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day2

第二天，祭坛上一片腥臭

        两人昨天被割开的右脚腕处已经被被血块糊住，伤口发炎肿胀，粘了黑乎乎的一堆苍蝇。

        执刑的教徒手举浸泡过圣水的匕首，手起刀落，割开了春武和秋武的左脚腕。

        失血过多后，人的第一反映是渴，第二反应就是冷。炎炎夏日，36°的初晨，

        祭坛下观礼的几个人快被晒出油来了，祭坛上的春武和秋武肉眼可见的在发抖，

        春武是个能忍的，就算此刻脚腕上像匐了几条巨大的血蛭一般，依旧一声不吭的抬头挺胸的看着环视着祭坛。

        秋武就差了点儿，从左脚腕被割开后，他就哼哼唧唧的没完，

        “啊，我疼我恶心我想吐哥，我受不了了！”

        他要是再这么喊下去，估计一会儿主持就会着人给他那布条绑嘴了。

        春武见状，让随从的侍卫去给两个哥哥送毯子。

        首教徒反常的拦住他：“亲王请自重，血祭是教宗大事，不能夹带私情。”

        那就是不让给送毯子了？昨天给送水的时候主持也没说过什么，今天送毛毯也不过分吧？

        夏武手腕一压，不屑于首教徒的劝诫：“人要是因为失血过多死了，你们还拿什么献祭？”

        首教徒低头，神态谦恭，语气刚正：“那也是命数。”

        “我大哥是国主！二哥是亲王，你不能这么对他们。”

        “国主也罢，平民也罢，但凡上了祭坛，就只是血滴子，没有区别。”

        “万一我大哥有个三长两短，那莱怎么办？”

        “那也是那莱的命数。”

        夏武没想到平时自诩仁爱信徒的首教徒竟无情到这个程度：“首教这么冷血，还算是那莱的子民吗？”

        首教徒垂眉低首，心里也是有苦难言，昨天晚上血祭结束，他回到禅室休息时，迎面便撞见了早就等在禅室的圣使，圣使把宗主的亲手写的教令展开，命令他这次血滴子仪式务必严苛，不得有任何教规之外的仁慈之举，换句通俗易懂的话说，宗主希望国主和亲王死在祭坛之上，他虽贵为首教徒，但侍神之人眼中无君主，只有宗主和gali女神，他不敢违逆宗主的教令，又自觉这件事儿不太对，因此他虽然没有妄自作恶之意，却也没有匡扶正义之勇，两想权衡后，便不伦不类的用教规不允许为由，阻止夏武给国主和亲王送各种补给。

        “亲王请息怒，侍奉gali女神之人，首先是侍神者，然后才是那莱的子民，圣心不诚，祭祀不灵，还请亲王不要在祭祀过程中乱加干涉。”

        夏武不甘心的放下毛毯，指了指地上的保温杯：“毛毯不行，我给他们送口水总可以吧？”

        首教徒再次推手拒绝：“水水昨天已经喝过了，今天实在不该再多送。”

        “那一会儿能让我大哥二哥喝点粥吗？”

        首教徒摇头：“祭祀期间是万万不能进食的。”

        夏武就搞不懂了，自古血滴子仪式上并没有规定献祭者不能进食或者增添衣物啊，普通人不吃不喝三天没死都得熬半条命出去，更何况血滴子是放三天血，这不是摆明了要大哥二哥的命吗？

        “少拿臭规矩诓骗我，这水我送定了！”

        夏武气不过，端起水就要往祭坛上走，首教徒招招手，夏武跟前瞬间冒出来8个年轻体壮的教徒挡住了他的去路。

        李秋月伸手按住夏武，让他稍安勿躁：“我来。”

        刚才她围观了夏武和首教徒争辩的全程，也觉得今天一开始就不对劲，

        她事先也读过祭祀仪式，并没有明文规定祭祀期间血滴子不可以进食或者增添衣物，今天主持当着面儿这么做，八成是背后有人在给他施加压力，至于背后的主谋是谁能让一国皇家祭祀的首席主持忌惮三分的，恐怕只有地位比他还高一头的教宗宗主了。

        先是春武从圣地回来后鬼迷心窍的一定要陪着自己的弟弟做血滴子，接着又利用首教徒对gali女神的敬畏之心胁迫他不给春武和秋武兄弟续命的饮食，这位宗主虽然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在背后搅弄风云的手段确是一顶一的厉害，

        夏武被李秋月拉回到了自己的祭桌上，李秋月走到主持身边，双手合十，颔首鞠躬：“敢问首教可否借一步说话？”

