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我不是在做梦吧

临月国天牢，柳潇潇披头散发地缩在角落里，身上穿着白色囚服，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哪还有半点身为贵妃时风光无限的样子。

        她没想过自己的一生会经历这样的大起大落，当她看着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成功了，圆满了……

        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终于实现了她一直以来的心愿。

        可如今，她又从高处跌落到尘埃，比原本在柳州当裁缝，带着洛宸煜孤儿寡母被人欺凌的时候还要卑贱……

        更令她心寒的是，天牢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洛逸凡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下走了进来，冷冷地看着她：“柳太后，你可知道……你的儿子在你和江山面前，最后选择了什么？”

        柳潇潇跪坐在地上，握紧地面上干枯的稻草，虽然她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但依旧保留着最后一丝希望……

        洛逸凡接下来的话，像是一把利刃扎进了她的心窝：“很遗憾，你是被他舍弃的那一个……”

        随着他话音落下，身后一名士兵端着一杯毒酒走到柳潇潇面前：“柳太后，您是自己喝下，还是要我们动手请你喝？”

        柳潇潇看着面前那杯毒酒，嘴角勾起一抹苍白绝望的笑：“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

        说完，她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她像是一堆破棉絮般瘫倒在地上，睁着眼睛看着牢房那漆黑阴森的屋顶，眼神渐渐变得涣散……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对洛宸煜说：“为了达到目的，总有人要有所牺牲……”

        而这一次，被牺牲掉的人，只她自己。

        这是她教出来的孩子，怨不得任何人……

        洛逸凡看着她倒下，对身后的士兵示意道：“把她抬出去，随便找一处地方埋了。”

        没让她曝尸荒野，已经是他最后的仁慈。

        ……

        “小姐，听说柳太后……被赐毒酒，死在了天牢里。”

        孙月柔正坐在病床边给昏迷不醒的风千行喂药，贴身丫鬟翠红喘着气跑进来禀报。

        自家主子自从嫁给洛宸煜之后，柳潇潇这个婆婆就一直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她早就心存不满，如今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孙月柔放下手中的药碗，脸上神色淡淡，仿佛在听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经历过那场生死，如今她看淡了一切，唯一的希望就是风千行能早日醒过来。

        当初他为她和孩子挡了那一刀，伤到了经脉，元气大伤。太医院之首王太医来看过好几次，虽是暂时保住了他的一口气，但情况一直未见好转。

        今天早上王太医又来了一次，为风千行号完脉之后，他连连叹气，神色十分凝重地对孙月柔说：“如果风侍卫今天还醒不过来，那就只能……准备后事了。”

        孙月柔一听这话，顿时泪如雨下，拉着王太医的衣袖苦苦哀求：“王太医，您再想想办法，救救他吧……”

        王太医眼中充满怜悯，摇摇头离开：“孙姑娘，老夫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看风侍卫的造化了。”

        孙月柔无助地滑坐在地上，握着风千行的手失声痛哭。

        这段日子，她一直在照顾他，也想起了过去很多很多的事情。

        风千行受洛宸煜之命贴身保护她的安全，可以说是只要从她睁眼的那一刻，就能看到这个男人随侍左右。

        他总是静静地跟在她身后，默默地守护着她。

        天冷的时候，他会为她披上一件斗篷；有危险的时候，他第一个护在她身前；小皇子哭闹的时候，他会递上准备好的软糖……

        当时孙月柔把他的行为理解为侍卫对主子的忠心，如今再想起来，她才猛然惊觉这一切暗藏了满满的爱意。

        “风千行，我什么都想起来了，包括当初在战场上救了你的事情……”孙月柔一边说着，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

        那时候他还只是个无名小兵，又因为受了伤灰头土脸，所以她没有留下太多的印象。

        那天他在陷入昏迷之前对她说起了这件事，她就一直逼着自己去回忆，终于一点、一点，慢慢地想了起来。

        “小姐，你别难过……要不，我去把小晟儿抱过来，也许风侍卫听到孩子的声音，就会醒过来了……”翠红用袖子擦了擦发红的眼眶，转身跑了出去。

        自家小姐真是命苦，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真心对她好的男人……

        不过片刻的功夫，翠红就抱着小晟儿进来了，这孩子生得机灵，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东张西望，才十个多月就已经咿咿呀呀地开始学说话。

        这些日子孙月柔一直在教他说“爹爹”，可是小家伙一直没学会，只会咿咿呀呀地乱叫，然后咯咯咯地笑。

        孙月柔从翠红手中接过小晟儿，抱到床边，让他靠近风千行坐着。

        “风千行，如今你终于可以和我们的孩子光明正大地相认了，为什么你还……不醒过来……”孙月柔看着孩子那懵懂无知的样子，忍不住又流下了眼泪。

        小晟儿坐得歪歪扭扭，胖乎乎的小手无意识地握住了风千行的手，紧紧抓住。

        “小晟儿，快叫爹爹，也许你叫了，你爹就醒了，你娘也就不会这么伤心了……”翠红在一旁轻轻戳了戳小晟儿的脸蛋。

        小晟儿歪着头看着孙月柔眼里的泪水，眨了眨眼睛，又垂下小脑袋看着躺在床上的风千行，粉嫩的小嘴张了张，最后含糊不清地吐出了两个字：“爹爹……”

        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呼唤，风千行被他抓在手里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紧接着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这里是哪？我还……活着？”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一直在一片黑茫茫的路上孤零零地走着。

        可就在刚才，他似乎听到了小晟儿奶声奶气地叫了他一声“爹爹”，这是他做梦都想听到的……那道软糯的声音像是一股强力将他从那片黑暗中拖了回来。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孙月柔激动得无以复加，紧紧抓住他的手，和小晟儿的手包裹在一起。

        “月柔？我不是在做梦吧……”风千行声音有些沙哑，“你……你是不是说过，只要我醒过来，你就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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