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43-45

43

        周六依旧在下雨，天空阴沉沉的，我比平时预留多了点时间，雨下的大，路滑，我走得很慢，到达第三温室时跟预想的一样大概提前了五分钟。我站在门口，仰头看了眼丝毫没有停下来兆头的雨幕，选择拿魔杖清理掉鞋子上沾着的泥泞。

        “凯茜？”

        一个温柔的男声在我身后响起，听起来有些陌生，我循声回头，愣了愣，许久未见的塞德里克站在我的身后，他脸上同样挂着一丝错愕，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点在这里遇到我。

        心情棒极了，希望霍格沃茨多来点帅哥，少来点不省心的狗儿子。

        “斯普劳特教授跟我说有一位二年级的小姑娘要来关禁闭，”他回过神来，很温柔地对着我笑，“没想到是你。”

        “也没想到学长你也在，”我跟他打了个招呼，“是来帮忙的吗？”

        “怎么没想过我也是来关禁闭的？”

        我诚实地回答，“你看上去并不像是会被关禁闭的样子。”

        塞德里克哑然失笑，即使在这样湿冷阴暗的天气里，他的眼睛仍然是温暖明亮的。

        “最近很忙吗？”他放下那盆绿植，“感觉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

        “是。”我苦哈哈地说，“从开学关禁闭到现在……斯普劳特教授。”

        44

        塞德顺着我的视线回头，胖乎乎的斯普劳特教授乐呵呵地过来，她把手搭在我肩上，“你们认识？”

        “认识。”

        塞德里克有些忍俊不禁，大概想到的是霍格沃茨厨房那次乌龙，他推开门想找点吃的，哪想到碰到正好在对着小精灵们发疯的我，当时选择试吃的时候估计把遗言都想好了。

        斯普劳特只是随口一问，略过话题直接进入主题，我们去帮她打下手，最近雨下得太多，一些喜干的植物都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湿度的影响，还有一些需要移栽的草药。斯普劳特没有架子，我们一边干活一边跟她聊天，得知她老喜欢去禁闭名单上薅人了，当然，某对格兰芬多红毛兄弟永远被排除在外，不只是因为他们写得稀烂的论文。

        活干得七七八八，斯普劳特有点事出去了，霍格沃茨的劳动力少得可怜，当教授等同于当陀螺，天天连轴转。

        临时需要解决的事情好像有点麻烦，我们把最后一点都收完尾了，她还没有回来。

        其它事情不太敢干，我的知识储备不够，加上本期末突击选手日常不会刻意去背书，印象不深，怕一不小心把生机勃勃的温室干成了殡仪馆。我就帮塞德里克打杂，很轻松，他甚至连土都不想给我刨，我递个东西他都用那种愁苦的眼神看着我，像在看什么饱经风霜无父无母备受欺凌的小可怜。

        我把东西放下，坦白了叫他，“塞德里克。”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45

        塞德里克被我戳中了心思，脸上浮现出怎么都掩盖不住的慌乱。

        “我听说……”他垂下睫毛，小声说，“你在孤儿院待过一阵子。”

        “有吃的，有住的，有玩的，还会收到一些好心人的礼物。虽然孩子多，大人们没办法兼顾得来，但我也很自由，”我说，“真不是什么很可怜的地方。”

        塞德里克沉默了片刻，忽然微笑了一下，眼神清澈。

        “我明白了。”

        他不再全包全揽，而是平常地对待我，温和地告诉我怎么做。

        我干着干着，余光瞥到一株奇特的植物，兰花模样的盆栽，果实长得像猫猫肉垫，鼓鼓的，多肉一样饱满。

        “猫爪兰。”

        塞德里克的声音在我头上响起，“这株已经成熟了，这些猫爪一样的东西是它的果实。”

        “真可爱，”我说，“跟猫沾边的我都喜欢。”

        “你可以碰一碰它。”他又说，“它脾气很好的。”

        我于是伸出手点了点，但没想到这株植物像有灵性一般，伸展出细韧的茎条，扁平的叶子簇拥着的小肉垫主动地探进我的手掌心。

        “猫爪兰喜欢温暖的触碰。”塞德里克的声音有点讶异，“这么冷的天，你的手心竟然是热的吗？”

