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路同行

天奇放走龙博和豆豆，两人回到龙家旧宅，把在御剑山庄的事告诉等待天仇的童战。

        童战拍案而起：“是天雪的笔迹？”

        龙博摇头：“未必，天奇怀疑是个别江湖门派想扰乱御剑山庄所为。”

        童战泄气，坐回椅子上。

        韩霸天和龙婆过来。

        看三个年轻人愁眉苦脸，龙婆猜到赵云不会轻易回来，她说服韩霸天，不要搞什么跪拜，是他养大的女儿，她对她们而言，有些许情谊足矣，要上升到母女感情，太为难晚辈了。

        石门有动静。

        五人来到石门，天仇、天雪和背着行囊的小刀在门外等候。

        童战鼓足精神：“走吧。”

        众人道别。

        ——

        月光洒落，御剑山庄戒备森严。

        豆豆翻墙而入。

        她怀疑御剑山庄的事有蹊跷，趁月色闯进来查探。

        谁知引来铁卫队，好在躲进陌生房间逃过一劫。

        等她确认四下无人，预备逃走时，新任总管解良正自在地观着她的一举一动。

        “解总管……”

        “豆豆姑娘不必担心，我不会说出去。”

        “为什么？”

        “你想让我禀告庄主？”解良倒了杯水给她，“御剑山庄昨夜有人闯入后便加强戒备，姑娘还是不要硬闯。不是每次都能幸运地碰到我。”

        “是我考虑不周。”豆豆无功而返。

        翌日清晨。

        天还没亮，韩霸天收拾好行李，拖起还在睡梦中的豆豆，说是要去水月洞天。

        穿戴整齐的豆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不解道：“爹，你起得太早啦，你去水月洞天干吗？水月洞天很穷的，最近一年才开始用钱，没有古董。”

        韩霸天脸上沉重：“珠儿葬在那里，我总要带你娘去看看她吧。”

        赵云见不到，珠儿总是可以的。

        有点道理。

        早知要去水月洞天，昨天该和童战他们同行嘛。

        ——

        由于天雪行动不便，童战驾马车一路前行。

        天雪与小刀坐在车厢内，童战和天仇轮流驾车，经过一夜休整，两人精神抖擞地赶路。

        二人聊起来。

        视线略过路边的行人，童战讲解：“一年前回水月洞天，路径偏僻，一路上除了一座废弃茶棚，人影都看不到。你看现在，茶棚生意多好啊，那些穿白衣服的是我的族人，他们出来做好事。”

        一路上热热闹闹，天仇看在眼里。

        童战猛地回头看一眼安静的车厢，对天仇挑眉：“你这个朋友，不爱说话喔。”

        天仇：“泪痕比较寡言。”

        童战没听泪痕说过几句话，不明白天仇为何要带不爱说话又行动不便的朋友出门。

        身后传来马蹄声。

        天仇起身回望一眼，欣喜道：“是龙博他们。”

        童战勒马：“大哥？”

        龙博和豆豆，韩霸天和龙婆骑着两匹快马追上头一天出门的四人。

        天仇感慨，马车果然慢。

        一行人到热闹的茶棚小憩。

        小刀先一步下马车，做出要抱泪痕下马的动作，怕亲密举动被发现不是男人，天雪不愿让小刀帮自己。

        这时的天仇正和龙博，豆豆等人攀谈，把她忘了。

        天雪急。

        反倒给马喂草的童战见小刀定在车厢边没有下一步举动，询问：“怎么啦？”

        小刀为难：“泪痕公子，不方便下来。”

        童战：“把轮椅拿下来。”

        小刀去拿轮椅。

        童战跃身到轿厢前，掀开布帘，看天雪戴好帷帽，裹上面纱，将容貌遮得严严实实，一点也不愿被人窥探的样子。

        “泪痕，我抱你下去吧。”

        话音刚落，童战钻进轿厢，却见天雪身体后仰，扣在扶手上的双手也暗暗向后移，不愿往前。

        童战尴尬了。

        本想观察下泪痕的表情来判断他是否对自己冒昧上车感到介意，可一层帷帽黑纱，一层遮脸黑纱，两层纱将看向泪痕的视线挡得密不透风，除了一团黑之外，哪能瞧见表情。

        童战往回撤：“是我唐突了。”

        天仇总算想起天雪还没下车，赶紧回头，见童战冒冒失失地退出车厢跳下地。

        天仇三步并做两步到车窗前，撩起帘子，对稳坐车厢的天雪说：“对不起，我忘记了。”

        “没关系。”

