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Chapter37

那晚我救了那么多人，唯独没能救得了我亲妹妹。

        “寒哥哥――！”我哽咽一声。

        话未完，便撞到了一个微暖的怀抱里，他拍着我的背，吼了一声：“滚！”

        “哥，你准备让他这样到什么时候？他这是逃避。”云也的声音微哑，远远的飘入我耳膜，遥远却清晰。

        “等上了大学就好了，咱们有好几年的时间疗伤。云也，你的爱太贪得无厌，他受不起，所以，哥求你，求你放过他，好吗？”搂着我的人到最后泣不成声。

        其实我是有意识的，我知道我是木易，可是我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举动，我觉得自己仿佛被木槿控制了一般。

        苏岩凉声来一句，“斯寒，你过分了啊！”，然后拉着云也离开。

        他们走了之后，只剩了我和斯寒两个人，我抬头对他说：“你给我一巴掌，好不好？”

        “乖，没事了，别怕，寒哥哥一直都在，一直都在。”他哽咽道。

        “斯寒，我不想这样的，可是我有时候控制不了我自己。”

        “你说什么？”他突然推开我，然后握着我的肩端详半晌才说。

        “我说其实今天，我知道我是木易，但是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被小槿控制了。”

        “木易，我知道你特疼小槿，但是，小槿就是小槿，谁也替代不了的。看你今天思路还算清晰，那我就同你说说，我爱她，但我更希望她在天堂快乐，她是天使，她只是来了人间游玩，她终归是要回去她生活的地方。所以，我们放开她好不好？”

        “放开她？”

        “对，放开她。”

        “她是天使？”

        “嗯，木易，她说她即使走了，你在她心里还是那个最爱她，将她捧在手心里的哥哥。她会在天上看着你，她希望你快乐，你快乐她才会快乐！”

        “她真这么说？”

        “嗯，所以，求你赶快好起来，只有你好起来，我们才能一起上大学对不对？”

        “好。”

        后来我是哭着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宿舍躺着了。

        “凌斯寒，你大爷，不是说去青城山的吗？怎么不叫我？”我看一眼腕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斯寒看着我苦涩的笑了笑，然后说：“我看你睡的香，就没叫，不就是个山吗？我们明天再去。”

        “明天就打包滚回家了。”

        “那咱们后天回。”

        我看着一帮人看着我异样的眼神，最后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他们都以为我忘了，所以第二天我们又去了一趟青城山。他们再也没有提起关于小槿的任何事情，我也再也没有提起过。

        为了不让他们难过，我自己最后看着桌上小槿曾送给我的那副天使之翼，然后自己编了个故事。

        那个故事里，我没有妹妹，我只有那个天使之翼。那是斯寒送给我的，他说那是他未婚妻，让我替他照顾。

        临回家的时候，老爸带着我去了一趟医院，说是单位送的体检名额，不去可惜了。

        我在楼道里等结果的时候，我爸进去跟医生谈，我隐约听到医生说：“老木，这种案例在国际上曾经有过。属于精神创伤后的自我保护意识。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只要不要让他再遇到刺激，他跟正常人一样，他身体的所有机能都是完好的。”

        “他报警校会受影响吗？”

        “按照他这个意志力，不会。”

        听着医生的那句话，我不觉擦了擦眼角，自言自语一句：“胡扯！”

        话说回来，我发现确实有那样的功效。我已经很久没有梦到小槿了，我也似乎真的忘了自己曾经有个妹妹。

        那天回到家里之后，我发现家里小槿的照片全没了。我想大概是被我妈全部处理了。入夜的时候，我找了个铁盒子，准备将那个天使之翼和钱包里仅剩的那张我和小槿合影的大头贴放进去，可是等我打开钱包的时候，那张大头贴没了。最后我想到了斯寒，只能苦涩的摇了摇头。然后拿着那个铁盒子，将它埋到了院里的丁香树下。

        小槿最喜欢丁香，我家院子里那颗丁香树，还是我从中学的花园里偷偷挖来的。她自己也最后将命留在了学校那丁香花的花园里。

        我将那天使之翼埋在树下，最后淡淡的说了一句：小天使，在你最喜欢的树下安息吧！哥哥会每天看着你，希望来世再见我们还是兄妹。

        别人考上大学的那个暑假是兴奋异常的，我却很淡然，就连志愿都是斯寒帮我填的。

        通知书下来的那天，我去了中学。我远远的在废墟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所以，只能悄悄躲了起来。

