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新球队诞生

江弋槐在原地气愤许久才离开，她边走边踢着一块从道路边沿上脱落的石子，偶然抬头，忽然看见明希的背影出现在街道的不远处。她下意识侧身隐匿在一棵行道树之后，再次探头出去，竟看到他身边还有个挎着购物袋的中年女人。

        那中年女人身材偏瘦，穿着普通的格子衬衫，短短的头发盘在脑后，面容和善，她猜测那是明希的母亲无疑。她滴溜溜转动眼珠，忽然心生一计。

        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相机，那正是她去年比赛夺冠的奖品，对着那母子二人拍了几张特写，之后心满意足地走了。

        翌日，江弋槐又因为迟到被罚站在门外，从前每逢她被罚站，班里同学都会帮她望风，在老师从讲台上走下来准备出门的时候，不早不晚掐着点敲玻璃提示她。然而今天来到学校，大有见面都不打招呼的同学。

        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并不生气于同学们的表现，只是没想到她自以为在一班也算是个扛把子这样的角色，在过去两年里的“班级争斗”中，无数次带领着一班取胜，没想到不过因为一次弃赛，就落到这步田地。

        当她看到学校里三两成群有说有笑的同学经过，内心愈发不是滋味，是她太差了吗？已经高三了，竟还是孤身一人。

        这时，班主任突然出现在门口，看来他已经观察她有些时候了，此时开口道：“进来吧。”

        江弋槐似乎还沉浸于自己的思索，此时有些意外地反问一句：“什么？”

        “我让你进来，”班主任用不耐烦的口气重复了一遍，说罢，转身向办公室的方向走了，离开前还不忘感叹道，“你今天倒是出乎意料的老实啊。”

        江弋槐从后门进入教室，那里直对着自己的座位。她一直注视着明希，而明希却像没看到她一样。

        她当即便觉得胸中一股怒火在燃烧：好哇，这人昨晚上没头没脑地冲我发了好一顿火，今天竟然还像个没事人一样，你难道就不觉得愧疚吗？难道不该诚恳道歉乞求我的原谅吗！要是让别人知道你这市一中的大学霸，上高三还要妈妈接，一定会给人笑掉大牙吧！

        想到这儿，她不由得再次捏紧拳头，内心的想法更加坚定。她撇下书包，径直走上讲台，道：“咱们班的球队已经组成了，咱们班是不会弃赛的！”

        班里本来各自做事的同学一齐向江弋槐投去目光，似乎下意识认为她所说的那个最后加入的人就是自己。

        江弋槐却从始至终一直看向明希，此时继续道：“咱们班这次的参赛者就是：楚江川、赵长煦、关攸攸、宋怡婧和明希。”她说罢，从背包里取出一把白色的头巾，一手举着，解释道，“这是咱们班高一那次比赛前大伙花班费买的头巾，本来想着等夺冠了就转手卖出去多换点班费，谁知道也没人要，不过也好，这次正好废物利用。”

        手里拿着这几根头巾，她的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高一时自己从不被班里人看好，磨破嘴皮，却得不到一个向众人展示自己的机会，到拼尽全力放手一搏赢过楚江川，名正言顺地取得参赛资格的场景。

        那时候的比赛，学校的通知一出，全班至少十几号人挤破头地要报名，但名额只有五个，最终入选的自然是技术过硬，能服众的。不过即便落选，那也输的心服口服。比起五个人的比赛，那时候的精英赛更像是整个班级五十号人的比赛，每个人都鼓着劲想要取胜，所以才有了这五条头巾的故事。

        所以即便到了现在，只要她握着写着自己名字的头巾，就能感受到当时肩上背负的重担，虽然这条头巾已经不再属于她。当她随口说出“废物利用”四字时，还是不由得停顿下来。

        她从台上下来，分别将头巾放在宋怡婧、楚江川桌上，又走到后排，随手将另外两个扔给赵长煦和关攸攸，一面用不走心的口气叮嘱：“要为班争光啊！”

        最后来到位于关攸攸座位后一排的明希的位置，此时她手里只有写着自己名字的头巾了，她将头巾反过来，用桌上的签字笔在背面描出“明希”二字，然后趁他不备将头巾系在明希的额头，随手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好为班争光啊！”

        明希完全处于状况之外，此时才忽然站起来道：“我好像没报名吧？”

