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下

炊烟升起，青山脚下几件破旧瓦房上已经敲响了下午的“钟声”，一群赤膊少年骑在牛背山嘻嘻哈哈自山脚的小路上走过来，仔细望去，还有一位穿着破鞋的少年在牛群后面扯着柳条走着路，慢条斯理赶着牛群，满脸委屈的表情，一看就知道受了欺负。

“你几个臭小子，又欺负我家二娃了吧？看我不收拾你们。”不远处一位赤膊中年男子快步走来。

“快跑，快跑，二娃他爹又来接他了，再不跑，回去又有的疼了。”眼见赤膊中年男子气呼呼走来，牛背上的几个少年利索的翻身而下，一溜烟跑没影了。

“这几个混小子，算你们跑的快。”

嘴里说着话，赤膊中年男子已来到牛群面前，看着满脸委屈赶着牛群的少年却又满面堆笑，极为慈爱的说道:“二娃，快跟爹回家。”

父子俩赶着一大群牛，挨家挨户的送到各家，然后才赶着自家的那条身躯最大的老水牛回了家。

还没走到家门口，远远地便看见一位中年妇人倚着土黄色的木头大门，微笑的注视着赶着老水牛回家的父子俩。

妇人全身上下虽未着任何首饰，单只是身穿一身粗布青衣，却也掩不住自内而发的秀气和美丽，那高挑的身段，荧光环绕的双手，虽因长期伺弄农活显得有些粗糙，却也指指如葱般匀称，丰润的脸庞和盈润的双目又平添了几分贵气。妇人正欲开口，却从小院里飞奔出一位乳燕般的小女孩。

“哥哥，哥哥，你终于回家来了，嘻嘻。”

小女孩飞跑出小院直奔放牛回家的二娃，一扑便扑到少年的怀里，紧紧的抱着，生怕少年飞了，嘴里仍不停的喊着哥哥。

少年深深的吸了口带着青草味的空气，自之前一致不悦的脸上却已微微的露出了笑容。

“你这妮子，眼里就只有哥哥，看不到我这个爹爹啊。”赤膊中年打趣的笑着说道。

小女孩这才笑嘻嘻的从哥哥的怀里跳出来，叫了声爹爹。妇人望着一家人微微的笑着，顺手牵过老水牛叫着一家人往小院里走回。

不知几时起，院子草丛里的蝈蝈已跳出来迎接着每天的月亮，吸取着月华。小院里的一家人吃过了晚饭，坐在土墙青瓦筑成的小屋里聊着家常，聊着今天小村里发生的杂事。小女孩在嘻嘻哈哈的打闹了一番后，早已躺在妇人的怀里甜甜的睡去。

赤膊中年和妇人盯着二娃看了一会儿，妇人不由得叹了两声。

“没事儿，爹娘你们别担心我，胖墩儿他们几个又不是真的欺负我，只不过让我赶赶牛，我也习惯了，你们快抱着小妹去休息了，我也困了,先去睡了。”

看着爹娘担心，二娃不由得安慰了几句，回到自己的小屋，躺倒床上没过一会儿便沉沉的睡去了。

“哎，这孩子!”

来到小屋里看着沉睡中的二娃，赤膊中年不由得叹了口气，回到堂屋里却瞧见妇人满年愁云的迎着自己。

“馨竹，别担心，虽说小玄这孩子自小体弱，无法感知灵气，但自小懂事，将来长大总有口饭吃的。”

听到赤膊中年这般说道，妇人却呜咽说道：“都怪我，都怪我！”

“不怪你，你别自责了，我们以后都别在孩子面前提这事了，不是还有小曦吗？你也累了，我们也去睡吧！”

安慰了妻子几句，赤膊中年从妇人手中接过小女孩，随着烛火的熄灭，一家人就这样睡了。

此时叫做二娃的少年已经沉沉的睡去，他在梦中不停的哭泣，这是为何？只因在梦境里仍然受着别人的欺负。

二娃只是少年的小名，他的大名叫林玄，因其出生时本是龙凤双胎，所以爹娘给他取了个小名，可他自小却从未见过那一胎所生的姐姐。

自小至今已有十年，他已经记不清问过父母多少次关于姐姐的事情，可每次父母不知为何总是避而不谈，还每次都叫他别多问，所以他也只能就此作罢。

后来爹娘还给他生了个小妹，名叫林曦，如今已满五岁。自小妹妹林曦便最喜和他在一起，可越是这般林玄便越想知道关于姐姐的事情。

林玄的父亲叫林成，在家中排行老二，林玄还有一位大伯，一位小叔和一位小姑。只是父亲林成因为和母亲程馨竹成婚的事未得到家中奶奶和大伯们的允准，进而林家现在只有爷爷林峰一人和林玄家还有来往，却也不如别的族人那般亲近。

林玄一家单独搬到青山村居住已有十年，这十年间林玄从未感受到过来自爷爷、奶奶甚至家族中的任何关怀，每次看到隔壁张胖墩儿的爷爷、奶奶，他都无比渴望自己的爷爷、奶奶来看看自己。

林玄感到今天晚上特别的长，他在睡梦之中受尽了欺负，没有任何一个人来关心他，他只是不停的哭，不停的哭，可怎么也哭不醒，只知道有个姐姐来到他的身边，轻轻地将他搂进怀里，低声细语的安慰他，让他别哭了，就算所有人都不疼他，姐姐也会照顾他的。

可越是这般，林玄哭的越是厉害，他嘴里不停的念着：“姐姐，姐姐，我知道你是我的亲姐姐，你别离开我们好吗？二娃一定乖乖听姐姐的话，有了姐姐照顾我，就再也没人敢欺负我了。”

林玄只想紧紧的抱着姐姐，不想姐姐离开自己，可他越是抱的紧，姐姐却越变得模糊。

他正大叫着：“我不让你走，不让你走，你别离开我。”却听的一声声鸡鸣，让他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

“原来又是做梦了，每次都是这样，哎！”

林玄极不情愿的睁开双眼，想着梦境中的情形，不由的热泪盈眶，这已经不知是他第几次做相同的梦了，每次梦里都能遇见姐姐，可每次都看不清她的脸。

一想到每次问起爹娘关于姐姐的事情时，他们总是满脸难过的表情，林玄心里就忍不住的隐隐作痛。

“姐姐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爹娘总是那种表情，我一定要弄清楚姐姐到底怎么了，如果姐姐还在这世上，我一定要找到她。”心里这般想着，林玄再也睡不着，一翻身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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