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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个遥远的承诺


7一个遥远的承诺

        “我的名字叫做诚承,诚信的诚,承诺的承,谢谢各位考官,我是017号考生,诚承。”每年高三的上半年,就是艺考生卯足劲,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时。

        诚承的目标很清晰也很明确,他要考上全中国最好的导演学校,在首都。

        说他是个纨绔二世祖,他到有点梦想,说他努力认真,他又是真的二世祖。

        今年的考题有一个自由论述环节,题目是《我最佩服的人》。在一众父亲母亲还有各个伟光正的答案中,诚承的答案就略显不靠谱,还有点不合群。

        “我最佩服的人,是我的同桌,和发小和邻居,这是一个人。”

        诚承开篇说完这句话,几个监考官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别不是恋爱谈傻了吧,考试的时候来表忠心,这男孩前面几轮表现都不错。

        如果要在诚承身上挑几个为数不多的优点,诚实应该是第一个,有的时候他的诚实都会被身边的人说太犟了,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这份诚实是在坚守着什么东西。

        他第一次见到林朝的时候,嫉妒的发疯,因为林朝是以一家三口的形式出现在他面前的,林建国,赵青,还有林朝。他们看起来是非常幸福美满的一家人。

        诚承不一样,诚承的妈早年怀上他,他父亲就不见了,后来赵青妈妈帮忙,诚承他妈才能在校门口租了个商铺,卖点书卖钱,住的楼层在楼上,商铺在楼下。

        逼仄的五平方米内,是他和他妈所有的生活,他妈读的书不怎么多,刚开始的那几个月总是亏损,赵青好人做到底,不仅教诚秀怎么做账,怎么开源节流,还帮她妈招揽生意。

        赵青的人缘在整个区都是好的。用诚秀的话来说,这辈子没有见过赵青老师这么真诚的人,和比自己高阶级的人说话永远不卑不亢,和不如自己的人说话也是永远带着尊重。

        小学的男孩子是狗都讨厌的年纪,诚承更甚,他不领教赵青的恩,也不受这个惠,赵青在有一次给他们家送去月饼的时候,被他狠狠地丢了出门,昂贵的月饼盒里裹藏着受尽苦难的他可怜的自尊。

        再后来,他贪玩掉进水池,被赵青发现,然后救了他一命。

        他开始理解他妈妈的话,什么叫作,没有见过比赵青更真诚的人,水池旁边还站着一动不动抱着玩偶的小林朝。

        诚承像个水鬼一样在赵青怀里哭,赵青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告诉他别呛着,妈妈一会儿就来。

        他哭得越大声,林朝往这边走的越近,然后把手机的玩偶递给了诚承。

        旁边站着林建国,林建国把林朝抱近怀里,然后和林朝小声说,哥哥现在不舒服,不能玩玩偶,你还没有问过哥哥想不想要呢。

        然后林朝点点头,用稚嫩的声音问他:哥哥你想玩娃娃吗?

        诚承简直嫉妒的要疯了,在他满目疮痍的童年里,看到一个具象的父亲,一个温柔的母亲,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他不知道在哭什么,是被水呛到了,还是因为羡慕而落泪。

        当时的林朝还不是现在的万人迷和端水大师,话也不多,只知道点头和跟在屁股后面,如果你告诉京外的学子,你们的林朝学姐小时候就是个闷葫芦,笑容也很吝啬,他们绝对不会相信,还会反说你诬陷。

        事情的转变发生在一个大太阳的午后,京南遭遇了二十年来最大的雪灾。

        化雪天比下雪天还要冷,小学六年级的林朝哭着跑到书店找诚秀帮忙,她身上的碎花裙子沾满了血渍,膝盖上额头上还有摔伤,伤口上的血都还没凝固,看得诚承触目惊心。

        “阿姨,我妈妈,在家流了好多血。”诚秀本来在择菜,听到这句话,看到林朝这个样子,喊了句我的乖。

        然后菜篮子都打翻了。一只手抱着林朝就往他们家跑,林建国当时在外地跑车,电话打不通,等他收到信息的时候已经是妻子的死讯。

        他在医生面前不断磕头,林朝看着父亲下跪,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含义,但是跟着跪下,一起磕头。诚秀看到这一幕哭的不成人样,捂着诚承的眼睛把他扭到一边。

        “人送来的太迟了,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林朝不知道这句话的深层含义是什么,但是她听到了人送来的太迟了,她抱着医生的腿求医生叔叔救救她妈妈。

        医院的墙比教堂听过更虔诚的祷告,赵青是京外的历史老师一把手,教过不少优秀学生,所以她下葬的那天,很多同事都来吊唁。

        也看到了日渐消瘦的小林朝,一个鳏夫带着孩子,自然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林朝的胃病就是那个时候有的。

