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装乖

一大早，高二a班就在吵吵嚷嚷，少男少女们围在一起激情讨论八卦。

        “我今天在办公室看到一帅哥，目测至少一八五，好像是新转学来的。”

        “就是不知道转到哪个班里的，我看到咱们主任和他说话了。”

        “对对对，我看见了，帅得人神共愤，没见过长这么好看的。”

        女生话音刚落，另外一个男生兴奋加入讨论：“跟咱们班长比怎么样？”

        那女生回忆一下，眉头紧皱：“哎，这我还真没想过……”

        “咱班长是高冷厌世挂的，那位新来的帅哥桃花眼，是风流公子型的，不太好对比……”

        一同学打断他：“反正都帅，不一样的帅，都跟我不是一个次元的。”

        正说着，教室门突然打开，几个正上头的随着声音一转头，跟见了鬼一样，立刻噤声。

        进门的是他们班长秋唐，刚刚他们声音大，不知道有没有被听进去。

        忽略掉几个人带着尬笑的表情，秋唐面色无波，拎着书包走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默默整理桌子。

        身后几个人偷偷压低了声音尖叫“惨了”“完蛋”之类的话。

        声音不高，但秋唐还是听到了，其实刚刚他们讨论的问题他也听了七七八八，该听的不该听得都听完了。

        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他只是有些好奇，转校生长得到底多好看，能让几个人激动成这样。

        脑子里莫名浮现了昨晚巷子口，那张灯光下的脸。秋唐想，如果长成那样，倒也勉强可以夸一夸。

        他思绪短暂地跑了一下，很快被拉回正轨，秋唐从包里掏出今天要用的课本。

        前桌尤勇回过头：“班长，上午什么课。”

        秋唐手指关节扣了扣桌子前的课程表：“语数英生。”

        “卧槽！”尤勇一声哀嚎，“怎么都是大课，第一节就是班主任的，我心脏不行了。”

        “班主任会提问昨天的古文。”秋唐提醒了一句。

        尤勇感动地无以复加：“班长你真好，爱了，给我抱抱。”

        眼看对方要上手，秋唐拿起语文书顺手把人挡住：“远点。”

        “无情的男人。”尤勇摇头，“太冷漠了，这样的你是得不到爱情的。”

        秋唐收了书：“谢谢祝福。”

        尤勇：……

        他们班这个班长，哪哪都好，就是人不怎么幽默，干什么都一板一眼的，高冷异常，永远和人隔着距离。

        高一下半学期，尤勇调到了秋唐前面，开学之后，同学们没换座位，所以一转头，尤勇就能看到秋唐那张异常精致，但是也过分冷漠的脸。

        其他和秋唐接触少的同学对这个班长的印象大概只有高冷，但尤勇知道，秋唐其实没表面上看起来这么难以接触。

        坐了半年的前后桌，尤勇已经掌握了一套和秋唐交流的独特方式。

        只要你在对方拒绝和你讲话的时候继续说话，并坚持不懈地和他说话，那对方早晚会回应你的。

        简称——死皮赖脸。

        现在，他已经可以和秋唐正常交流了。

        除了没有什么幽默感之外，尤勇还是很满意秋唐这个人的，永远记得下节什么课，永远记得老师布置了什么作业，还是超级学霸，问什么题他都能解。

        有这么一个完美的人当后桌，尤勇非常满意，与此相比，秋唐的高冷根本不算什么，毕竟人总要有点缺点。

        所以，听到秋唐没什么感情的“谢谢祝福”后，尤勇只是沉默一下，然后瞬间回过神来。

        他颔首：“班长你还是这么幽默。”

        接着，尤勇转了回去，他课文还没背熟，等会儿班主任上课抽查可遭不住。

        秋唐则默默无语，他刚刚说什么笑话了吗？

        “班长！”

        门外一个男声传来，秋唐抬头看过去，发现是他们班语文课代表。

        见秋唐抬头看他，语文课代表才继续说：“班主任喊你过去一趟。”

        对方没说什么事，秋唐也没问，只轻轻点头，起身往办公室的方向走。

        语文课代表盯着人走远，才看向班里其他同学，大声宣布：“咱班要来转校生了！！！”

        ……

        “报告。”

        秋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校服衬衫，确认所有的扣子都扣整齐了，才打了报告。

        办公室几个老师同时回头，见是秋唐，都笑起来。

        “李楠老师，你们班的班长来了。”

        办公室里的老师基本都认识秋唐，因为他学习成绩好，人乖巧听话。李楠话痨，几乎是天天把秋唐挂在嘴边，逢人夸三遍，因此，所有老师也都耳熟了这位a班的班长。

        最里面的一位中年女老师笑着冲秋唐招手：“秋唐来了，来来，快进来。”

        秋唐走进办公室，其他老师们都低头工作，整个办公室只有两道视线看向他，除了李楠之外，另一个——

        秋唐皱了皱眉头，看向另一道盯着自己的视线。

        两个人猝不及防地对视。

        班主任李楠的话正好响起：“这是咱们班新转来的学生，闻以年。以年，这是咱们a班班长，秋唐。”

        “转学生，闻以年？”

        “班长，秋唐？”

        两道带着疑问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李楠笑着点点头：“对，你们认识一下。”

