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装乖

下午上课前，闻以年拿到了他的课本，也在门禁处录入了自己的人脸，现在已经可以正常出入校园了。

        当天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

        因为是周五，老师们布置了大量作业，最后一节生物课，生物老师足足拖堂拖了十五分钟，才把作业全部安排好。

        确认足以把学生们的周末时光压榨得一点不剩时，生物老师满意地踱步出了教室。

        秋唐将所有需要写的作业收好，然后抬头看了一眼黑板前的挂钟。

        17:45

        他今天需要早点回家。

        放学前，周子铭给他发了微信，说在星海网吧等他。

        星海网吧就是他经常去的那家网吧，位于九中不远处的街道最深处。

        昨天秋唐答应周子铭以后有事可以找他，周子铭加了他的微信，没想到今天就发了消息来。

        他皱了皱眉，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

        怕周子铭再被那伙人找事，秋唐最后还是果断拎起书包，准备去看看。

        刚要走，秋唐就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拽住。

        回头，果然是闻以年。

        闻以年坐在位置上，手里拿着崭新的课本：“同桌，上午的作业能让我看看吗？”

        他上午的时候还没课本，作业要勾画一下，但秋唐不想在这和他浪费时间弄作业，他时间紧，所以随手把人挥开了。

        “问别人。”

        闻以年安静地放开手，看着秋唐往前走，在后面默默说：“那视频——”

        刚往前走两步的秋唐，拎着书包就转回来了：“快点，我没时间。”

        他刚想掏书，就见闻以年把书收了起来。

        “什么意思？”秋唐皱眉，“不是要我给你看作业题吗？”

        “加个微信。”闻以年掏出手机，点开二维码，“回去你发我，这样不耽误时间。”

        也是个办法，秋唐被时间挤占了头，掏出微信扫了一下，看也没看就点了好友申请。

        “好了。”秋唐重新拎起书包。

        身后，闻以年点了同意好友申请，也快速装好了书本，跟上秋唐的步子。

        两个人腿都很长，加上秋唐着急，所以步子迈得大，很快出了校门，秋唐娴熟地拐到小吃街，继续往里走。

        走了一会儿，秋唐才留意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人。

        出校门的时候同路很正常，来小吃街吃东西也很正常，但继续往里走，就不太正常了。

        秋唐顿住步子，急停：“跟着我干什么？”

        闻以年随着他一起停下：“想看看‘好学生’的放学生活。”

        秋唐：……

        这人明知道他不是表面上的好学生，还说这种话，简直是，欠揍。

        但既然暴露了，秋唐也觉得在这人面前装样子没什么意思，再说，他也没工夫和人在这里扯皮。

        他不置可否：“随你。”

        秋唐继续往里走，闻以年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闻以年好奇眼前这个人，加上他无处可去，所以才跟着一起。

        今早上学时，闻以年已经和家里的司机说过，不需要接送。另外，他还刻意避开了闻家早饭和晚饭的时间，就是为了不和某人撞在一起。

        闻家一般六点开始晚饭，七点结束，如果现在回家，刚好赶上开饭，所以，他才无处可去。

        秋唐没拒绝他继续跟着，他也就继续跟着，他是真的好奇这位放学后都在干嘛，难不成天天打群架？

        最后，秋唐带这种闻以年到了网吧，娴熟地开了台机器，然后进了包间。

        周子铭果然坐在那里等他，见秋唐进来，眼前一亮，立刻起身。

        还没说话，秋唐先问：“出什么事了？”

        “没事，”周子铭嘿嘿一笑，“那些人今天没来找我麻烦，所以我特意来谢谢唐哥。”

        说着，他让开身体的遮挡，露出身后桌子上的零食和饮料。

        秋唐“啧”了一声。

        周子铭立刻慌了：“唐哥，你不喜欢这些，那我给你钱，我转给你。”

        “你看我长得和昨天勒索你的那几个调色盘像吗？”秋唐问他。

        周子铭被他问懵了，一时间答不出来。

        正沉默，包间门口突然有人轻笑一声，包间内两个人闻身转过去，见闻以年靠着门站在包间门口，嘴角带着未收的笑。

        闻以年刚刚在外面转了一圈，刚进来，就听见周子铭说要把钱转给秋唐。之后又听到秋唐的问话，他才憋不住笑了出声。

        周子铭不认识闻以年，见他笑，觉得奇怪：“你是谁？”

        闻以年不客气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指了指秋唐：“你唐哥的同桌，闻以年。”

        周子铭瞬间客气：“你好。”

        闻以年冲他点头示意，然后看向秋唐，对方正一脸幽怨地瞪着他。

        闻以年觉得冤枉：“我说的是实话吧，同桌，没问题啊。”

