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5

后来，那瓶发胶就成了我们整个五楼宿舍男生的公用品。

        五中与其他几所高中最明显的区别就是管理偏向军事化。不准留长发，被子要叠成豆腐块，床单不能留折子，牙刷要朝着一个方向摆，必须穿校服。所以，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一头毛寸，一本英语书，成了那个年纪里最美好的回忆。

        高中的时候，宿舍楼道的公共卫生间只有在夜间才会开放，所以早上起来洗脸都是挤在宿舍洗，挤着用一个镜子，然后提着书出门，在楼门开放之前在楼下背会儿英语单词。

        不是我们有多勤快，而是班主任太难缠。如果在楼门开放的五分钟之内没有到达教室，他就会堵在门口，然后问：“为什么迟到？”

        我们高一在三楼，那会儿又是人流高峰期，等挤上去每次刚刚好。

        八班自从我们三个凹了造型，然后就带动了整个班凹造型，第二周星期一的时候，基本整个班百分之八十剪成了毛寸，连女生也是。早上第一节是数学课，我们数学老师进来的第一句话是：“我的天哪，咱们班女生是疯了吗？”

        正在我嘚瑟自己的“成就”的时候，我们数学老师来了一句：“木易，你来说说咱们上一节课主要讲了哪些内容？”

        我缓缓的站起来，心里不觉开始吐槽我姑父，真的是让他同事关照我啊！数学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板书，我同桌很机灵的将自己的笔记一把推给我。

        我低头扫一眼那工工整整的笔记，刚要说，可是数学老师走下来直接拿走了我面前的笔记。然后又问：“今天要上的内容预习过了没有？”

        “预习了。”我点头应一声，心中有点虚。

        “好，那你说说，今日我们要讲的主要有哪些内容。”

        “函数，增、减函数，奇偶函数，以及他们的性质。”

        “什么是函数？”她又问一句。

        “给定一个非空的数集a，对其施加对应的法则f，得到另一数集b，记作f（a），b=f（a）。那么这个关系式就叫函数关系式，简称函数。”

        “熊斐？”数学老师这才注意到笔记的主人，于是问：“既然你这么善于帮助别人，那你说说咱们上一节课主要讲了哪些内容。”

        我同桌熊斐站起来，求助的瞄我一眼。

        我刚准备要小声的提醒她一下，怎料数学老师凉声说：“木易，你坐下，最好闭嘴！”

        我只能尴尬的点了点头，然后坐下。

        那天熊斐站了一节课，让我很过意不去。课间的时候我有些歉意的对她说：“同桌，对不起！”

        她摇着头爽朗的笑了笑，浅浅的梨涡里满是青春年华里最炫人眼眸的温度。

        “木易，你给老子出来！”斯寒经过我的座位时冷着脸说。

        “那我去了！”我给同桌打了个走了的手势，然后离开。

        在楼道里，我被凌斯寒臭骂了一顿。

        他说：“木易，你是不是男人？”

        “我咋就不是男人了？”

        “那你让人家一个女孩子站一节课？”

        “我——”我顿了几秒才恍然大悟，然后轻笑一声问他：“斯寒，你不会看上人家了吧？”

        他瞪我一眼，没有说话，而是望着窗外发呆。

        “我说哥哥，你要是真喜欢，就抓紧。”我抬臂搂着他的肩，开启“唐僧”一般的朋友模式。

        我说的口都干了，但是他却面无表情的来了一句：“下节什么课？”

        “语文。”

        “进去吧。”他淡淡地说。

        我们听高二的学长说语文老师不怎么管学生，所以上课之后便成了我们的天堂。每当语文老师开始写板书，我们就开始狂欢。

        我天生是个吃货，所以会时不时偷偷的往嘴里塞东西。

        “要吃吗？”我小声的问熊斐。

        熊斐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接了我递过去的山楂片。

        正在我吃的正欢的时候，我的脑袋被“纸弹”袭击了。我回头看一眼后面，只见秦安澜使劲的往地上指。我这才急忙弯腰从地上捡起那“纸弹”。

        是我们那个年代特有的信纸，背景很唯美，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我打开来，一行飘逸的字迹出现在眼帘：“你跟斯寒咋了？吵架了？”

