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天地的灭亡

国军旗舰扎尔莫克西斯的一间房间——。
  安静的房间里摆放着皮革沙发和椅子，陈列着木纹美丽的装饰品。这个充满高级感的特别房间，是为了让军队高官与本国进行密切交流而准备的高性能通信室。
  证据就是豪华的墙壁上，以不相符的大尺寸显示器为首，安装着立体影像装置以及这些的操作控制台等通信设备。
  这里是参与国家中枢的人们使用的通信室。
  一手拿着葡萄酒杯干杯——。
  享受着红茶的香气交谈——。
  啜饮着高级亚洲茶清谈——。
  如果只是普通的通信，高贵的身份就会问“有什么要求？”，然后回答“明白了”，对话就结束了。这个时代的通信是重要的社交之一。
  “哥哥好像要迟到一会儿”，香特尔·诺尔·塞雷斯蒂亚说道，“兰斯·诺尔也很忙碌啊。上次才进行了定期通信，现在又要求召开通信会议”，李紫龙皱着白眉，显得很不耐烦。
  房间里只有紫龙和香特尔两人。
  自从这艘军舰成为神圣塞雷斯蒂亚尔军籍后，这个特别的通信室就被总司令紫龙和第一执政兰斯·诺尔用来联系。
  “哥哥能聊得来的人很少。如果有时间，我想他会很享受和紫龙先生的对话”，香特尔说。
  “哦？”
  “对哥哥来说，对话就是向对方低头倾听，说话时要仔细咀嚼，像流食一样说出来，这是常有的事”，香特尔继续说道。
  “……哼。看起来傲慢，其实是个辛苦的男人”，紫龙说。
  香特尔的话，紫龙没有回应，但心里却很得意，因为被说“有教养”。
  当然，直接通信的意义不止于此。
  在香特尔看来——。
  哥哥无论什么事都要重视议会手续。即使是小事也要进行决议，但独立宣言本来就是以军事为后盾的。没有实力的国家元首想要收拢权力是不可能的。
  ——哥哥的权力基础是军队。
  这是香特尔的看法，而兰斯·诺尔非常重视对军队的掌握。
  没错。兰斯·诺尔之所以频繁与紫龙对话，是因为“如果托付的军队背叛了，就无法交代了”。
  让紫龙直接向自己报告情况。定期见面交谈的话，背叛的难度就会增加。因为面对面交谈时，更容易察觉背叛的迹象。而且，直接对话也更容易让兰斯·诺尔的意图在军队中得到体现。
  不过，这些紫龙也很清楚。
  “你哥哥真是个爱操心的人。我绝对不会背叛他。在杀死皇帝，为妻子报仇之前”，紫龙说。
  “在杀死皇帝之前吗……”，香特尔回应道。
  “哼。放心吧。如果我杀了皇帝，那么除了这里，我就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说到底，这是我的弱点。在决定报仇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没有兰斯·诺尔就无法活下去的地方了”，紫龙接着说道。
  “我想哥哥也很信任紫龙先生”，香特尔说。
  “……对了，香特尔小姐。刚才开始你就一直称呼我为‘紫龙先生’，而不是‘将军’，这是为什么？”，紫龙问道。
  “……对不起。紫龙‘将军’”，香特尔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说道。对于紫龙的冷眼，香特尔只是微微一笑。
  “上次通信时，你说要我和舰队回行星法里加，与朱雀舰队对决，是这样吧”，紫龙问道。
  “是的……这是哥哥的计划”，香特尔回答道。
  “我们这边只有一个舰队。朱雀舰队是两个舰队的编制。要我们击沉两倍的战力吗。好吧。我会做的。这是胜负的关键”，紫龙自信地说道。
  “我想哥哥也很期待”，香特尔说。
  “如果击沉了，就直接去米阿诺巴。与足柄京子的机动舰队和尤诺·村雨的舰队前后夹击”，紫龙说道。
  紫龙心情愉快地说完后，站在穿衣镜前检查着装。离与兰斯·诺尔的通信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国家元首和总司令的通信。着装很重要。虽然不需要华丽的礼服，但也需要穿着正装或礼服。
  现在镜子里的紫龙。漆黑的长发和雪白的眉毛。在他胸前众多的勋章中，有一条棣棠色的饰绪。
  说到底，棣棠色的饰绪就是一束棣棠色的丝线，但棣棠色是皇帝的颜色。本来，这种饰绪只有军装的皇帝和被废除的大将军才能佩戴。
  这是皇帝威严的象征。紫龙是被皇帝亲手戴上这枚饰绪的。
  紫龙用手指抚摸着棣棠色饰绪。
  ——为什么皇帝要杀我的妻子！
  紫龙想着，停止了思考。妻子死了。被皇帝杀了。仅此而已。
