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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三好学生


裴暮昨天梦里都是孙小禾对自己说

        “什么?你吐了林朝学姐一身。”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林朝,能用这种方式进入自己的梦里,她把这个归咎于孙小禾每天的念叨。

        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林朝已经走了,因为高三的早自习要比高二的早一点,理所应当的,裴暮没见到林朝人。

        不见到也挺好的,就让这点好奇让两个人上学不同的时间差给冲淡吧。

        裴暮走进班门的时候人已经来了大半,熙熙攘攘的读书声,彻底盖住了孙小禾和周瑜的聊天声。

        “真的假的?那这样文科班的学生不吃亏吗?”

        “千真万确,神算子和我说的”

        神算子,本命刘算,因为爷爷是山下道观的工作人员,从小给他算卦,他也经常在班上给同学算点命,不过没人信他就是了。

        刘算时任7班数学课代表,因为嘴巴甜,经常收获各类老师好评,所以也能获得各种小道消息。

        “哎哎哎,裴漂亮来了。”

        周瑜对着裴暮说,裴暮看着他们大眼瞪小眼,问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我们京外又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提出光荣榜以后不分文理,在同一个榜上。”

        京外的光荣榜和别的学校是不一样的,如果在光荣榜上的前三超过一定次数,大北大清的来选人的时候,京外会把这部分学生直接引荐。

        之前是文科3个人,理科3个人,这个规矩一改,看似6个名额没有任何变化,实际上对文科生是不公平的,因为文理分差大,光比分数,文科生是没什么竞争优势的。

        “上面拍拍脑袋就做的决定,真不知道是不是用屁股想的。”

        周时午的吐槽往往比孙小禾更一针见血。

        “唉我的林朝学姐怎么办啊”

        “林朝林朝,你满脑子只有林朝呗,她那个分数,无非就是前6里占第几名罢了,她还真能从光荣榜前6掉下来啊?你别忘了京外到底是姓文的。”

        适当的技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林朝常年以绝对的分差值碾压一众学生,不是没有道理的。

        数学和英语可以拉到满分,地理也可以,但凡失分空档不那么大的地方,林朝都可以把该拿的分数拿到,所以这个榜单设置,应该不是刻意攻击林朝,只是为了调动理科生的积极性。

        裴暮没工夫听他们瞎扯,抽出笔记本,看着上面的小楷,开始琢磨几何图形的奥秘。七班的语文老师是个老太太,七班都喊她王姥姥,褒义。主要是她对学生的关怀真的很容易让学生想起自己的姥姥。

        “呀,早读看数学呢?”

        裴暮想收起笔记本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挺好挺好,数学是薄弱项啊?”

        孙小禾在旁边狂笑“王老师,裴暮数学还有一个单元没学呢,您饶了她吧。”

        “我也没说要对她怎么样呀,知道勤能补拙是好事。”

        “你这笔记本是小林朝的吧。”

        “我不太清楚,是任老师给我的。”

        “我晓得,她这个字体,很容易认,她学数学有方法哇,但是这些方法还是我教的呢。”

        “哈哈”

        裴暮无奈对笑,虽然早就猜到了,但是今天得到了确认,就是她较为崇拜的学神的笔记,主人是林朝,也就是说她佩服的那个学神,也是林朝。

        “幸好这节课是语文早读,要是是别的早读,可就不好糊弄了哦,裴暮”

        “好的老师”

        王姥姥走后,孙小禾就狂摇裴暮,差点没把她早上喝的牛奶给摇出来。“裴暮,你太不够义气了,有林朝学姐的笔记本都不给我看一眼。

        “calmdown,我收到手的时候并不知道是林朝的笔记本。”

        那也不行,你是我最好的同桌,你怎么能有这种好东西不给我看呢?你给我看一眼,我就原谅你。”

        至于吗,一本笔记本就这样,要让孙小禾知道自己和林朝在一个户口本,每天晚上都住一块,孙小禾不得发疯?可能甚至想魂穿自己。

        想到这里裴暮觉得,如果可以的话,这一年都不要告诉孙小禾自己和林朝到底是个什么关系,毕竟她对林朝这个人,真的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

        她也不觉得这个人是自己异父异母的亲姐妹这件事能给自己带来点什么东西,毕竟她不想被人追着问林朝的一日三餐还有在家都干什么。

        “卧槽,这字也太好看了,完全字如其人。”

        说到字如其人,裴暮思考了几年这个观点到底是谁提出来的,因为她本人手非常没劲,所以写出来的字软趴趴的不怎么好看,是那种简简单单的圆体字。

        “卧槽,这排版也好好看,林朝还有美术功底啊!”