        我看着那行字，不觉面皮抽了抽，抬头看了看还在黑板上奋笔疾书的语文老师，于是在那张纸上回了一句：“没有，那小子似乎看上熊斐了。”

        写完之后看了那行字半晌，最后还是觉得不妥。于是将它揉了，自己从桌兜里拿出一本信纸，转着笔想了半晌，才写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要不，你问问他？”

        写完了之后才将纸条传了下去。

        之后的半节课，我一直在等，可是那货再没有了回音。

        快下课的时候斯寒传了个纸条给我：“不认真听课干嘛呢？三连冠还想不想保持了？”

        我看着那行字，郁闷了一节课的心情突然好转了很多。这么些年，他比我妈还烦人，但确实很受用。

        第二节课下了是课间操，在楼道里往下走的时候我和秦安澜两个人一起，直接忽略了跟在他身后的凌斯寒。由于人特别挤，下楼梯的时候我怕走散了，所以拉着秦安澜的袖子。可是在转角处还是被挤开了。我背着手，习惯性的又揪着身后之人的袖子，一直到楼下，才回头埋怨一句：“大爷的，太挤——”

        话未完，我被眼前一个“陌生”的脸颊惊住。半晌才不确定地问：“简一？”

        他挑了挑眉梢，勾着唇角点了点头。那狗啃的刘海若得我一阵失笑。

        “你笑什么？”他很无辜的问，好看的三眼皮点缀得那双眼神无辜的像路边被人遗弃的大黄。

        “你这什么造型？”我指着他那“明星”造型问。

        “喔，白银那边的学校对这些不怎么管。”他揉了揉自己染成淡黄色的脑袋，一脸无辜。

        “喂，你俩走不走？”斯寒不满的问一声。

        我看一眼后面人群里一双双不满的眼神，忙拉着简一说：“走，我们导致交通堵塞，引起公愤了。”

        简一被我拉着，乖乖的跟了来。到我们班位置的时候，他才同我说：“我在七班。”

        然后朝我挥了挥手，朝着我们旁边的班级位置去了。

        “秦安澜，大爷的，你耍我？”站好位置的时候我对着身边的秦安澜低声说。

        “冤枉，那哥们可是将我挤到一边，然后将自己的胳膊递到你手上的。”他很是委屈的应一声。

        我斜着眼，瞪一眼跟我们隔好几个位置的凌斯寒。心想，那个傻逼，肯定是故意看我出丑的。简一转学的事情他肯定早就知道了，故意瞒着我。

        熬完了课间操，我过去对着凌斯寒就是一顿暴打。他伸臂剪住我的手臂，一脸无奈地问：“咋了？又咋了？”

        “简一转学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咬牙切齿的问他，有种想将他揍扁的冲动。

        “我也是昨晚才知道。”他说的一脸无辜。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想给你个惊喜。”他依旧一脸无辜。

        “咋了？又干架？在这儿多不雅，走，去厕所。”简一走过来搂了我的肩，笑着道。

        “子严知道吗？”我回眸问他。

        “还不知道，看来得赶紧去说了，不然他估计会弄死我。”简一无辜的耸了耸肩。

        “美人，先给爷笑一个，爷今儿个心情不好。”我叹息一声，故意欺负他。

        “这样可以吗？”他用拇指和食指让自己的唇形变成了一个弧度，开口问我。

        “滚！”我瞪他一眼，直接双手揣兜，转身暴走。

        “干嘛去？”简一问。

        “约尿，不去算了。”我丢了一句话给他们，自己走了。心里特别不爽，奶奶的，说好的什么都会告诉我，却搞的我那么尴尬，让我差点以为我牵了陌生人。

        他们三个人也很快跟了来。秦安澜还故意说黄段子讨我开心，我感激的看他一眼。虽然我们认识时间不长，但是他很仗义，我很喜欢他的性格和为人。

        一进厕所，我就远远的看到了子严，简一缓步走上去，直接拉了一把他刚提起的裤子，吓得一旁的苏岩回身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凌斯寒，你大爷——”子严回头的瞬间，所有的话哽在喉头。半晌才抖了抖他那宽大的校服裤子，整理好了才抬头，盯着简一，眼中泪光闪烁：“你不是说恩断义绝的吗？又跑来做什么？”