        我捏了捏那饱满的果实，点点头，两个世界的身体过于一致，不管身体怎么虚弱，我的手心都是常年温热的。

        “放到那边就可以了。”他给我指了个方向，又问我，“你会柔软咒吗？”

        我点头。

        “麻烦你了，这些瓶子需要施柔软咒。”塞德里克在小心翼翼地剥一个鼓鼓的豆荚，“这是泡泡豆荚里的豆子，这些亮晶晶的豆子碰到固体就会开花。”

        我好奇地看了眼滚在软垫上的晶亮豆子。

        “你见过吗？”

        “见过。”他点头，不知道想起什么好笑的事，弯了弯眼睛，笑得如早春三月的阳光，“阿诺斯上次把一整只泡泡豆荚掉在了地上，豆子在地上开满了花；他觉得很好看，故意又摔了一只下去，刚好被斯普劳特教授看见，被生气的斯普劳特教授罚了一个月体力劳动。”

        我也笑起来，“但那一定很好看。”

        “是啊，开的花很漂亮，那一整只泡泡豆荚掉下去的时候，地上像盖了一片花毯。”

        我把施了柔软咒的大玻璃瓶放好，忽然感觉到眼睛覆上一片光亮，我望向门外，雨势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小了，许久不见的阳光穿透云层，一束阳光打在透明的玻璃瓶上，在桌子上投下幻彩一般的光芒。

        “blossom”

        雨丝让金灿灿的阳光也流动了起来。屋檐积了水，倾斜的檐角上，豆大的水滴噼啪落下，好几朵花在跳动的水坑上绽放，透明的花瓣薄如蝉翼，流动着一层金色的浮光，在水坑湮没在积水上时也倏尔不见，一瞬光华。

        塞德里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手里的工作，魔杖上亮着金闪闪的光，在他的身后，一颗晶亮的豆子不小心滚了下来，在地面上“啪”地绽放出一朵鹅黄色的小花。

        ……

        真的很好看。

        我忍不住微笑起来，从长跑内侧抽出魔杖，杖尖对着一个水坑，轻轻编织这样美丽的梦境。

        “blossom”

        ……

        更多的一息水花绽放在如幻梦一般的太阳雨中。

        塞德里克愣了愣，心里蓦然升起一个念头，也许她和自己一样是个浪漫的人。

        他笑着补上了魔咒，手腕快速移动着填补水坑，庆幸变声期已过，自己念咒的声音已经并不像去年第一次见面时那么呕哑嘲哳难为听。

        “喂，塞德里克。”

        凯茜忽然叫他，扭头过来向他眨眨眼，笑容明媚，他发现她嘴角竟然有两个梨涡。

        “……你信不信我能打中那颗水滴。”

        塞德里克想说“信”，但莫名的，说出口后变成了另一个答案，“不信。”

        “哦？”

        她果然得意地挑了挑眉，耍酷般地把魔杖抛到半空，又稳稳当当地接在手里，指着刚从屋檐上掉落的一颗水滴喊了一句。

        “blossom！”

        移动的水滴被那一丝光亮击中，在水雾中舒展成一朵繁复的花。塞德里克惊讶于她的准星之时，忽然迎面刮来了一场大风，吹皱了那一片空明的积水，雨丝随着风飘进温室，他措不及防，急忙狼狈地拿手去挡，但还是被浇了一身水。凯茜没有动，摘下眼镜迎着雨丝对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又是一阵风来，没了眼镜的遮挡，她的发丝睫毛都挂上了细密的雨珠，塞德里克心一动，那睫毛柔软纤细，根根分明，透亮的眼眸映射着阳光，仿佛驱散浓雾指引方向的明灯。

        ……

        ……

        ……-

        雨中花不过一瞬，那朵繁花没入水中的同时，斯普劳特教授胖胖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雨丝的那端。

        塞德里克觉得古怪，她竟然没有用防水防湿。他想给她施一个烘干咒，凯茜也想到了这点，烘干咒的咒语响起，她的身上冒起了白汽，被打湿的长袍重新变得干燥清爽，但脸上的表情还是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凝重。

        “出事了。”她说，“有一只猫被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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