        两个人都没动。

        闻以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但在秋唐眼里，这笑却变了味。昨晚的记忆随之浮现，他的潜意识告诉自己，这位转学生不是善茬。

        最关键的是，他昨天见过自己打架。

        秋唐在心里盘算，等会儿要想个办法，不能让他出去乱说。

        对面的闻以年则在观察这位“班长”，毕竟昨天此人一脚踹倒一个人的记忆还深刻印在他脑海。

        他本来以为这位是九中的麻烦人物，可是现在看来，他不仅是a班班长，还挺受老师欢迎。

        刚刚李楠见秋唐走进来的时候，眼睛都笑弯了，显然是藏不住的喜欢。

        两个人都在互相猜测，气氛一时间僵住了。

        李楠看着两个人，以为他俩是刚见面紧张害羞，调和气氛地对秋唐说：“你是班长，多照顾点新同学。”

        秋唐这才回过神来向人点头致意：“你好。”

        闻以年伸出手，笑着冲人回应：“以后麻烦班长照顾。”

        秋唐只能伸出手回握住那只手：“不麻烦，应该的。”

        两个人的手一触及分。

        秋唐感觉对方的手热得吓人，他几乎是被烫了一下，立刻将手背到身后去。

        闻以年依旧用打量的目光看着他，似乎对他非常感兴趣，笑意更深。

        李楠观察了一番两个人的互动，欣慰地点点头：“秋唐你先带着新同学回班，座位就先安排在你旁边吧，正好你也能带着以年熟悉一下新环境，以后有机会再调整。”

        秋唐没有同桌，他同桌开学之后刚刚转走，还没调位置，所以暂时是一个人坐。

        “好。”秋唐顺从地点点头。

        李楠看向闻以年，询问：“以年有什么其他想法吗？”

        闻以年摇摇头：“听老师安排就好。”

        李楠欣慰地点点头，顺嘴夸起秋唐来：“以年你有事都可以问秋唐，他人有耐心，学习也好，一直都是咱们年纪第一，人又乖巧又有礼貌……”

        后面的都是李楠的单方面强力夸奖输出，闻以年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暗暗观察他这个班长兼新同桌。

        昨晚秋唐一打五的场面太震撼，他实在没办法将“耐心”“礼貌”“乖巧”这些词和眼前的人联系在一起。

        就在李楠专心夸人的时候，闻以年还注意到这位“乖巧”的新同桌对着他输出了两个警告的眼神，且暗暗握了握拳头，看样子要打人。

        闻以年的好奇心一下子升起来，他原本以为的平淡高中生活似乎好玩了起来。

        所以他非常友好地回了一个微笑，并不出意外地得到了对方一个白眼。

        闻以年心情大好，愉悦地继续听李楠夸人。

        终于，李楠夸完了人，笑眯眯把两位送出了办公室。

        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办公室，秋唐走在前面，一路带着闻以年拐了弯下楼。

        闻以年不知道班级在哪，只能跟着秋唐，走了一阵才察觉出不太对劲。

        “班长。”

        闻以年在后面喊了一句。

        秋唐顿住步子，停下来回头看他，语气不复刚刚在办公室里的温和，多了丝冷冰冰的嫌弃：“什么事？”

        闻以年看了看四周空旷的环境：“这条路不是回班级的路吧？”

        “不是。”秋唐答他，开始诓人，“我先带你熟悉一下校园环境。”

        看出眼前的人明显心情不好，闻以年大致能猜出是他的原因，但他不说，只歪头笑笑，桃花眼微弯：“那真是太谢谢班长了。”

        这话怎么听都一股阴阳怪气的味，秋唐忍不住磨了磨牙。

        他略显烦闷，感觉这人不怎么好对付，于是一字一顿地回：“不、客、气。”

        闻以年又是一笑，两个人继续往前走。

        九中校园很大，但秋唐走得急，闻以年只是走马观花地扫了一眼，这会儿要上课，人很少，只有零星的几个学生经过。

        大家穿着统一的校园制服，白衬衫，黑色长裤。闻以年看了一圈，感觉都不如前面这位穿得好看。

        秋唐长手长脚，身量挺拔，黑白的配色显得他非常干净，少年气满满。

        当然，如果不是一直冷着脸，或许会更好看一点。

        闻以年往前跨了两步和秋唐并肩，然后转过头去看他的脸色，附近没人，这位已经彻底不装了，脸色黑得吓人。

        昨晚打架的时候，他好像就是这幅脸色。

        这代表对方心情非常差。

        兜兜转转，最终，秋唐带着闻以年拐进了学校厕所。

        因为离上课时间近，这个厕所又位于教学楼很远的地方，所以没人，隔间的门都敞着。

        秋唐指了指其中一个隔间：“进去。”

        闻以年：“我不上厕所。”

        秋唐深吸了口气，耐心消磨完毕，他把人强行拽进去，然后关上厕所隔间的门。

        闻以年故意装傻，语气犹疑：“班长难道要……我看你上厕所？”

        太欠了，这个语气。

        秋唐忍无可忍，猛地把人抵在隔间的板子上，注视着眼前的人。

        “别打岔，你知道看我要说什么，昨天看到的事——”秋唐闭了闭眼，语气低下去，“不许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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