        “我那是气话，这不来了吗？”简一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想上去楼子严，却被子严伸臂拨开。

        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穿梭，大概也猜出了事情的所以然。

        “斯寒，怎么回事？”我低声的问一侧的凌斯寒。

        “咱俩报了五中，子严也想简一跟他一起过来，可是简一被他老爸安排去了白银，然后两人就吵架了。”斯寒慢悠悠地说。

        “我们在外面等你们。”苏岩临走时说。

        “好！”我应一声，看着别扭的两个人擦肩而过，简一甚至都没能拉住子严。

        “贡子严，你倒地想怎样？”简一很大声的问，若来周围同学们差异的目光。

        秦安澜尴尬的笑着说：“没事，没事！”大家才收回差异的目光。

        “尿不憋吗？”子严淡淡的扔了一句，直接走了。

        我们从厕所出去的时候看到贡子严和苏岩两个人在不远处的一棵垂柳下站着，影子在晨光里拉的很长，就像我们曾经一起走过的那漫长又无聊的初中生活。

        到柳树下的时候，我和子严相互交换了个眼神，然后直接对着简一一顿暴打。惊得一旁的苏岩说：“喂，慢点打，那张脸打残了可惜。”

        “这是你们的欢迎仪式？”秦安澜抽着嘴角问一旁持围观状态的凌斯寒。

        “差不多，你要不要也感受一下。”

        秦安澜吓得连连摇头。

        我和子严打酣畅了之后才作罢，我看一眼一旁插兜的凌斯寒，于是来一句：“还有这个叛徒呢！”

        接着，凌斯寒也接受了一番“洗礼”。直到铃声响了的时候我们才一路狂奔回教室，结果就被英语老师堵在了门口，他看着挂彩的凌斯寒问：“打架了？”

        “没，不小心摔的。”斯寒开口否认。

        老师又看一眼我和秦安澜，我俩也点头说：“对，摔的。”

        “迟到还撒谎，给我在楼道里站着去。”

        于是，我们三个光荣的“牺牲”在楼道里了。七班在我们对面，没一会儿，简一就被他们班主任揪着耳朵出来了，看到我们的时候，说了一句：“哦，原来是你们几个，真是糟糕透了！”

        然后对简一说了一句：“站好，跟他们一起站着。”

        说完，转身进去上课了。七班班主任魏老师是我们那儿人，以前在我们初中教书，我们上初二的时候就调到了五中，这会儿又成了简一的班主任。

        “同志，欢迎你光荣牺牲！”我挑了挑眉梢，揶揄一声简一。

        “啧，”简一摸了摸受伤的唇角，不满的瞪着我说：“你和子严也太歹毒了，你看看，我这张脸，来上课第一天就成了这样，我以后还怎么骗女生？”

        “拉到吧！有老子在，你还想骗女生？我告诉你，我们这一届六班的那个校花谭晶晶是我的，你别想了。”我斜他一眼，甩给他两个鼻孔。

        “谭晶晶？嗯，我知道了。”简一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话说你这模样，只能跟人做姐妹吧？”

        “滚！你才跟人做姐妹呢。”

        “我说哥们，你是不是傻？他刚来，根本就不知道校花是谁，你这平白无故给自己添情敌。”秦安澜忍不住吐槽我。

        我呆愣几秒，抠了抠额角，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凌斯寒倒是看我笑话似的“噗嗤”笑了。

        “笑屁！”我翻一个白眼。

        “我是觉得姐妹这个词新奇——新奇！”凌斯寒继续憋笑。

        “诶，说起校花，跟校花一起玩的那个穿蓝色牛仔短裤的长头发丫头是谁？叫什么名字？几班的？”我被勾起好奇心。

        “这么多问题？你对人家有意思？”秦安澜满脸八卦。

        “咳咳，就是觉得长得挺顺眼。”我说着觑一眼凌斯寒，没敢说因为有点像凌斯寒，所以多看了两眼。

        “包我身上，保准给你挖到她所有的信息。”秦安澜拍着胸脯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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