  然后他抛弃了孩子，抛弃了亲人，抛弃了朋友，抛弃了尊敬的人——。即便如此，他还是会在正装时戴上它。
  “……我也无法舍弃这份荣耀啊”，紫龙自言自语道。
  说完，紫龙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发现胸前有一个白点。他想用手指捏住，但那个小小的灰尘怎么也取不下来。
  “喂——”，紫龙向旁边伸出手，催促道。

  “——？”，香特尔看向紫龙。房间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喂”的声音是对着自己的。香特尔心想。
  紫龙对反应迟钝的香特尔已经感到不耐烦了。
  “把灰尘擦掉的东西。快点”，他带着怒气说道。
  “啊，是  lint  brush  吗”，香特尔微笑着回应道。
  香特尔走向收纳柜，同时——
  ——真是个迟钝的家伙。
  她感受到了紫龙讨厌的视线，心里想着，同时取出了  lint  brush，关上了收纳柜门。
  香特尔转过身，手里拿着琥珀色的  lint  brush。她没有表现出内心的不快，微笑着对紫龙说：“请用吧”，然后将  lint  brush  递给了紫龙。
  “动作能不能快点。拿这个东西都这么慢”，紫龙粗暴地接过  lint  brush，没有道谢，反而提出了抱怨。
  “……对不起”，香特尔道歉道。
  “哼。真是个没用的女人”，紫龙瞥了香特尔一眼，将视线转向穿衣镜。
  以前她总是跟自己作对，但最近却很安静。也许是在舰桥上被我彻底打败了，所以才变得这么听话。我应该更早这样做的。没有我，这个国家的独立是不可能的。就算是重视妹妹的兰斯·诺尔，在权衡利弊之后，也会更重视我。
  “喂。最近怎么回事？”，紫龙问道。
  “嗯，是。……是说那件事吗？”，香特尔有些紧张地问道。
  “我在问你话。快点回答！”，紫龙大声说道。
  “……那个，我想现在应该在进行着舰训练”，香特尔回答道。
  “哼。还没死啊”，紫龙说道。
  “是的，莉莉亚小姐很健康。前天她吃了太多草莓派”，香特尔说道。
  “别说废话。只回答必要的事情，别再啰嗦了”，紫龙说道。
  “……是，对不起”，香特尔说道。
  “哼。算了。我们在战力上处于劣势。那家伙也得给我干活。在大将军掌握兵权之前，要把敌人彻底打垮。朱雀舰队，一艘也别想从第二星系回去”，紫龙说道。
  “天仪真的有那么强吗？哥哥似乎不太看好它”，香特尔问道。
  “兰斯·诺尔最好尽快改变他的想法。下次我会提醒他的”，紫龙说道。
  “哥哥说紫龙将军是既能当盾又能当矛的万能武器，是最强的武者，但紫龙将军比大将军还厉害吗？”，香特尔问道。
  “哼。能问出这种问题，说明你很外行啊”，紫龙说道。
  “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话了……”，香特尔说道。
  紫龙说，不，没关系。然后他开始梳理头发。
  漆黑如墨的头发散发出椿油的香气。在穿衣镜中，香特尔看到紫龙的背后，她迅速打开了壁橱的门。
  ——看来通信还要等一段时间。
  紫龙心想。她是在为了消磨时间而准备饮料吧。
  果然，香特尔从带有温度控制功能的葡萄酒储存柜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瓶酒，放在桌子上。然后，她又小心翼翼地将杯子并排放好。香特尔的每一个动作都映在了镜子里。
  年份久远的葡萄酒被小心翼翼地倒入杯中，递给了紫龙。
  在这些方面，她是个很细心的女人，做事周到，但不知为何，她总是让我感到烦躁。紫龙一边想着，一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接着，香特尔从冷藏柜里拿出与葡萄酒搭配的奶酪，开始切成小块。她的动作依然很细心。
  ——真是个慢性子的女人！
  紫龙突然意识到。
  我明白了。与其说她的动作细心，不如说她太慢了。确实让我很烦躁。紫龙心中苦笑。
  ——兵贵神速。
  作为军人，他也不例外。他和这个慢性子的女人性格不合。他想起了被皇帝杀害的妻子荞花，她无论做什么都很重视速度。
  ——但她也有女性的细腻之处。
  紫龙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悲伤，葡萄酒的涩味也变得更浓了。
  紫龙回头看去，想对香特尔说：“你也喝一点吧”。
