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同学相遇（2）

赵珺一到家就回了房间。

        小时候被寄养在外公外婆家的时候，她就是住的这里，尽管后来搬出去跟爸妈住了，里头的一些旧东西还是没清理掉。

        赵珺甚至还能在柜角的收纳空隙里翻出来自己小学时期的同学录。

        说实话，她没有多么恋旧。往年回来过节的时候被小初同学叫住，她也完全没法辨认出来对方是谁。

        记忆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深深浅浅地留下印记，再深深浅浅地埋回脑海，会不会复苏全靠缘分。

        她□□上还留有一些老同学的联系方式，工作以后联系得少，又没见过人家发动态，无法证明那是不是个僵尸号。

        再者，大家现在也是微信用得多，本就微弱的联系又进一步断裂开来。想到这里，赵珺久违地登上□□，找到祝越华。

        灰色的头像不见跳动，空间里也是一潭死水。上一次发送消息还是高中毕业，没有配文，只是一张从教室望向窗外的夕阳图片：

        柔和的霞光在透明玻璃的反射下更显波光粼粼，仿若一湾平滑如镜的绿潭上闪烁着星光，格外好看。

        这样的场景，赵珺见过无数次。

        她跟祝越华当同桌的那么长时间里，总是在这样的时刻被他从作业堆里唤醒。

        夏天的燥热被傍晚的微风吹去，橘色的夕阳缓缓下坠入远山。祝越华那么波澜不惊的人，总喜欢拿起手机拍下一张。赵珺跟他同桌一个学期，就这么跟着他看了三个月的夕阳。

        现在看见这张照片，还总能想起当时的情景。

        不过人的记忆很奇怪，很多画面都是模糊的，她记不清时间记不清位置，只记得当时的风吹过她的耳际，捋起头发时看见祝越华靠着背椅时舒缓的笑容。

        那算什么？忙里偷闲的快乐？赵珺现在也弄不懂，祝越华这种混不吝的痞子性格，怎么还能有爱看落日的文艺心思？

        再往下翻几乎都是相似的内容：相似的角度，相似的场景，只不过日期在推移。

        赵珺感慨这有如精卫填海的毅力，觉得他真是比小学时期被逼写日记的自己还要认真。

        翻了下祝越华，又信手翻了下别的人，内容不是过于陈旧就是没有意思，赵珺很快就没了兴趣，放下了手机。然后重新将母上大人强行拉开的窗帘又合上，准备接着小憩一会儿。

        很多人都说被叫醒后就很难再重新入睡，然而她身上没有这种属性。这一次也一样，三分钟成功入眠。

        她睡得昏沉，醒过来时感觉天旋地转，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翻了个身从枕边拿出手机一看，结果才过去15分钟。

        她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几圈，等到钟远来敲门叫她吃饭才算真正起来了。

        过年嘛，饭桌上无非聊些家长里短。

        赵珺向来不爱掺和这些，偶尔她爸妈说起跟她相关的，她才象征性地“嗯嗯啊啊”回应一下。这回不一样，家里头住了个话多的钟远，根本轮不上她插嘴。

        她家这两位教授呢，都是老师出身，话题撇到天南海北去了，也能重新拉回到成绩上来。

        钟远再一次被问及期末考试排名的时候，实在有些无奈，赵珺想起他在麦当劳的时候挎起的那副臭脸，下意识地帮了一嘴。

        “妈，先吃饭吧！你再聊下去，钟远连饭都不想吃了。”

        “我就是问问，也没别的意思！小远，你多吃点哈！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念书！”她夹了两筷子的肉，没一会儿又张嘴道：“今天补习班怎么样？那个老师还是我给你爸推荐的，讲东西深入浅出，最适合基础薄弱的孩子了！”

        “挺好的挺好的，姨奶奶！”钟远连忙打断，他实在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离了他爸那个动不动就要给他报班的，又遇上一个天天念紧箍咒的。他有些头大，只好转移战火。

        “诶？姨奶奶，说起来我和小姑今天还在补习班那儿碰见了她的熟人呢！”

        “熟人？什么熟人？她这么个闷葫芦，还能有什么熟人？”

        “高中同学。”赵珺轻描淡写地回道。

        “哪个高中同学？刘毓莹？她不是出国了吗，已经回来了？”刘毓莹是赵珺难得还有联系的高中同学，因为总是坐在前后桌，所以关系还算不错。

        “不是，你不认识。”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认不认识？叫什么，男同学女同学？”

        “祝越华，高三最后那个学期的同桌。”

        “啊，他啊！那个孩子我记得的啊！刘毓莹不是说他打篮球还不小心砸过你一回嘛，还给你送了一个星期的牛奶！高高瘦瘦的，长得还挺好看，他后来高考是不是没考好？我记得他当时学习挺好的，但是放榜的时候好像滑坡了，录取的是什么大学来着……”

        赵珺不耐烦，她妈这人，记不得出门的时候有没有关好家门，记不得上一秒拿起的遥控器放在哪里，但是却能对她过往的学生生涯如数家珍，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

        她赶紧三言两语说两句“不知道、不清楚”，堵死她的提问，算是勉强逃过一劫。

        钟远看着赵珺这副不快的表情，对薛星星的论断持有怀疑。怎么看也看不出来他小姑跟她表哥之间能有什么事儿吧？放下碗筷之后，他坐在电视机前，开始跟薛星星辩驳。

        「钟远：你想多了！」

        消息刚发过去没多久，就收到她的回复。

        「薛星星：你怎么知道是我想多了！」

        「钟远：那你说，他们之间有什么！」

        「薛星星：我怎么知道！我表哥就知道跟我打哈哈，不过我清楚着呢，我一问到你小姑他遮遮掩掩的，一看就是有问题！」

        「钟远：你可消停吧！你表哥对我小姑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我看着我小姑对他是真没什么意思！」

        钟远看了眼在厨房帮忙的赵珺，愈发笃定自己眼光准确。

        然而很快就迎来了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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