        要不说孙小禾神经大条,她一连说的两句话,都在裴暮的雷点上疯狂蹦迪。

        裴暮同学是小时候做手抄报都要找裴遥帮忙的小朋友,孙小禾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同桌这边手都要扣桌子扣出声音了,还在不断继续的夸着林朝。

        “差不多得了,没完了还。”

        周时午班长警告,孙小禾只能变成碎碎念夸奖,裴暮和周时午相对,很无奈的笑了一下。

        俗话说,你躲避掉的东西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在你生命里再次出现,裴暮为自己在汉川的一年半跑操没去感到默哀,如果当时跑了,是不是今天也不会这么难受。

        任我行下令,集体参加跑操。高二下半年就升高三,学习强度会非常大,如果身体跟不上,会是一件难受的事情。

        并且格外说了,说有的女生用经期为借口躲避跑操,自己查了日历才发现有人一个月来5次大姨妈,一次来6天,让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的下去跑,别想着逃掉,并且下令,自己会去清点人数。

        裴暮从队伍头掉到队伍尾,从开始觉得脚不是自己的,变成现在觉得嗓子不是自己的。1000米的操场,跑三圈,用京外的话来说,这叫野蛮其体魄。

        一开始孙小禾还跟在裴暮身边,结果一不留神,孙小禾就看到裴暮已经掉到十班队伍里了,她想回头跑,就看到任迎死盯着自己。

        “自求多福吧裴漂亮,死道友不死贫道,我先走了。”

        跑得慢也没有什么,只是掉到了别人班的队伍里,会有点丢脸罢了。

        但是裴暮现在也不顾及自己丢不丢脸了,她觉得自己整张脸都不属于自己了,喉咙里反上来的铁锈味直冲鼻腔,她好像被丢到炼钢炉里一样,又热又烫。

        真的是要疯了,她的心跳声现在在嗓子眼,呼吸间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耳朵被开了个屏障,什么都听不到,除了自己的心跳。

        裴暮那一瞬间好像看到了裴遥,裴遥小时候给她扎走马灯玩,然后她就往后倒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人怀里,周围还围了很多人,听到孙小禾叽叽喳喳的说赶紧叫救护车,周时午说先送去医务室躺着,周瑜带着哭腔说这怎么办啊,跑步把人跑没了。

        裴暮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才人没了,因为喉咙实在太痛,所以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猛咳嗽了几声。

        察觉到后面的人把自己往后带了带,裴暮有点抗拒这种身体接触,她其实不太喜欢任何人和自己亲密接触。

        到了高中之后她妈要碰她,她都会躲开,所以她下意识的用手撑起自己的身子,想离开。

        结果力气不够,又摔到别人怀里。

        任迎踩着高跟走过来。

        “裴暮,你先别动了,待会医务室的担架就过来了,先老实呆着,林朝,下节课复习是吧,你跟着学妹一起去医务室。”

        听到这个人名之后她反应更大了,立刻弹起身来,往回看,结果一不小心撞到了林朝的鼻梁骨,吃痛又缩回林朝怀里。

        林朝一只手托着她,一只手捂着鼻子,还要回应任迎的话,好的,我待会送她过去。裴暮赶紧说不要,自己可以。

        孙小禾站出来:你可以个屁,你都要不行了,你看你嘴巴都白了。看来这个同桌是指望不上了,裴暮又眨巴眼睛看向班长,周时午一脸,别看我,我看不到你。

        于是裴暮就在林朝的护送下去了医务室,医务室的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就是平时太缺乏运动了,身体也不怎么样,有点低血糖,休息一下就好了。

        “这不是你们班的学生吧。”

        “不是,是高二的学妹,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吧?”

        “没有的,你放心,躺会儿就没事了。”

        要不怎么说风光霁月林学姐呢,大到校长,小到学校门口保安,都认识这么号人物,林朝道完谢向医务室走去,裴暮急忙装睡。

        林朝看到她的小动作笑了一下,觉得这人挺可爱的,好像在躲着自己,从一开始都那样了还不愿意自己送去医务室,到现在在医务室装睡就看出来了。

        林朝也不捉弄她,用笔把叮嘱事项写好就贴在床头了,确定林朝走后,裴暮才敢把眼睛睁开。刚刚没有被发现吧?