  但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就看到香特尔正端着杯子，倾斜着杯子，欣赏着酒的颜色。
  紫龙一开始以为她是太累了，所以没有出声。
  但他很快意识到，并不是这样。
  ——舌头麻了！？
  紫龙感到一阵不适，他试图喊出声来，但舌头已经麻木，无法动弹。他的脸已经变得铁青，从头到脚都被汗水湿透了。
  这个女人做了什么？他焦急地想着，同时看向香特尔。
  香特尔已经不再顺从，她用冰冷的眼神看着紫龙。
  ——难道是她！
  紫龙想叫却叫不出声来。他的眼睛开始充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香特尔。
  香特尔突然露出了疯狂的笑容，她将手中的酒杯向旁边一挥，杯中的红色液体飞向了紫龙。
  ——啪！
  紫龙的头上被泼满了葡萄酒。很快，红色的葡萄酒就像鲜血一样，顺着紫龙端正的脸流了下来，将他的白衣染红。

  “上次你向我泼墨汁，这次我要让你全身变红——像血一样红！”，香特尔疯狂地说道。
  ——你疯了吗！
  紫龙的声音已经无法发出。他的眼睛充血，只能用眼神瞪着香特尔。
  紫龙用尽全身力气，向香特尔伸出手。他想抓住她，把她拉近自己，但这只是最后的挣扎。
  就在这时，香特尔身后的阴影中突然飞出一个东西。
  紫龙看到的是一个晃动的大花饰。
  下一瞬间，他的头部遭到了沉重的一击。
  ——咚！
  紫龙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
  “不准碰香特尔小姐！”，一个声音喊道。是莉莉亚。她手里拿着一根一米左右的铁棒。
  铁棒的前端沾满了赤黑色的液体。
  紫龙倒在血泊中，已经奄奄一息了。
  ——完了吗！
  紫龙悲痛地想着。他又遭到了一次重击。
  ——咚！
  紫龙的脸撞在地板上，视野变成了一片血红。
  “哎呀，一下就打歪了。没想到这么脆弱”，香特尔说道。
  “所以说啊。特殊警棒很容易坏的，还是像莉莉亚这样的铁棒比较好”，另一个人说道。
  香特尔手里拿着一根金属光泽的折叠警棒。虽然金属有粘性，不易破碎，但容易变形。如果是内部中空的折叠式，就更容易变形了。如果用力敲打头骨等部位，很快就会变形。
  “但是铁棒很重啊。还是应该用木制的吧……”，另一个人说道。
  “是啊。就像我说的，警棒的最强素材是木头”，第一个人说道。
  没错。根据用途和形状，有适合的素材。在这个时代，警棒等武器的最强素材也是木头。它不会折断，不变形，强度超群，而且重量轻，便于使用。这就是木制警棒。
  香特尔用疯狂的眼神盯着已经变形的警棒。警棒上滴着血。
  “那么，被一个血液循环不好的女人杀死，是什么感觉呢？”，香特尔问道。
  但香特尔脚下的紫龙已经气息奄奄了。
  “听不到吗？药效发作了吧。医生绝对只给了我一片的药，我大概溶了  50  粒左右吧。发作起来很厉害哦”，香特尔说道。
  “是吗。那太遗憾了——！”，香特尔说着，举起了变形的警棒。莉莉亚也举起了铁棒。
  ——砰！砰！咕噜！
  飞溅的肉片和鲜血。
  房间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两人爬在地上，轮流殴打已经奄奄一息的紫龙。
  边打边发出怨恨的叫声。
  “说我迟钝，慢！？”
  “我明明想和你好好相处，你却说我是变态！”
  “还说我是笨蛋！”
  “而且莉莉亚不是垃圾！给我道歉！”
  “还抢了我的  lint  brush！不是侍女！”
  “莉莉亚很干净。我讨厌你！讨厌你！去死吧！”
  紫龙的视野已经被红色填满，什么也看不见了……。
  ——胆小鬼紫龙，去死吧！！
  最后，莉莉亚用砍柴的动作，全力挥舞着铁棒。
  紫龙最后感觉到的，是“胆小鬼紫龙——！”的声音。
  倒在血泊中的紫龙，脸朝下，意识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殴打致死。
  这就是被称为星际战争中最高军人的男人的死法。一个荣耀满身的男人，最后却孤独地死去，没有妻子，没有孩子，没有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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