        林建国颓废了两三个月,林朝这样的日子也过了两三个月。那个冬天不愧是京南二十年来的雪灾,已经三天没下雪的京南又开始下起雪来。

        身边的人都在劝林建国,说大人死了,孩子还活着。

        真正骂醒林建国的是诚承的妈,有天放学看到林朝对着路边的小吃摊望了很久很久,衣服上的污渍都没有完全洗掉,辫子也扎的歪歪扭扭的,穿着明显不合时宜的秋装,手上还长了几个冻疮。

        诚秀看着她,就想起那个赵青,那个曾经帮助过自己的赵青,然后冲到林建国家指着林建国鼻子骂“你真是个王八蛋,人死了你这样做给谁看”

        “你不要命了林朝还不要命了吗,你自己看看这几个月她吃过一次饱饭没有”

        “辫子也扎的歪歪扭扭,我刚进你家门,看到那么大一堆衣服堆在那里,还摆着小板凳,不会你是让林朝自己洗的衣服吧。”

        “我告诉你,就你这样带孩子,赵青老师死了都要把林朝带走,你没地儿哭去。”

        诚秀骂人的功力是一等一的,林建国看着林朝蜡黄的脸,和被冻伤的手,才恍然大悟自己这几个月都错过了些什么东西,他抱着林朝号啕大哭。

        林朝把小小的手放在林建国后脑勺,一直拍着他,说没事,爸爸,没关系的爸爸。冻伤的手开始结痂。

        后来的后来,诚承才知道事情的完整经过,他也第一次听说抑郁症这个名词,知道除了癌症,车祸以外同样能夺走人生命的疾病。

        赵青是在林朝八岁的时候检查出抑郁症的,她谁也没告诉,只是身体越来越疲倦,也觉得难以呼吸,日渐发白的嘴巴让林朝觉得不对劲。

        林朝爬到妈妈怀里,问妈妈:妈妈,你是生病了吗,你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赵青也不说话,只是抱着她哭,哭了很久她才告诉林朝,妈妈生了一点小病,不可以告诉爸爸,这是我们女孩子之间的秘密。

        林朝开心地点头说“就像公主一样?”

        “是的,所以我们早早公主要守护好妈妈的秘密。”

        时间一点点走,在京南最大的雪开始融化的那一天,赵青突发奇想,和林朝说,你可不可以帮妈妈去买冰糖葫芦,你去看看楼下有没有。

        街边的商店开始陆陆续续的营业,老板抱怨着一场雪一下一个冬天白干,玩着公主游戏的林朝在街上帮妈妈找冰糖葫芦。

        她找呀找,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脚也被冻得发疼,只能往家走。她回到家,看到大门是虚掩着的,然后在门口的小花园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她妈妈。右手还握着美工刀,地上有一大滩血。

        林朝再也不喜欢糖葫芦了,她也讨厌冬天。

        这是对全世界都很温柔的赵青,在人生最后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用最残忍的方式对待了自己的女儿。

        林朝还有个舅舅,叫赵宏,她的外公外婆走的很早,两姐弟互相扶持长大,赵宏在国外做生意,知道赵青出事的时候赵青已经下葬了。

        他在他姐,林朝,还有他爸妈的墓前,狠狠地把林建国揍了一顿,在美国唐人街发家的赵宏,下手很重,林朝哭着跟他求情。

        “林建国,你对不起我姐。”

        对面一言不发。

        “我姐嫁给你的时候好好的”

        林建国还是不说话。

        “我要把我侄女带走。”

        “阿宏,什么事都可以答应你,你不能带早早走。”

        “你还有什么东西是有价值的?什么事都可以答应我?我必须把我侄女带走。”赵宏像拎着手提包一样把林朝拎上了座驾,留下林建国在车后狂追。

        林朝在车上不停的拍打车门喊爸爸,司机转过头看着赵宏。赵宏看向那张简直和赵青一模一样的脸,还是妥协了。

        他把林朝抱下车的时候说,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舅舅,舅舅永远是你的靠山,然后把自己胸口带了十八年的玉佛取下来给了林朝。

        日子总在一天天的过,好的坏的,也在不停的过。

        就这样,林朝被那把手工刀一点一滴打磨成了绝对不会出错的艺术品,可是诚承还是怀念那个夏天给自己递娃娃的小丫头。

        后来诚承的妈嫁给了一个老乡,老乡靠狼牙土豆做生意,一下子做到上市,成了京南最大的土豆供应商,诚承也成了富二代,诚承也怀念那个夏天看着林朝一家三口嫉妒的发狂的自己。