        真奇怪,我躲着她干什么,裴暮也想不明白。看到床头贴的纸,上面写着,喝点盐水,注意休息,假已帮你请好——林朝,裴暮又想起孙小禾那句字如其人,越看越来气,把便签直接盖过去,眼不见心不烦。

        然后她想起来了,自己当时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路落到了十三班的队伍里,高二年级后面跟着的就是高三一班,应该是林朝看到了自己所以跑到前面来。

        她还记得林朝喊了声“裴暮”然后自己就倒人家怀里了。更尴尬的是,裴暮看到林朝脚上被自己踩了一个大大的黑印子,认识不到24小时,毁了林朝两双鞋。

        “真是罪过。”

        裴暮把头埋进枕头里,人家帮了自己这么大忙,这下是要好好的谢谢别人了。

        “更大的罪过”

        裴暮把头埋的更深了,要不买双白鞋赔给她吧,反正自己已经毁了林朝两双鞋了。裴暮从兜里拿出手机,发现右上角好像已经摔碎了,她叹了口气,然后在某宝上搜索白鞋。

        白鞋的搜索词有很多很多,几十一百的,裴暮觉得是真的不太符合林朝的气质。上千块的,裴暮又觉得舍不得,她随便选了几个加入购物车。

        然后定了个闹钟,准备回去上数学课,再苦,也不能错过数学课,不然以后的苦日子更难熬,这是裴暮转来京外之后的宗旨。

        她走回班上的时候还一瘸一拐的,可能是扭到了脚,进门就看到孙小禾一脸奸笑。

        裴暮黑着脸说“走开”

        孙小禾说,哎呀,裴漂亮,你不要生气,我主要是看到你当时在林朝学姐怀里,她有想送你的意思。裴暮在心里腹诽:想送我的意思指的是我踩了她两双鞋并且撞了她鼻梁骨是吗。

        不过这事和孙小禾关系不太大,任迎当时那个口吻很明显就是指定了让林朝去送,所以她躲避好像也躲不过去,裴暮怀疑任迎可能知道这个重组家庭的关系。

        “这道大题的解题方法有一个更便捷的,是你们的学姐想出来的。”

        讲台下有人起哄“是林朝学姐吗?”任迎满脸骄傲的说那还能有谁呢。裴暮仔细看了一下这道题的解题思路,不是在题海里鏖战久了就能有的套路。

        就和画辅助线一样,很多人想了又想都想不到一条辅助线该这么画出来,她确实佩服这个解题思路,认真的把它记在笔记本上。

        林建国还没回来,今天晚上的路又得自己一个人走,裴暮觉得今天一定要跟着那群晚放学的高三学生一起走,自己再留下来写会题。

        笔记本被她翻的起飞,找到了很多可以直接解题的模型,裴暮很受用,只是希望自己翻笔记本的时候林朝的脸不要再上面出现就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孙小禾提了太多次林朝还是自己见林朝太多次,这个高频繁出现的名字和那张脸,让裴暮有点抵触。

        她摇了摇头,肯定是孙小禾提了太多次,然后继续做题。

        晚上十点半,裴暮对完最后一题的答案之后收拾书包出门,但是吊诡的是,今天的校园门口没有看到大批的高三学生。

        裴暮对那条小路实在是害怕的紧,所以跑去问门卫大爷,门卫大爷告诉她说今天下午高三统考数学测试,没有晚自习。

        真是完蛋,她准备拿出手机打车,发现手机昨天没充电,下午在医务室还玩了一会儿,现在已经没有电了。裴暮望着天,内心真的有点悲伤。

        她真的不敢一个人走那条路,这个时候她就很能理解英雄主义的说法了,裴暮想,如果有个人能带着她走完那条路,她会很感恩那个人。

        怕什么来什么,“裴暮。”

        裴暮觉得自己都怕出幻觉了,怎么能听到林朝的声音??

        “还不走?”

        “哈哈,这么巧啊,林朝学姐也还没走啊?”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林朝也不理会她的尴尬,直接往前走。

        “不算巧合,我在这等你。”

        裴暮摸不着头脑,看她不明白的样子林朝忍不住笑,

        “王阿姨跟我说,说你害怕走夜路,那盏路灯还没修好,我就过来接你了。”

        轮到自己尴尬了,裴暮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该庆幸她母亲那伟大的母爱还是感谢林朝三好学生做到底。她点点头,对林朝说谢谢,林朝说没关系,走吧。

        又是没关系,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在林朝那里的答复可能都是没关系吧。她看着林朝的背影,背挺得很直,和她这个人在学校的风评一模一样。

        裴暮觉得自己快喘不上气了,被一个“林朝”的名字压的喘不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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