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乔老太太上门

“小姐，桑皮传信说，按照吩咐，这两日铺子里收了个小学徒，叫做乔木的，便是乔府送来的那个，极有天分，手艺师傅们都对他赞不绝口。”

        除去桑枝，几个桑的事情，基本都是自己处理，绀香前次也是与桑叶说了乔末对于乔府的吩咐，让桑叶去寻的桑皮。

        桑皮送来的消息，也一般都是直接与桑叶对接。

        “黄氏上次没找着玉佩，也没找着有用的人，把乔木送来是想帮她暗中查探？”

        “这个还不清楚了，总归不是为着咱们好就是了！”桑叶没见过黄氏，但见了乔萝浑缠撒泼，她也不会觉得黄氏是个好人。

        “这几日，那乔木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桑皮一直有留意，这孩子除了对于手艺上的事情，非要弄个清楚之外，其余的一句话也不多问多说，像是除了手艺，什么事情都不知晓的样子。”

        绀香查清楚乔木，二房乔远天的庶子，亲娘生他时没了，黄氏不苛待他，可也不管他，一直由下人带着。

        只不过乔府子嗣不丰，周岁的时候还是办了个仪式，结果这孩子抓了块木头，乐得呵呵笑，倒是很让乔老太太满意，这才算是有了自己的名字。

        乔末对这个堂弟没多大兴趣，只要他不找自己的麻烦，一辈子呆在铺子里也行，反正铺子也是要人的。

        黄氏的娘家还没查清楚，乔老太太派来查问小木偶手艺人的事，也暂且被乔末糊弄过去，乔末眼下没有着急上火的事情，心情平泰。

        转过头才发现，桑叶这两次提起桑皮，态度倒是和缓了许多，不似前阵子带勾有刺的。

        乔末也不点破，只是不知道桑皮什么时候能够开窍，自己也乐得开心。

        只是乔末还没开心一会，铺子里就传了话来，说乔老太太在铺子里，面上说是不放心乔木，可私下传话，非说要见见小木偶的师傅。

        “不是之前安排了一个，乔府也相信了？”乔末不明白。

        “是，来的人看着像是乔府的管家，见了我们找的小师傅，当时也聊得挺好的，看着是相信的，不知道为什么又”

        桑叶也不知道这其中除了什么岔子，“小姐要去见见吗？”

        乔末想了想，“绀香去，子春跟着，先看看再说。”

        铺子里，绀香和子春到时，乔老太太已经在厢房里坐了一个多时辰，茶水上了好几遍，但她手上盘的那个燕尾榫，仍旧如刚进门时一般，纹丝不乱。

        “让老人家久等了。”绀香带着子春进门，乔末留在隔壁悄悄的看着。

        “老婆子有的是空闲，最不怕等。”乔老太太一头银丝，精神矍铄，盯着绀香上下打量，似乎想在她身上找点什么。

        “我听掌柜的说了，那日您府上收走的小人，确实精巧，您想找制作它的师傅，人我们也带给您瞧了，不知您此次来——”

        “你们随便找个人，说是天赋奇高，不点就透，凭着一张图纸就能造出那么精巧的玩意。”

        乔老太太轻哼了一声，“这话，你们糊弄个外行人，可以，糊弄我老婆子，还不能够。”

        绀香在乔老太太对面坐下，“您这话，我就不太明白，铺子里的物件，哪一件是哪个师傅的手艺，这都是骗不了人的，再者说，我何必为了一个小东西糊弄您。”

        “你要非说是他做的，行，你把他叫来，当着我的面再做一个！”

        “那小人是个精巧的，做出这么一件，可不是一日之功，再说人家自己的手艺，他若不愿，我们也不能强自学去不是？”

        “小丫头，嘴还挺利，强自学？你不如说我想偷师！”

        乔老太太眼角微抬，“你怕我一个行将就木之人偷师，那也成，这一堆散碎物件我带了来，我且在门外等，只要他能重新契合了它们，我不说二话，转身就走，绝不再来烦扰你们！”

        乔老太太从袖袋里掏出荷包，哗啦啦小木块倒了一桌，脸上的神色傲然，是笃定她们做不到的模样。

        “这不合适，因着这东西，我们铺子已经与您府上的小姐起过一回争执，若今日再与您有了不快，回头岂不是要说我们欺客了！”绀香看着柔和，却也不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性子。

        “没有不快，那我换个说法，这东西我甚是喜欢，可被我那骄纵孙女弄坏了。”

        “别家都无法修补，只能烦劳贵当家，将师傅请出来，帮我复原如初，老婆子愿意付双倍的价钱。总不能你们只负责卖，坏了却不管，那才是欺客呢！”

