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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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风凛冽，徐离珈穿了一件宽松的大衣，即便系上纽扣，也抵挡不住阵阵劲风直往衣服里钻，她环抱双臂，试图减少身体的热量流失，但效果甚微，冻得手脚冰凉，就连鼻子也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直接安在脸上似的，每吸一口气都忍不住想要颤抖。

        两人肩并肩安静地朝前走。

        这条马路近几年开发的不错，尤其是清吧和咖啡店的数量简直多得惊人，是许多年轻人新选择的聚集地，因此即便到了深夜，流连在这个地方的人也依旧不少。

        有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聊天的好友，也有手举酒瓶大声唱歌的陌生人。

        他们绕开人群，只顾闷头向前走，直到身后忽地传来跑步声音。

        徐离珈回头看了眼，一位穿着卫衣和短裤的外国男人小跑而来，耳朵里塞着耳机，看样子是夜跑者。

        徐离珈被那人的着装所吸引，她不懂为什么同样是人类，抗冷能力却相差如此之多，或许是他体毛多的缘故？徐离珈看着他随风飘扬的腿毛在心里暗暗想道。

        没等她作出反应，走在最前面的周淮庭突然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拽，下一秒，她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紧接着耳边就听见脚步声从她身后经过，然后越跑越远，直至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重节奏的心跳声。

        徐离珈抬起头，目光探进大大的卫衣帽中，与周淮庭的目光相接。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徐离珈吸气的时候，凉风中卷着一股清冽味道冲进她的鼻腔里，使劲嗅了嗅，是周淮庭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又不会觉得刺鼻，没忍住，她又深嗅了两下。

        周淮庭被她的模样给逗笑，就连双手环抱的动作都不由得紧了一些：“小迷糊，走路注意点。”说完抬起手将肆意在她脸上挥舞的长发挂在耳后，顺便替她将帽檐往下压了压，半张脸被遮挡起来。

        “哦。”徐离珈努力向后仰了仰头，好让自己能看清他整张脸：“你身上好热啊，像是火炉。”

        周淮庭上半身穿了一件卫衣和夹克，外面的夹克大敞，她的手紧抓着里面的那件卫衣，不知是自己的手太凉，对温度非常敏感，还是周淮庭身上的温度的确已经高到能让她透过衣服感受到他的体温，总之有阵阵暖意从手心传来。

        说完，她像是为了探究周淮庭身上是不是很热，直接隔着衣服将手掌贴在他身上。

        为了感受真切，还挪动了两下。

        下一秒，周淮庭的小肚子快速紧缩，然后急忙攥住她的胳膊拿到身前。

        “我今晚喝酒了。”他红着耳垂含糊地回了句。

        听到他的解释，徐离珈忽地踮起脚尖，脑袋往前探了探，想努力看清他的脸。

        周淮庭整个人瞬间僵硬住，那一秒，就连喘气声都粗了不少。

        “你——干吗？”

        这一刻，他耳边仿佛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咚-咚-咚！

        彷佛自己心脏里揣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他脑袋发慌，但双脚却像是灌了铅一样，不挪动半分。

        周淮庭自认是定力比较强的人，但现在看来，他只是没遇到能让他破除定力的事情或者人。

        几秒后，徐离珈斟酌着说：“你平时喝酒也会脸红吗？”

        “”周淮庭低敛视线，目光集中在她的嘴唇处：“脸红？”

        “是啊。”徐离珈重新落下脚跟，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拉开，她气定神闲道：“你的脸颊稍微有点红，耳尖也是，我听人家说喝酒上脸的人是身体里缺少一种酶，所以代谢酒精的时候会很慢，你以后还是少喝点酒吧。”

        周淮庭沉默几秒后，眯起眼睛，很轻地问了一句：“刚才你凑上前就想看我脸红不红？”

        “对啊。”徐离珈扯了他的袖筒，示意继续向前走：“我喝酒从来不脸红，喝多了顶多会想睡觉，酒量也还不错。”语气相当自豪，顿了顿，她歪头接着说：“不过今天是个例外，我应该是被气晕了，不是喝晕的，所以今晚不作数，这并不是真正的我。”

        周淮庭跟在她身后，莫名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搞笑，或许刚才她只要多坚持几秒，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

        敛起不为人知的心绪，周淮庭一边将夹克拉链直接拉到顶，一边主动询问：“那今天发生什么事情了？能把我们大酒量的小徐给气晕？”他偏头看徐离珈一眼，见她脸颊气鼓鼓的，没忍住腾出一只手捏她的脸：“说来听听，我帮你报仇。”

