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离别

月明星稀


苏泽踱步向着宿舍走去，心中不停的思索着今天和钟酒的对话。


忽然，他看到远方路灯下有一道挺拔的身影正静静的站着，像是在等待他一般。


来人正是心情同样复杂的秦风邈，他看着苏泽，想要张口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朝着他挥了挥手，露出标志的微笑。


苏泽也露出笑容，快步向着他走去，将心中的纠结暂时压了下去。


“秦组，怎么这么晚还出来散步？”


秦风邈闻言一愣，尬笑两声：“哈哈哈，睡不着就出来走走。”


他嗅了嗅鼻子：“呦，今天喝酒了？”


苏泽摇摇头：“没，刚才钟老那边回来。”


秦风邈打听到老酒鬼的名字，顿时心领神会，他搓了搓手，从怀中掏出一盒还剩两颗的香烟。


“来根？”


他看着还在犹豫的苏泽，掂了掂手，补充道：“利群，劲大能压住事。”


苏泽摇头一笑，伸手接过秦风邈递来的利群。


“嗒！”


秦风邈点燃香烟，又随手将打火机扔给了苏泽。


苏泽伸手稳稳的接住打火机，打出一簇晃动的火苗，嗞喇嗞喇的点燃了手中的香烟。


他们两个人先前并没有吸烟的习惯，但自从宋刚死后，一切都悄无生息的改变了。


有时候，悲伤的力量比人们想象中的更为强大。


它并不是突然崩溃的山石，而是浸润在每个人生命中的雨水，带给他们漫长的潮湿与泥泞。


两个人一同蹲在路牙石上，一口又一口的抽着烟。


在灯光的照耀下，他们的影子如果两个箭头，相互交叉在一起的同时又向着不同的方向延申。


一阵夜风吹过，带来一丝丝夏季少有的凉爽。


秦风邈深深将手中的半截烟头吸干，两指一捏，掐灭了火星。


“听说了吧。”


苏泽扭头看着整张脸都被烟雾笼罩的组长，同样平静的说道：“嗯，钟老已经告诉我了。”


“什么意见？”


“没什么意见。”苏泽下意识的说道，但他旋即意识到了自己模糊的态度也许对于秦风邈而言就是一种变相的拒绝，当即补充道：“这次应该就要出去了。”


秦风邈明白了苏泽的想法，却还是打算再劝说一二：“你还太年轻，经历的事情太少，在猎豹部队中能获得更好的发展。”


“我知道。”苏泽也将最后一口烟吸完，将烟头随手扔到了身旁的垃圾桶中：“但那里是刚哥的故乡。”


“他死了，总得有人站出来守护。”


秦风邈微微一愣，没有想到苏泽出去的理由竟然如此的简单。


为了一个逝去的人，扛起守卫一座城市的担子。


这真的值得吗？


秦风邈没有问出口，因为自从苏泽说出口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了。


他不再纠结于苏泽的去处，而是故作轻松的说道：“行，反正不管到哪里都是咱们三组的人！”


苏泽少有的显现出凝重之色，站起转身对着秦风邈点了点头。


“感谢组长这段时间的照顾。”


“你小子。”秦风邈没有推辞，看着苏泽笑骂一声：“什么时候滚蛋，我们给你办个送行宴。”


“明早就走。”


“这么快？”秦风邈听到这话顿时吃了一惊：“张总这不是要把人赶死？不行，我得找他再去说一说。”


“这是我自己的打算。”苏泽半偏着头，一半的面庞融入了灯光照射不到的黑暗当中。


“我怕你们给我送行后，我就没有离开的心思了。”


秦风邈深深的看了苏泽一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行，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吧。”


“嗯！”


说完了这个话题，两人默契的抬头看向满是星斗的天空。


良久之后，还是秦风邈再次出声打破了寂静。


“我啊，其实没有这么多远大的抱负。”


“小的时候我生活在一个小镇子上的普通家庭中，那个时候还没有补课，也没有网络游戏，每天就是和小伙伴一起疯跑，玩耍。”


“还在我的脑子还算好用，得到了一个上初中的机会。”


“那个时候一顿午饭是两块钱，我老爸老妈每天给我四块钱，我就把多的两块钱一点一点攒了起来，准备去市里喝上一杯咖啡。”


“当时也不知道咖啡是什么东西，只是语文老师在课上提了一嘴，我也不知道为啥就这么记住了。”


“我就这样攒啊攒啊，总觉得很快就能到市里喝咖啡了，但却遭到了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


秦风邈的眼神慢慢变得柔软了起来，像是回到了儿时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之中。


“你不知道有多好笑，一直到了初中毕业我都没有攒够去市里喝咖啡的钱。”


“好在我考上了市里的高中，省去了赶路的费用，所以到了市里学校的第二天，我就翻墙去到学校的咖啡馆中喝了一杯美式咖啡。”


“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我从咖啡中喝到了甜味。”


“从那时起，我的梦想不再是喝一杯咖啡，而是去开一间咖啡店。”


秦风邈看向苏泽：“等你回来了，我就退休不干了，回去开个咖啡店。”


“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实在是太累了……”


苏泽默然，只是静静的站在秦风邈的身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


第二天，苏泽早早的背着一个轻便的单肩包，悄无声息的踏上张万千安排好的专机，离开了这个他奋战了整整一年的地方。


没有宣誓仪式，因为这仪式早就在他一次次抛头颅洒热血的战斗中举行。


没有夹道相送，因为牵挂的人已经将彼此放在了心中。


就这样，他一个人悄悄的来，又一个人悄悄的离开，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而在他离开不到五分钟后，双眼通红的方欣推门走了进来。


她怔怔的看着已经收拾的干净整洁，却没有了一丝生活气息的房间，许久后才在慢慢坐在了床边。


她看着窗外的天空从刚刚泛白变成大亮，眼中满是不舍与牵挂。


君问归期未有期


秦岚市距离遥远又没有直通的传送阵法。


这一别，就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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