        “所有人都佩服她的优秀和聪明,清醒和独立,还佩服她一往无前的勇气,但是我很了解我这位朋友,她其实是个胆小鬼,遇到事情优柔寡断,琢磨不定。我佩服她的良善,她的温和,她的智慧,还有她与生俱来的真诚。”

        赵青救过诚承一次,林朝也救过诚承一次,当时诚承是个恋爱脑上头的青年,高二上学期谈了个男朋友,因为对方是看上自己富二代身份才和自己交往,觉得痛不欲生。

        在酒吧酗酒,然后准备自杀。林朝用绝望地眼神看着他,问他把只有一次的生命看做是什么样的东西,冬天的天台风把诚承吹醒了,也吹回了那个赵青出事的冬天。

        诚承看着林朝眼睛里厚重的一层霾,觉得自己犯了很大的错。

        即使自己真的有天不想活下去了要用这种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那那个见证者,不能是林朝,无论是谁,一定不能是林朝。

        京南连绵的细雨,诚承考完艺考,想到了故事的主人公,就打了个电话喊林朝出来,本来是想进去学校的,但是因为自己实在是喝多了,没办法只能在路边蹲着吐。

        然后就看到了受惊吓的裴暮捏着裤子里的手机朝自己走过来,背后跟着林朝,把人吓跑之后,林朝恶狠狠地剜了诚承一眼,诚承几乎就确定和自己打照面的那个女孩是谁。

        “听说你爸要再婚了?”

        林朝在历史书上梳理思维导图,除了数学,其余所有的学科,林朝都会直接把笔记记在书上,她回了一个恩。

        “切”诚承很不屑的把自己的书推远。

        “我还以为呢。”林朝知道他想说什么话,无非就是说我还以为林建国多么痴情的一个痴情种子呢,还不是没几年就再娶。

        “那也没办法,总不能让他单着过一辈子吧,他的人生又不是为了我而活。”君主立宪四个字写完,林朝收了笔。

        “那你的人生为了谁而活啊,林朝,学习?大清?大北?”还是死去的赵青老师,后半句话诚承没敢问出口。

        “我的人生为了需要我的人而活。”诚承知道,有根刺埋在她心里,拔不掉,也无法消掉。时不时就跳出来把林朝给刺痛一下。

        搞不好也是个恋爱脑,如果对方骗林朝自己爱她爱的离不开,不知道林朝是会跑开,还是一头扎进去。

        “哥也很需要你啊,林朝。”

        “你那不叫需要,叫无聊。”诚承摸了摸鼻子

        “我以为你起码会说寂寞这种高深的词汇。”诚承百无聊赖的看着她。

        “这个词不怎么高深,而且你也不寂寞,无聊靠东西可以消遣,寂寞不能,省省。”

        “笔记我给你找来了,那一本高二的在裴暮那里。”

        “好啊你个见妹轻友的狗东西,明明是哥先要的,凭什么给她”

        “任老师给的,在你找我要之前就给她了。”

        “任我行,狗东西,女儿必嫁令狐冲。”

        “对老师说话礼貌一点。”

        “知道了,林玛丽亚。”

        “诚承。”

        “好好说话,林大班长,别叫大名,瘆人。”林朝每次喊他大名他都害怕。

        “你到底是回学校玩还是来学习。”

        “你这话说的,我当然是来学习的了。”

        “哦”

        “你哦什么。”

        “下个礼拜三礼拜四,全市总考,高三生模拟志愿填报。”

        对于高三的学生来说,考试只有多没有少,怎么会在高一高二考试的时候放过高三的同学呢。“靠北啊”

        和淡定的学神比起来,裴暮这边的情况就有点焦急了,她要在一个星期之内弄懂所有和汉川不同步的复习内容,还有复习前面的知识。所以包括周六周日,她都是在家死命的复习。

        孙小乔提出要约她和咖啡都被她在微信上回了一个,去不了。一杯咖啡的时间现在对于裴暮来说太奢侈了,她房间那个护眼的灯,看起来也用了很久,背后生产日期标注是2008年,上面还被贴了两个贴纸。

        有点脱胶,也有点发黄了。裴暮无法想象这玩意是林朝贴的,就像七班无法想象裴漂亮的头像是只猴子,即使裴暮解释过很多次,七宝不是猴子,是狐狸,也没人听她的。

        “君主□□在明清时期达到了顶峰。”老房子的隔音不是很好,林朝也不是故意偷听,只是裴暮的桌子隔着一堵墙就是自己的床,两个人平时上学时间不一样,也打不上照面,但是很多次林朝都是听着裴暮背书的声音入睡的,真刻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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