那天晚上六点左右回酒店，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拿了一份文件出来，将近十点回到酒店，那个时候文件不在了。自此之后文静没有再出过酒店。”

        付兮亭推开门下车，站在两个人的旁边看着那一段监控。

        文静穿了一条灰色绸缎质感的西装长裙，米色细高跟鞋，还背了一个米色托特包，及腰的直发让她看起来很是温柔。她出去的时候，手里拿着文件，一手还摆弄着手机，而回家的时候则两手空空，只得无措地抓着包带。

        这其实是很多人的正常行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付兮亭总觉得有点奇怪。

        “按监控来看，文静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陈瑜试探着问，“还要去问文静吗？”

        “问。”付兮亭直起身子走开去拉车门，看杨执站在原地没动，歪了下头，“杨队要是不想去，我让至珈陪我去。”

        “去。”杨执说着，也走到驾驶室开了门坐进去。

        许至珈进退两难，站了一会儿之后，付兮亭从后视镜发现了他的窘迫，说：“至珈，你留下来给我搭桥吧，我有事的话会联系你，等小王回来你就可以回家了。”

        付兮亭和杨执离开之后不久，邓宇就和小王火急火燎赶回来了。小王一下车跑到局里看到许至珈和陈瑜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开口问道：“我姐呢？”

        答话的是陈瑜：“兮亭姐和杨队去文静那里了。”

        邓宇皱着眉，一脸疑惑：“你不是说看监控里文静没有作案时间吗？”

        “兮亭姐说要问的啊，杨队就跟着去了。”

        邓宇一听，八卦之魂便觉醒了，凑到陈瑜身边：“哎，队长是不是对付博士有意思啊？”

        “这还不明显吗？”陈瑜抱着一台笔记本想要回自己的办公室，“兮亭姐想问谁队长都同意，想去搜哪里都跟着去，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那你觉得队长能追到付博士吗？”邓宇又接着问。

        “不知道，不过我感觉兮亭姐应该不喜欢队长这一类型的。”

        程义听着这话突然就笑了：“那你说她喜欢什么类型的啊？”

        “我也说不好，不过我觉得队长想追到兮亭姐应该挺难的。”陈瑜摆摆手站起来，“别说这个了，我要回去工作了。”

        “唉唉唉唉！”邓宇还不依不饶地追上去，“咱们不得帮帮队长啊，你看他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人了。”

        “？？那兮亭姐还年轻啊！”

        “哎呀！你是女生，你想想办法！”

        “我觉得你得问小王吧，他是兮亭姐的助手跟着兮亭姐最久，肯定最了解兮亭姐啊。”

        “小王就小王，加个吧是什么意思？”小王还在对白天付兮亭让他走而自己跟许至珈单独在一起的事怀恨在心，站在许至珈身边偷偷观察他，心里骂了他一百遍，但是听到陈瑜的话，还是很敏感地反驳了回去。

        邓宇是那种做事等不到明天的类型，拉着小王在一旁坐下就问道：“琦里啊，兮亭姐平时有没有什么爱好啊？”

        “干什么？”

        “这不是想让队长多了解了解她嘛。”

        小王皱着眉思考了一下，还是回绝了：“别费功夫了，兮亭姐可是能看出来谁对她有意思的，她要是也喜欢杨队早就追了，还等着你们在这助攻？”

        程义端着杯子走出门外，还不忘搭一句：“看吧，我就说兮亭姐不会喜欢队长的。”

        “怎么不可能？”邓宇追了上去，“程义，你能不能不要凡事都跟我对着来，我们是一个团队，我们需要统一战线。”

        程义也不急着去茶水间了，他靠在会议室门框上，看着邓宇微微一笑：“兮亭姐就是不会喜欢杨队啊，你要说兮亭姐喜欢他，我倒是信。”

        说罢，扬了一下下巴，眼神看向会议室里的某个人。大家顺着程义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手足无措的许至珈。

        社恐人的噩梦就是一堆人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

        许久之后，许至珈尴尬地朝众人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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