        首教徒闻言，带着李秋月往祭坛外走了几步，加之洪钟声四起，犹如在两人与其他人间竖了一道天然的隔音屏障。

        李秋月直截了当的问首教：“敢问祭祀期间不能进食和添加衣物这条规定，是什么时候，由谁定下的？”

        首教徒垂眉低首，打定主意要在这个问题上装哑巴；侍神之人不问俗世，终生听命于gali女神，宗主之命便是女神之命，他只管照做，至于后果，功过自在女神的功德簿上。

        见首教徒一言不吭，李秋月干脆直接上钩子，试图用言语激怒他：“宗主这么做是在公报私仇吧？这样的宗主值得首教徒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吗？真是没想到啊，gali女神教竟然也搞派系争斗？你不会是想帮助宗主夺了国主的位子，等国主死了，你们就能顺利把那莱搞成政教合一的国家了？”

        首教徒抬头，对李秋月的这番话十分的反感，他对女神的真心日月可鉴，不能容忍他人亵渎。

        “李小姐请慎言，我是gali女神的子民，身为首教徒，女神教我如何，我便如何。”

        李秋月点点头，看来这事儿和宗主脱不了干系了。

        李秋月看了看灰沉沉的天空和祭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春武和秋武兄弟

        这才是第二天，如果从现在起这俩人就滴水不进的话，后面两天他们俩指定是抗不过去的，秋武也就罢了，可春武当年是救过自己一命的，这个时候她要是见死不救，就对不起当年的患难之情了。

        李秋月往前一步，想依仗着自己是李氏大小姐的身份求求情：“首教先生，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宽容一二？起码让他们俩吃点儿东西。”

        首教徒再次垂眉颔首，一言不发的往后退了一步。

        李秋月还想再试试，既然夏武刚才威逼不成，那就利诱：“这么着，如果您高抬贵手，让两位进食，以后不管多少年，罪魂寺所有的粮食瓜果都由李氏来承担。”

        首教徒两手合十，向李秋月颔首：“李小姐这么说是在侮辱罪魂寺。”

        呃，看来这位首教徒油盐不进啊。

        李秋月懊恼的拿食指蹭了蹭额头，眼看暴雨将至，如果连口吃食都送不上去，待会儿万一下起大暴雨来，搭个雨棚给春武兄弟俩避雨就更不可能了。

        她焦急的上下打量了一眼首教徒，这种活在自己信仰里的人油盐不进不好攻破，但也不是没有弱点，他既然唯宗主和女神马首是瞻，那如果告诉他自己就是转世后的gali女神，事情或许就很容易解决了。

        虽然哥哥说过转世女神的身份敏感，不能随意透漏，可春武危在旦夕，她不能见死不救。

        李秋月看了一眼正在另外一侧的祭桌前给范西斯捏虎口的哥哥，果断的走到首教徒身边，微唇轻启，用只有她和主持能听到的声音哼出了那段儿歌：

        “1是姑姑抱着鸡，献给gali

        2是妹妹坐花轿，献给gali

        3是叔叔的八只眼，献给gali

        7是没有脚的小仙女，献给gali

        8是剥掉皮的癞□□，献给gali

        9是没有鼻子的妈妈，献给gali,

        10是gali女神已转世，你就是gali”

        首教徒惊慌的抬起头，那莱的这首圣歌口口相传几百年，歌词一直只唱到9，传言能唱出10的人就是传说中转世的gali女神，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听人唱出了第10句歌词，难道这位小姐就是gali女神转世？

        李秋月没想到这首圣歌有这么大的震慑力，以至于首教徒一脸惊恐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不就是句歌词吗？有这么恐怖吗？李秋月正纳闷儿呢。

        首教徒忽然双手合十，匐匍在地，虔诚惊恐的向她道歉：“gali女神在上，子民不知女神降临，罪该万死！”

        李秋月吓了一跳，她没想打这句歌词的威慑力能这么大：“别别别，您太客气了。”

        “罪民这就去撤了禁止进食的教令。”

        他肯撤教令李秋月自然是开心的，但是自己这个转世女神的身份本来说好保密的，今天亮出来前也没想过会掀起多大的波澜，可看首教徒现在这幅诚惶诚恐的样子，李秋月有些吃不准自己这步棋到底是不是走大了，她不会一时冲动闯了大祸还不自知吧？

        “那个首教先生，关于我是女转世这事儿，能不能不要对你我之外的人讲？”

        那个女神的“神”字儿烫嘴，李秋月愧不敢当，羞于说出口。

        首教徒急忙点头应允：“是，子民全听您的。”

        李秋月蹭了蹭鼻尖的汗，心里很是忐忑不安，希望自己是女神转世这件事儿只有首教徒一个人知道就好了，不要再发散了，不然后面还不知道会扯出什么荒唐事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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