        “啊？那怎么办？班里没人愿意参加的话那就要弃赛咯，为班争光，挺身而出的不应该是班里权利最大的班长吗？”江弋槐理所当然地说着，“应该不会有男生不会打篮球吧？如果没有什么身体上的问题，或者硬性的不能参赛的理由，我还是希望你站在全班同学的大局上报名呢。”她故意皱着眉将从前明希对她说过的话阴阳怪气地说给他自己听。

        她观察着明希的反应，见他似乎还在犹豫，于是伸手从包里摸着那沓昨天偷拍的照片捏在手里，另一只手掩着嘴，俯身低声威胁道：“哦对，我忘记了，明大班长到现在似乎还得妈妈接送上学呢，应该被保护得很好吧，该不会是怕你妈不同意……”

        明希打断江弋槐的话，对着全班道：“如果我不参加，咱们班就要弃赛的话，那么我可以参赛。实事求是的说我的水平很差，不可能像江弋槐那样带领队伍夺冠，甚至还不如班里大部分同学，直到现在我仍然不明白，为什么江弋槐退出，就没人愿意替补她的位置？但是如果这是大家希望的结果，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配合其他几位同学。”

        江弋槐原本在背包里捏着东西的手最终松开了，她没料到他竟然这么快就答应了。

        下一刻，班里响起同学们鼓掌的声音，大家齐声喊道：“班长！班长！班长！”一起庆祝班级球队终于确定下来。

        她却没同其他人起哄，默然从明希背后绕过去坐回座位，注视着明希将头上的头巾取下，整齐叠好放进抽屉里，问道：“哎，你刚才的话是认真的吗？你真的决定报名了？”

        明希并不理睬她，收拾好东西后，继续看书写题。

        坐在前一排的关攸攸转身过来，他正在自己的脑袋上试那条旧头巾，一面自言自语：“怎么变小了！”之后指着头巾上“关攸攸”三个大字对江弋槐道，“这可是我精英赛冠军关攸攸亲笔签名的头巾，全校女生抢着要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卖不出去？瞎讲！你就是没好好卖，就是嫉妒！”

        “就凭你？做梦也不敢这么做吧？我还是mvp呢，那戴着才叫一个威风！”江弋槐轻蔑地哼笑一声。

        “切，有你什么事啊？现在班长才是我们的队员！”他这话里显然有故意气她的意思，他转向明希，十分亲热地说，“没想到，真有你的！”他说着比划出大拇指，因为不只是他，班里多数同学对这个新班长的印象，都觉得他是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人，没想到班里没人敢接的差事最后是由这个人接下的，“喂，明希，你为什么要从市一中转到河瀚来啊？”

        明希铅笔的笔尖突然折断，他连忙回到平静的样子，将笔按了按，重新打出笔芯，道：“因为河瀚离家近些，上学会方便许多。”

        完全被晾在在一边的江弋槐伸手要将他的头巾扯下来，他十分灵活地向后躲闪，“我跟我们队友说话呢，你干嘛！不兴动手啊！”

        “戴反了！我爱动你还是怎么着啊？攸攸关，笑死我了。”江弋槐指着他的脑袋捧腹大笑，继而她的笑声戛然而止，二人对视一眼似乎同时想到什么，关攸攸道，“好像也不能算错吧？”

        江弋槐竖起大拇指道：“好名字，国际通用了属于是！”

        关攸攸瞪了他一眼，也不急着纠正自己的头巾，而是撇开她继续和明希说话：“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从全市第一的学校转到倒数第一的学校，只是为了上学方便吧？那住校的话不会更方便？”关攸攸道，“该不会市一中没有住宿吧？”

        “有的。”

        “那你怎么……”

        不等他将话说完，明希率先起身，道：“抱歉，我先去参加篮球训练了。”

        关攸攸似乎并没觉得自己的提问有什么问题，此时握拳鼓励道，“哦，加油！班长赛高！”

        江弋槐不悦地推开他的手臂。

        “我给班长加油，你干嘛！”

        “我嫌你挡道，不行吗？”江弋槐没好气道，她就知道明希肯定在生气，不过谁让他逼她参赛在先，不然她也不至于这么做。他们这样应该算是扯平了才对！

        “你去哪？”关攸攸见江弋槐背着包，于是问道。

        “回家！都下课了，难不成还留在学校自习吗？”

        “可这是课间啊喂！”眼见自己的话并不会被江弋槐听进去，于是自言自语道，“这货怎么走得越来越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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