        乔末在隔壁听得这老太太实在厉害，一不闹二不吵，谁家东西坏了找上门，都没有不管的道理，更别说人家还不让你白修。

        其实这小人偶组装起来并没有多复杂，是个有眼力见的师傅，看上几遍，就能装个大差不差。

        可坏就坏在，这东西是乔末自己在桑栗居琢磨出来的，铺子上无人见过，自然不能组装。

        眼下只能自己悄悄传音，让绀香试试了，好歹绀香到洛城之后，也看着乔末摆弄过几回，看看能不能应付过去。

        绀香听了乔末的话，起身在乔老太太案桌旁边的圈椅上桌下，慢慢的将小木块一行行的在桌案上铺开，摆好，听着乔末的话，一边准备开始组装，一边跟乔老太太说话。

        “第三行最中间的一块，第四行左手第四块，左手上的斜切口方向转向右，右手斜切口在下，对，斜插铆合”

        乔末的声线出现在绀香的脑海中，绀香依言照做的同时，跟乔老太太继续说话。

        “老太太见谅，倒也不是我们店家可以欺瞒，实在是女子不便。”

        绀香一边说话，一边听乔末的吩咐，就有些分神，乔末只好同时也说给子春，瞧着绀香不趁手的时候，子春也能帮忙及时递上。

        有了子春相助，绀香顺手了些，话也说的顺畅，“您也知道的，女子做这个的少，还多被人瞧不上，不得已只能找个人替代出面。”

        乔老太太看着绀香不疾不徐的先装好了人偶的肚腹，接着齿轮卯榫加上了双腿，倒是勉强也有那么几分样子。

        “你小丫头说的倒也是，女子做这个确实不多，从开始就不占好。开木头，切木头，哪一个不要气力，是不容易。”

        “不过做这么精细的东西，你倒也算是找到了新路。”

        绀香脸上有些羞愧之色，“可这东西只要说是女子之作，那便是低了一层，所以也是没办法”

        “所以就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你觉得你这办法很好用？”老太太不以为然，口气中略带挑衅。

        “大多数时候都是能应付的，到今日为止，也就是遇到您老人家眼利！”

        绀香手上正拿着那燕尾榫，在装小人的肩背，停了下来，看着乔老太太到，“只是不知道哪里漏出的破绽，还请您老人家指点，我还想指着这个过活”

        乔老太太看着一脸真诚的绀香，“你把这个装上去，我就告诉你！”

        绀香腼腆的笑笑，脑中听着乔末的声音道：“绀香，你左手的身体先放下，右手的燕尾榫掉个方向，对，拇指食指夹住燕身，小指砥柱燕尾，对，就是这样。”

        “左手将那个肩口露出来，看出来了吗，将燕身的卯口对准肩口，用小指发力，要匀一些，不要太猛，否则燕身超过肩膀，就退不回来了——”

        看着已经超出肩膀的榫头，乔老太太看着绀香道，“小丫头现在还要我说破绽吗！”

        绀香觉得自己已经尽力控制自己的力道，却不想还是不够精准，弄砸了。

        “老人家不知道，”子春接过话，“这玩意费神，我家主子不知道做了多少件。”

        “可最终成功的也就这一个，本身就是运气，这次也不过是没有孰能生巧罢了，谁还没几件做坏了的东西。”

        “你这个小婢女反应倒是快！”乔老太太结果绀香手上的人偶，“谁都有失手的时候，原本没错。”

        “可这东西，可不仅仅是你说做坏了就能成的。”

        “做坏了就是做坏了，哪里有你说的成不成！难不成还不能让人做坏了东西！”子春不服气。

        子春急赤脾气，乔老太太却越发显得好性子，仿佛在这厢房里折腾的半日不是她一样，气定神闲，笑容莫测。

        “你不明白，不知道你这主子能不能明白。”

        绀香其实不明白，但她不能说自己不懂，只笑着不说话。

        乔老太太仿佛也不需要她说话，自己就接着说了下去，“做坏了东西，自然是能行的，可是那的看是什么东西。”

        “比如说这屋子里的桌子凳子，木头削坏了，榫口留短了，那都是可以。”

        “便是你这桌子坐歪了，也能说的通。”

        “可我手上的这个东西，你们看不出来，我却知道，这东西做的出来就不会失败，失败的就是做不出来！”

        “因为这东西，做的不是手艺，是灵气。”


　　https://www.biqugecd.cc/87540_87540774/93800887.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iqugecd.cc。九天神皇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gecd.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