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还知道醒来

没办法，姜云霆这一副入了魔的样子，别说是司机小吴了，就算是现在董事会要召开紧急会议，怕是也喊不动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红灯才开始有了熄灭的迹象。

        雕像一般的身形总算有了裂痕，手术室的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姜云霆立即迎上去，抓住连口罩都没来得及摘掉的医生，急切问道，“她怎么样？”

        医生没有回答，用力地拨开姜云霆的手，摘了口罩徐徐说道，“哼，还好送来的及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那就好。”姜云霆听到确切的消息，这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都松懈了下来，显得有些委顿。

        小吴立即走到姜云霆身边，暗暗扶了他一把。

        谁知刚才的医生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拿过来一个文件夹，“唰”地一下递到姜云霆面前，冷言道，“生命危险是没了，但是病人身体素质不好，旧伤未愈，淋雨时间过长，很有可能会造成脏器损伤。医院的建议是多留院观察几天，不过看你这样子，想必喜欢自作主张。”

        这一串话说的太过顺利，就跟之前排练过一般，小吴还没来得及阻止，文件夹就被甩到了姜云霆怀里，小吴眼疾手快地接了过来。

        “少爷，这……”

        姜云霆自从得知叶清清没有生命危险之后，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话。即便刚才那个医生语气不善，一向不容别人质疑的他，也没有做出什么举动，不禁让人怀疑姜云霆是不是神游天外了。

        小吴准备再叫姜云霆，怀中的文件夹却被一个骨节分明的大手飞快抽走。

        “回去告诉你的老主人，自己惹下的风流债自己还。这一次就算了，再有下一次，我不保证他还会有跟我挑衅的机会。”

        不带一丝感情的话在医院的长廊上飘飘荡荡，像是凌冽的寒风席卷而来，配合着有些昏暗的灯光，小吴觉得自己后背的汗毛一定根根竖起了。

        看来刚才那个男医生之所以对少爷这么不客气，是另有隐情的。小吴摇摇头，离开了医院。他不过是姜家的一个司机而已，不管是“老主人”，还是少爷，都不是自己能得罪的。

        怎么办，夹缝中求生存，这是每个人每天都正在经历的事情，只不过情况各有各的不同罢了。

        姜云霆在长廊里来来回回走了三遍，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终于克服了什么，他轻轻地拧开门锁，走进了叶清清的病房。

        “叶清清。”

        姜云霆忽然开口叫她的名字。

        “不要以为一直睡下去，就可以抵消你犯过的错。”姜云霆放下水杯，手里的棉签“啪”地被折断，“既然是老天让你回到我身边，那就乖乖醒来，好好偿还我！”

        可是这些话，叶清清根本就听不见。只是模模糊糊觉得好像有什么声音一直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不让她好好睡觉，忍不住就皱起了眉头。

        姜云霆的目光一直在缩成一团的人脸上逡巡着，叶清清眉头刚刚隆起，他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抚平它，像是以前对小雨那样。

        可惜最后还是收了回来，真是可笑，明明无法原谅她对自己的伤害，可是却也忍不住想要去关心这个女人。这一切究竟是因为叶清清手段太高明，还是自己痛得不够彻底？

        姜云霆还是选择相信前者，所以在叶清清第三天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候，他给医院打了电话，下午的时候，叶清清就已经被送回了别墅。

        “姜总，您判断的没错，这位小姐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之所以还没有醒来，可能是潜意识里抗拒一些事情，想要用睡眠来逃避。不过最多再有两天，她一定会清醒过来的，您放心。”王医生收好自己的医药箱，看了看姜云霆凝重的神色，微微叹气，“唉，姜总，我仗着这一张老脸，劝您一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话，最后什么都留不下的。”

        置于身侧的手握成了拳，青筋暴起，姜云霆眼神复杂地盯着床上瘦了一大圈的女人，最后还是做了妥协，“王医生，我送你。”

        银灰色宾利开出去老远，姜云霆却依旧站在偌大的别墅门口，眼前被一片清冷的月光残影笼罩，而他的耳边却一直回响着刚才王医生留下的话，“叶小姐体内的血小板含量过低，身体抵抗力太差。这次侥幸逃过一劫，但还是留下了病根。再有下次意外的话，老王我可不敢担保咯。”

        夜凉如水，叱咤商场的姜氏总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周遭的一切都似乎被他感染了一般，说不出的落寞和无奈。漆黑的天幕残留着几颗星子，微弱的光线没有办法赶走萦绕在姜云霆心头的阴霾，只能任凭它作威作福。

        叶清清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脑袋一片昏沉，挣扎了好几下还是没办法睁开眼睛，肺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刺着她，可是却挠不到，抓不着，结果只能从她的喉咙翻涌而出，变成连续又强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

        猛烈的咳嗽总算让叶清清睁开了眼睛，四周的景象让她刚苏醒过来的心又一次跌落谷底，钝痛入骨。

        “你还知道醒来？”突如其来的一声质问，冰冷的如同记忆里瓢泼的雨水，一下子钻入叶清清的骨头缝里，扎得生疼。

        叶清清转过头去，不想去探寻让她疼痛的根源所在。

        “怎么，不愿意回来？”那声音再度响起，伴随着缓慢的“踢踏、踢踏”的脚步，朝她靠近，时间好像倒回了那个可怕的夜晚，叶清清忍不住开始发抖。

        看着床上极力克制的女人，姜云霆英挺的眉毛霎时间聚拢在一起。

        大掌迅速而敏捷地遏住了她的下巴，“叶清清，你以为自己回到叶家还能得到什么？同情还是怜悯？别忘了你是被叶正德亲手卖给我的，就算现在我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会再跟你有任何的接触！”

        气息喷洒在叶清清的脸和五官上，她忍不住想要躲开，可是整个身子都被姜云霆禁锢住了，根本无法动弹，只好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话来，“就算这样，我也不要住在这里！”

        “不住这儿，你能去哪儿？”姜云霆的手越收越紧，几乎快要把叶清清的下巴捏到碎裂，“这是第二次了，叶清清。我可没那么好的耐心，跟你玩儿什么猫捉老鼠的游戏。再不识相一点，别怪我他妈的下狠手！”

        “你还不够狠吗？”叶清清忽然睁开了眼睛，死死地叮嘱姜云霆，两双失去光彩的眼睛里盛满了质问和痛恨，她一字一句道，“姜云霆，你就是个魔鬼！你还有人性吗？简直和畜生……”

        此刻的叶清清就像是搁浅在沙滩上的一尾鱼，即便拼尽全力，也回不到大海的怀抱中去。

        “哭？”姜云霆忽然冷笑了一声，“我要是像你这样，有点事就用哭来博取同情的话，可能你今天就不会在这儿了。不过很可惜叶清清，我唯一一点善良都被你磨灭了。”

        叶清清感觉到身上的重量减轻了，突然回过神来，可没想到姜云霆决绝的眼神却正好撞进她的眼里。

        只听见他说，“在你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赎清罪孽之前，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逃走。”

        “我不要！”叶清清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还没站稳脚，就朝着门口拼命撒丫子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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