        他坐在废墟上发了一下午呆，我躲在2号楼后面躲了整整一个下午。

        傍晚的时候子严和简一来了，他俩也只是默默的坐在斯寒身边坐着。我看有人陪着他，所以便悄悄的离开。

        ……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斯寒最后望着天边被夕阳染红的云团，淡淡地说。

        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我们六岁左右的时候，那个时候木易的爸爸还是军人，跟我爸一个旅的。木叔叔跟我爸都是特种部队的，跟家人见面的日子真的是屈指可数。领导体恤军嫂们的不容易，所以将她们接到部队去过元旦。

        那时候我们几个都年纪小，调皮，便偷偷溜出了营地，结果就是被一帮匪徒给绑架了。

        那帮匪徒的头儿正是被特种部队抓获的军火贩卖头目，所以他们打算拿我们换他们的头目。

        我们被困在一座废弃的工厂里整整两天。其实我们几个都知道，那帮歹徒根本没打算让我们活，他们想把特种部队引进来，然后来个瓮中捉鳖，他们就想为他们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后来我们发现关着我们的地方正是他们的军火库，枪我们是不会用，但是炸弹我们可会。所以我们几个就在木易那小子的带领下将炸弹弄满了整栋搂。他给我们说不管怎样，绝对不能让特种部队的人进来，那我们能做的就是打乱所有人的计划。

        最后军火库爆炸了，7层楼塌了三层，我们几个躲在装军火的铁皮柜里，倒是幸运的活了下来。

        铁皮柜被炸飞了，我们几个被散到了各处。我和云也被挂到了快要塌的一处楼的窗檐上。

        救援的时候，专家说以我和云也所处的方位，下面根本不敢过去，因为很可能会被踏下来的混凝土给埋了。从上方过去的话，也只能救一人。因为我和云也爬的那个窗棂就像称的两端，救了一个，另一个就会连同窗棂一起掉下去。

        最后我妈选择了我，放弃了小也。

        木易跪在地上求她，求那帮大人，说不要放弃小也，可是他们最后都没有答应他。

        我被救起的瞬间楼就塌了，我爸不顾同事反对冲进正在坍塌的混凝土阵，硬是以失去了一条胳膊为代价将小也救了回来。

        但是木易早就晕了过去，他没有看到那一幕。

        他在医院醒了之后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他忘了我，也忘了小也，忘了咱们军区大院里的所有小伙伴，也忘了那场事故。

        不久之后，木叔叔为了木易的健康就离开了部队，转业回了老家。我父母也因为那场事故离了婚，我跟着我妈回了老家，小也也被我爸送到了我爷爷身边。

        这只是我知道的最初版本，后来我偶尔听我爷爷跟人唠嗑的时候说起当年的事情，似乎另有隐情。当年在场的我们那帮人，似乎都这里出了问题。斯寒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眼神里显出那种前所未有的痛苦。斯寒那样的表情，还是简一和子严第一次见。

        “我就说他怎么不记得晶晶。原来那次的创伤这么严重？”子严若有所思地叹息。

        “还好晶晶聪明，我提醒了她一次之后她便明白了所以然。不然这个高中可能都上不完。”斯寒说着叹息一声。

        “医生怎么说？”简一问。

        “他打小就聪明，他将自己不愿意记起的东西打包埋了起来。但那并不代表它不存在，一旦有一天，有什么东西刺激到他了，那就会并发，到时候――”

        “会怎样？”

        “疯掉！”

        “斯寒――”

        “这只是医生的猜想，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很小心，从来不敢提起小也。高中这几年，他也出现过几次，都过度平安，但是这一次小槿的死，对他的刺激很大。”

        “他小时候之所以那么喜欢小也，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有个妹妹，但他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个时候他总是捏着小也的脸蛋说，原来妹妹捏起来是软软的，他要是跟他妹妹是双胞胎就好了，他爸爸就不用把妹妹藏起来了。”

        “你倒底想说什么？”简一皱了皱眉头问。

        “他那天在青城山犯病的时候跟我说他知道自己木易。”

        “你怎么不早说？”

        “你看他一觉醒来之后又什么都忘了，这些天我一直在担心，我在想，要不要给他请个心理医生。”

        “还是再看看吧，他们都说心理医生专揭人伤疤。他那小时候的心灵创伤，可没有那么容易好。你看苏岩，现在每次还得小也拉着，他才能忍住不去烫自己。”

        “上了大学，环境复杂，我真怕――”

        “没事，咱们不是还在一个城市吗？”

        “对了，那天在车站，我觉得他可喜欢秦苏了，说不定，那丫头可以治愈他心里的创伤。”

        “你说什么呢？那丫头？”

        “我觉得他看秦苏的眼睛中有光，不过我就这么随意一说，别告诉苏岩和安澜，不然我得被他们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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