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梦魇

“当然有！简直白瞎了你那张脸，当时可把我气惨了！”凤羽抱臂，冷眉冷眼看着朝央，

        “本公子一想这怎么行，我可需要你一起在寿宴上献舞呢！于是就天天刺激你，不说让你笑吧，你总得给点反应不是，整天伤春悲秋哭丧着脸，怎么够格当我的舞姬？”

        “这么说，你老是挖苦我是为了我好咯？我还得感激你？”朝央颇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

        “咳。”凤羽清咳一声，他那么做固然是为了让朝央振作，当然，他也承认，其中也有那么点报复心理，报复他在未卿他们面前不给他半点面子。

        不过总体而言，他是做了好事，而且效果显著。

        于是他道：“感激就不用了，本公子向来助人为乐。”

        “哦，那再见。”

        凤羽睁大眼睛道：“喂，本公子大发慈悲、好心好意来给你送定魂香，你不感激涕零就算了，还这么对待我，有点良心没有啊？”

        朝央懒得再废话，暗暗用上灵力打算将门关好。

        凤羽一边用手撑开快要合上的木门，一边道：“喂喂你还真不打算要这定魂香？”

        “不必，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也不会再做噩梦了。”

        “你确定？”

        朝央神色笃信，道：“确定。”

        凤羽硬是给撑开了门，“好吧好吧，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他顿了顿，表情很是迟疑，然后做了一个夸张的恍然大悟的动作，才道，“啊，对了，还有一件事，关于往生轮回境……”

        朝央微一挑眉，道：“关于这个，我已经想好了，目前我暂时出不去，等我出去了，再跟你……”

        “等等等等，你要想清楚，你真要跳进往生轮回镜？”

        “自然。”

        “你为什么非要进那面镜子，寻死也不是这么寻的啊！！”

        “谁说我要寻死？穿梭异世很危险吗？”朝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无妨，我会去寻些防御法宝护身的。”

        她是魂穿，既然能安全来到这里，那么同理，应该也能回去。

        就算有风险，也值得一试。

        凤羽见朝央这般执着，只得一咬牙，道：“哎呀，我实话实说了吧，其实那面镜子的事情，是很多年前我舅舅当一个笑话讲给我听的，毕竟穿梭异世嘛，实在过于惊世骇俗了些，不过这面镜子是真的有，就在我舅舅寝宫……”

        他越说朝央脸越黑，说到后面声音低了下去，朝央的脸色也是黑沉如墨。

        “所以，你当初是骗我咯？”

        “怎么能说是骗呢？我当时只是觉得你很适合同我献舞，出于某种考量，用计将你留了下来，而且我好吃好喝供着你……”

        “滚！”

        “好勒。”

        凤羽这次不再纠缠，麻溜走了。

        ……

        朝央失魂落魄回了屋子，把百里奚的药给阿魇服下，自己也躺下了。

        屋内仅有的一张床自然给了阿魇，她在十分老旧的躺椅上铺了棉被，将就着睡，本来阿魇极力要求自己打地铺，她以对方受伤为由，半哄半强迫让他上床入睡。

        ……一团浓浓迷雾中，朝央慌乱奔走着，漫无目的，忽然撞到一个人，她惊慌地快速转身，见到了熟悉的身影，笑道，“白岑，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你。”

        “找我？找我做什么？”

        “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什……”

        还不等朝央发问，白岑便举起手中的匕首，倏地一下插进她的心口。

        然后，他冰冷森寒的声音在朝央耳畔响起，宛如魔鬼的低语，“我修无情道，须断情绝爱，你，一直做得很好。”

        白岑一把抽出匕首，双手染血，将她推下猝然出现的山崖，“现在，去死吧！”

        “啊！”朝央猛地睁眼，坐直了身子，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茫然张望，四下一片漆黑，好半晌，她才想起自己身处何地。

        朝央小脸煞白煞白的，眼中惊惶之色还未完全褪去，渐渐地，那双眸子燃起一丝怒气。

        搞什么搞什么搞什么搞什么！！

        一个个的，都来提醒她有多忘不了那个人，多在意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不就是一个冷漠绝情的男人吗！不就是一段微不足道的感情吗！

        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没了他，她不照样过得很好吗？！

        朝央攥紧了手，怒火在心中翻涌，慢慢地，怒气平息，渐渐平静下来。

        良久，良久，她自嘲一笑。

        呵，还是打脸了。

        果然如凤羽所言，没了定魂香，她又做起了这个噩梦。

        原来，她一直在逃避。

        朝央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懦弱的人，但在感情这方面，她又觉得自己挺胆小的，她甚至连再见那个人一面的勇气都没有。

        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刻意不去回想，刻意不去思念，假装从未在意，假装不曾爱过……

        似乎，一切如常。

        眼泪突然落了下来。

        朝阳捂住嘴，无声的哭泣着，数日来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

        夜色沉沉，黑暗无限放大了她的负面情绪，悲伤，绝望，无助，无数糟糕的情绪向她涌来，几乎将她淹没。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用心去爱一个人，虽懵懂但也认真，虽青涩但也真诚。

        只是捧出了一颗真心，却被扎的透心凉。

        眼泪不要命地从眼眶流出，啪嗒啪嗒掉在被子上，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不敢哭出声来，怕吵到已经熟睡的小孩。

        “姐姐，你怎么了？”少年清脆的声音在夜中响起，阿魇掀开被子，摸下了床，“你做噩梦了么？是被噩梦惊醒了？”

        “我、我没……”她一开口，才发觉自己抽抽噎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阿魇点燃微弱的烛火，取出一个碗，不知道从哪儿倒了些干净的水来，递给朝央。

        说是水有些不恰当，那水澄澈透明，又透着淡淡的金色，看着就好喝。

        “姐姐把这个喝了吧，这是安神灵露，之前炼制的时候剩下的。”

        朝央也不推辞，喝完后，只觉一股暖意自腹中升腾而起，全身舒畅了不少，“谢、谢谢你，阿魇。”

        “不用谢，我应该做的。”阿魇放下碗，回了床上，盖上被子转过身来看向朝央，道，

        “我以前也做噩梦，婆婆就会给我讲故事，还给我唱歌听，姐姐，要不我给你唱歌吧？”

        “啊？不用了不用了……”

        却见那少年已经唱了起来，

        “萤月草，给人带来幸运的萤月草啊，

        一闪一闪呀，像夜间飞舞的萤火虫

        一闪一闪呀，像天上闪耀的星星

        一闪一闪呀，像你明亮美丽的眼睛

        萤月草啊，给人带来幸运的萤月草，

        我把你轻轻摘下，请把这份幸运，带给大家吧……”

        或许是阿魇那安神灵露真的有了效果，或许是阿魇轻缓温柔的歌声让人安心，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朝央一夜安眠，再无梦魇。

        第二日，清晨。

        朝央缓缓睁开了眼睛，最初的迷茫过后，记忆纷至沓来。

        她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嘴角一抽，不由捂住了脸。

        她，竟然让一个孩子唱歌哄着睡觉……

        简直丢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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