        “闭嘴。”秋唐转过脸，然后看了一眼桌上五颜六色的零食包装，对周子明说，“东西你拿走。”

        周子铭刚要解释，秋唐打断他：“我不是收保护费的，你要是实在有钱没处花，就还找昨天那几个去，我没时间在这和你掰扯。”

        说完，拎了书包，直接要往外走。

        闻以年见势要跟上，秋唐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身，然后将手里拿到的小票拍到闻以年胸前。

        “拿着。”秋唐说，“开了两个小时，送你了。我要回家，不用跟了。”

        见闻以年乖乖把小票接到手里，他才转身，利索地离开。

        闻以年捏着小票，见上面写着机号和密码，他没来过网吧，于是转过身，看向还在发愣的周子铭。

        他晃了晃小票：“这个怎么用？”

        周子铭这才回过神，他根本没听见闻以年问他什么，只哭丧着脸撇嘴要哭：“完蛋了，我把我唐哥惹生气了。”

        “没那么容易生气。”闻以年摸索着找到对应的机号坐下来，“下次别给他买零食就行了。”

        周子铭：“那买什么。”

        “我是让你不用给他买。”闻以年看向他，“可以考虑给我买。”

        周子铭：……

        闻以年拍拍他的肩膀：“开玩笑的。”

        周子铭：笑不出来jpg

        最后，周子铭还是帮着第一次来网吧上网的闻以年打开了电脑。

        闻以年问：“你唐哥，每天都来这里？”

        “偶尔，一周来两三天。”周子铭答。

        “这也不偶尔吧。”闻以年看着电脑屏幕，又问，“那他来这里干什么？”

        周子铭学着秋唐的样子打开一个网页，然后指着首页的热剧推荐：“看这个。”

        偶像剧？

        闻以年正色：“这个爱好……很不错啊。”

        周子铭狐疑：“你真的觉得不错？”

        闻以年坚定：“真的。”

        周子铭：不愧是唐哥的同桌，品味一致。

        -

        18:00

        秋唐出了网吧，打车回家。

        因为今天是周五，他需要回家给妈妈打一个电话。

        这是妈妈的规定，每周一、三、五、日，这四天，需要第一时间到家，用座机，打一个电话。

        18:30

        秋唐打开门，看到阿姨留在餐桌旁的字条。

        [饭菜都在冰箱里，记得热一下。]

        他随手收起字条，将书包放在一旁，直接冲到座机电话旁，此时，离放学时间已经过去了六十分钟。

        如果按照正常放学回家的时间，他只需要三十分钟左右。

        今天老师拖堂，加上去网吧耽误了一会儿，导致他今天晚归了三十分钟。

        秋唐心下一沉。

        电话很快被拨通，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疲惫的女声。

        “妈。”秋唐率先叫了一声。

        “唐唐。”秋唐妈妈听到声音，立刻温柔起来，“今天怎么晚了？”

        虽然语气温柔，但问句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今天老师拖堂了，十五分钟。”秋唐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另外班里新转来一个同学，和我是同桌，放学的时候，帮他指导了一下作业。”

        他拿闻以年的事编了个半真不真的理由，这样，耽误的时间就能搪塞过去了。

        电话那头的人认真听着，秋唐不慌不忙地说完，停下来等着对方说话。

        “乖就好。”电话那头的声音温温柔柔地，她大概还想找点其他话题，接着问，“新同学是男生还是女生？人怎么样？”

        “男生。”秋唐回答。

        至于“人怎么样？”这个话题，秋唐略沉默之后，才答，“人挺开朗的。”

        秋唐妈妈：“那就好。”

        来回说了两句，母子之间已经没有话题了。

        电话那头的母亲轻轻柔柔地叹气：“唐唐乖，我下个月忙完工作就能回去，你记得等会儿要吃晚饭。”

        等秋唐答应好，她才说：“我要先忙，挂电话去吃饭吧。”

        电话咔哒一声被挂断，秋向燕愣愣地看着手机上断掉的通话，她脸上的笑容迅速冷却，露出一点疲惫的神色来。

        秋向燕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对自己有些冷淡。

        虽然秋唐每周都按照自己的规定定时、定点打电话，但每一次，两个人通话时长都不超过五分钟。

        但让秋向燕感到欣慰的一点是——秋唐足够听话。

        从小，秋唐就一直是学校的第一名，一直是最受老师喜爱的乖学生，也一直没和其他同学起过争执。

        虽然不如其他孩子那么活泼，但却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很放心，因为这孩子听话。

        这样就够了。

        只要，她的儿子不像她的丈夫那样“不听话”，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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