        徐离珈没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言说的秘密。

        她先是用手揉了揉周淮庭捏过的地方，接着将整个手掌罩住自己的鼻子，声音嘟囔着说：“被信任的人诓骗去相亲了。”

        “相亲？”周淮庭愣了几秒。

        “嗯。”徐离珈等鼻头稍微变暖后，便重新将手插进口袋里，愁苦地叹气：“是不是挺可笑的？我觉得挺可笑的，婚姻真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连家人都可以欺骗。”

        徐离珈的语气很低沉，不用仔细去看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现在心情低落。

        周淮庭看着她被暗黄灯光照亮的侧颜，还有被微风吹动的长发，尽管他很想问她今晚的相亲结果怎么样，听不到答案，周淮庭心里就像是蚂蚁过境般挠心，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感慨说：“我听说，风能吹走一切心事。”

        他的话飘进徐离珈的耳朵里，直抵心间。

        她微微仰起头，看着头顶干枯的树枝，还有轻微晃动着的路灯，耳边是周淮庭为她而放慢的脚步声，其实生活中还有许多美好事物，我们应该尽情享受，而不是将自己的情绪禁锢在黑暗之地，白白消耗自己的精力，浪费自己的生命。

        想着想着，今晚那点不愉快悄悄释怀。

        徐离珈看向他，抬起手将吹乱的长发往身后拢了拢，笑说：“能不能吹走心事我不知道，但吹走头皮屑应该是没问题。”

        周淮庭回过头看着她，表情在思索的那瞬间显得有些严肃，看得她有些发虚。

        徐离珈尴尬笑笑：“开玩笑，别当真。”

        这一刻她突然想起林静之前说她那张嘴总有破坏气氛的能力，以前她不信，现在她信了。

        徐离珈抿着嘴巴，悄悄抬起手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心想自己还是少说点话吧。

        她的小动作被周淮庭收入眼底，刹那间，他大脑中控制情绪的那根神经好似被天鹅绒毛缓缓抚摸过，周淮庭不由自主地笑出声，并说道：“其实挺好笑的。”

        徐离珈才不信，故意将头歪向一旁不去看他。

        周淮庭快走两步，突然倒转身子，一边慢慢向后退，一边看着徐离珈的眼睛说：“真的，虽然我没有在第一秒就get到笑点，但是仔细想想，后劲很大。”

        他彷佛被戳中了笑穴，勾起的嘴角迟迟落不下。

        徐离珈见他扬起的笑脸不像是故意装给自己看，于是跟着笑了笑：““行吧，算你识相，。”

        周淮庭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身子却不自觉地朝身旁人靠去：“那谢谢我们小徐同学这么大度啦。”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非常安静。

        刚开始代驾师傅还试图和两人搭话，但最后也渐渐没了话头。

        直到还有一个路口就到家的时候，徐离珈忽然回过头静静地看着身旁的人，眼神中好似藏着有话想说，但又不知怎么开口的纠结。

        周淮庭一眼就了然，于是主动往她身边挪了几下，凑到耳边低声问：“怎么了？”

        车内灯光昏暗，徐离珈看向身边人的时候，正巧有一道从车窗外照射进来的光源打在周淮庭的脸上，琥珀色的眼睛在刹那间彷佛拥有了摄魂的魔力，人很容易在这种氛围中做出冲动决定。

        “那个——”徐离珈含糊不清说：“我家的鱼下小鱼了，你想去看吗？”

        当初她去买鱼的时候，老板就和她说有一条鱼已经大肚子了，或许年前就能下崽，没成想还真被老板给说中了，总共下了十几条，条条都像是小米粒一样大，对于徐离珈这种第一次养鱼的人来说倒是稀奇。

        “好啊。”周淮庭听后没有丝毫犹豫就一口答应：“看来你这位养鱼官做得很不错嘛。”

        徐离珈装出一副勉强接受夸奖的表情：“哎，可能多少有点天赋在身上吧。”

        “那你身上的天赋有点多。”

        “有吗？”

        “有。”

        徐离珈将手肘拄在车窗沿上，侧着身子看向自己身旁的男人：“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自己的天赋在哪，看来你有火眼金睛啊。”

        “每个人都这样，总是忽视自己身上的闪光点，然后将自己归类到普通的那一类别中，其实只要当你静下来仔细观察自己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原来自己也并不普通，也有区别于别人的独特地方。”周淮庭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大衣一角上沾染的灰尘：“所以你呀，特别好。”

        好到值得让人在心里惦念好多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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