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尘世随处一片天，是是非非万万千。纵已修行千百载，难得浮生半日闲。”

——九日三金

……

……

浩渺大陆，幅员辽阔，穷尽人力难查边际何在。

四下是海，纵是剑仙，不敢轻言试探。

世间传闻，不知多少年前，有仙人降世。

仙人化老迈渔夫于海边垂钓，见往来人便道：”天道浩渺，众生皆苦，熙熙攘攘却碌碌无为，不如舍却红尘，求长生、证自在，你看如何？”

时有狂人嗤道：”吾看你垂垂老矣，光阴将近。若是真悟了，不若投海而去。”

渔夫摇头，起身向海而去。三步之后，褪下凡俗之貌，展露少年风姿；七步之后，身有虹光伸展，头顶华盖高起；九步之后，海中呼啸，窜起千丈浪涛，送仙人登天而去。

狂人大惊，方知错过莫大机缘。

于此之后，终日废寝忘食，常于海岸向天叩首，全凭一颗诚心向天祈求。

经年累月，狂人老、双目昏黄，额前已是厚茧，形销骨立宛似燃尽灯芯。

一日，又见老人垂钓于孤舟之上，孤舟一叶涉海渡波而来。

狂人大喜，往海中奔去。

……

“好了，故事就讲到这里吧，该睡了。”

听故事的小娃娃却不依不饶，”爷爷，我不要睡，我还要听故事。”

“已经太晚了啊。”

“我不依嘛，你不讲完，我怎么睡得着？狂人最后怎么样了？他是淹死了，还是变成神仙了？”

老人见小童眼中满是求索之意，遂摇头笑道：”那我怎么知道呢？”

“哼！我以后不要再理爷爷了。”

见小童撇嘴，双目泪凝，老人叹气，随即道：”好吧，我就给你讲讲世上的传言。”

……

世人皆传，狂人得仙人抚顶，悟得无上妙法。

后狂人苦修几百年，方悟正果，于一雷电交加之夜，脚下生祥云百丈，随即破空而去。

世人又传，狂人破天而去时，为免世人依旧执迷于红尘不得解脱，遂留下自己的修行感悟，世称《逍遥诀》。

……

“那《逍遥诀》现在还存在吗？”

“大概吧。”

小童眨着大大的眼睛问道：”那是不是在那天门山上？”

“不知道啊。”

“那么在凌霄宗吗？”小童咬着手指继续说道，随即却有摇头，”不对不对，都说万妙仙门功法最多，或许在他们那里，要不然就是云梦泽了。”

老人笑而不语。

小童兀自追问：”难道在菩提寺或者万佛窟？爷爷不是经常说，那些和尚是最富有的人吗？”

见老人不说话，小童撇撇嘴，”该不会在邪道魔宗的手里吧！是欢喜林，还是玄冥谷，还是神隐教啊？”

老人摸摸小童的头发，笑道：”好了，你就别猜了。他们这些地方大概都没有，不然也不会九个地方各据一方了。谁手里要是有《逍遥诀》，只怕浩渺大陆就会只剩下一家独大了。”

小童仰躺在明黄柔软的丝绸锦缎上，喃喃道：”啊，好想见识见识真正的仙人啊。”

老人给小童盖好被子，轻声道：”那爷爷的心愿就交给小龙儿好了。”

小童揉着眼睛昏昏欲睡的应道：”好……”

……

老人走出殿外后，面对着台阶下的众人开口说道：

“传朕旨意，立景天世子为太子，朕神寂之后，他便是中原皇朝第十三代帝君！”

“陛下圣明！”

老人双目远眺，心中想到：圣明吗？不过是那些活神仙们已经看腻了我坐在这龙椅之上了，他们要换人了。你们这些修行人要争抢个高下，为什么非要将世俗凡人给牵扯进来呢？一个两个，全都不得自在，还偏要追求什么逍遥和长生，当真好笑啊。

……

……

凌霄宗大殿，十年一次的宗门议事如期召开。

索性十年来无甚大事发生，所以议事也不过是宗里的几位掌权长老闲谈罢了。

“中原皇朝的老皇帝神寂了。”

讲经峰峰主霄汉长老将手中的清茶给搁下，笑道：”也差不多了，我们扶持了他一百多年，他的儿子都死光了，他再不从那张椅子上下来，只怕世人都要骂他老妖怪了。”

其中唯一的女性长老叹气道：”呵呵，不过是一百来岁的孩子罢了。”

“不能以修行人的标准来判断。他活的已经够久了，再让他活下去，就会浪费宗里的丹药了。”出声反驳的是一身黑衣的中年男子，他是授剑峰峰主晋语。

“晋语师兄真是古板，仪容师妹不过是随便说句话罢了，偏你要给她纠正过来。”

“好了，霄汉师弟，你就别挑拨师兄弟间的感情了。”

“我哪有。”

戒律峰峰主元殊长老阻住他想说的话，问道：”掌门师兄还在闭关？”

“自然咯，跟沈隐打了一场，可不是能占便宜的。”说话的时候霄汉看了眼一旁静坐不语的晋语长老，轻声道：”都是喜欢穿黑衣服的男人，那家伙怎么就活的那么张扬。”

晋语愣了愣，似乎没有听到霄汉在说什么，半晌之后方才开口道：”因为他强。”

“他强任他强咯，这次他身怀重宝，只怕不用我们出手，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仪容峰峰主许仪容瞥了眼霄汉，”想杀他，至少要化神后期吧？”

霄汉随即语气一滞，”师妹这是在嘲笑我能力不济？”

“呵呵。”

“好了。”元殊拍拍桌子，”这次下山赐丹的人我们安排哪一峰的人去？”

霄汉眉梢轻抬，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急什么呢？等到那新上位的小皇帝而立之年再安排就好。”

“二十几年不过弹指的功夫，早些安排下来的好，免得到时候你们再抢破头。”

“嘿嘿，元殊师兄说的好像不在意一样，谁还不想着趁这个机会给自己峰里招几个得力弟子啊！”

“好苗子也不是随便就碰得上的，随缘吧。”

“随缘啊……”霄汉随即一叹，”那沈隐可真是随大缘了，那东西都能落到他的手里。”

晋语沉声道：”事情真假还未能判定，不可轻言。”

“管他真假，总得去抢来试试。”

霄汉一听到许仪容的话，抚掌一笑：”果然师妹是真豪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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