        天仇将天雪抱下车，放轮椅上。

        小刀推着天雪进茶棚。

        天仇向天雪赔礼，举起茶壶沏一杯解渴的清茶。

        为了避免被看到容貌，天雪没喝。

        “泪痕，你为什么每天戴这么多，你总要吃饭喝水，你拿下来吧，没关系的。”豆豆靠近童战，悄声道，“昨天你见过他吃干粮吗？”

        童战摇头：“他在马车里吃的，我没瞧见。”

        豆豆：“他有没有小解？”

        童战摇头。

        豆豆睁大眼：“出恭呢？”

        童战皱起眉头：“你笨啊，尿都没有哪来的屎。”

        豆豆：“你才笨！”

        童战喝茶，不理她。

        豆豆遽然拔高声音，表面是对龙博，实则是对所有人说：“龙大哥，今天起得太早，我有点犯困，待会儿我坐马车休息，不骑马了。”

        龙博将豆豆的小心思看在眼里，带着询问的语气看向天雪：“能坐下吗？”

        天雪清楚豆豆的用意，眼下，她没有理由拒绝，硬着头皮说：“能。”

        豆豆高兴：“太好啦。”

        喝完茶，乘完凉，一行人继续上路。

        童战有话要问天仇，有意让韩霸天和龙婆驾车，他和天仇同乘一匹马。

        童战驾马跑到前面，离马车远了些。

        坐在身后的天仇猜出他的心思，索性先开口：“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童战纳闷：“你和泪痕是在哪里认识的？扬州吗？他的身体从扬州赶过来，吃不消吧。”

        “放心吧，我用我的性命保证泪痕是好人。”

        “我没说他是坏人，我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

        提到这，童战来了精神：“好奇一个大男人为什么叫‘泪痕’这么伤感的名字，好奇他为什么藏着自己，脸上有伤疤，还是丑得不敢见人？”

        天仇顺着说：“童战，他长得丑，你会和他交朋友吗？”

        “不会。”

        “你以貌取人。”

        童战辩解：“我不是以貌取人，而是明显感受到他不想和我交朋友，我干吗为难人家，让人家不自在呢。”

        后面马车。

        豆豆、天雪和小刀挤在狭小的车厢内。

        豆豆打开话匣子，问小刀：“你叫小刀吧，你进金剑门几年了？我是飞仙门的，你听说过吗？”

        小刀：“我从小在金剑门，没听说过飞仙门。”

        豆豆不意外，自嘲起来：“没听过很正常，整个门派就我们一家人，小作坊。”

        豆豆瞥一眼天雪，问：“泪痕，你是金剑门的吗？”

        天雪静下心，回答：“不是。”

        “你在哪个帮派？”

        “无门无派。”

        豆豆震惊：“意思是你不会武功咯？”

        “会一点。”天雪压低嗓音，咳嗽几声，“我有些乏了。”

        “你休息吧。”没问出所以的豆豆不甘心地掀开帘子，远望窗外景色。

        离水月洞天越近，看到的越刺目。

        一路上树木枝繁叶茂，郁郁葱葱，越临近水月洞天，形成鲜明对比的画面越让人触目。

        豆豆放下帘子，伤神地自言自语：“水月洞天其实很美的，可惜没有花没有树，幸好有一口能吃水的老井，否则童氏一族得搬离住了五百年的家园了。”

        天雪想起童镇当初的话。

        用血如意救活亡者后会带来可怕的后果，难道水月洞天枯萎的花草树木，惨死的飞鸟鱼虫，皆因当时救活了童镇？

        天雪的心不受控地跳动，带着忐忑，带着愧疚。

        这一年在地狱岩底的她只看到变化，却不知为何，若是因为救了童镇带来的惩罚，那该如何弥补，亦或是，根本没有办法弥补。

        天雪目光暗沉。

        车厢前驾马的韩霸天见即将进入水月洞天，扬起马鞭抽了马肚子，哪知车轮下正好有小石块，马儿跑得快，车厢登时颠簸。

        “哎呀。”

        豆豆大叫一声，双手紧扣扶手，看天雪戴着黑色手套的双手揪在双腿上，怕他跌倒，干脆握住了他的手。

        这双手，哪怕隔着手套，也有一种软软的感觉。

        意识到失态，豆豆快速收手。

        傍晚。

        马车在珠儿的坟前停下。

        韩霸要搀扶龙婆下马车，谁知龙婆利落下马，反而鲜少驾马车的韩霸天差点跌倒，幸好龙婆眼疾手快地托住他。

        “有我的雁儿真好。”

        “孩子们看着呢。”龙婆害羞。

        为了避免被抱下车，天雪决定待在车内，等他们祭拜完回来。

        她挪动身体，用手指勾起车帘一条缝，透过细长的缝隙，远望珠儿的坟墓。

        可爱漂亮的姑娘被尹仲吸-□□气，死时惨不忍睹。

        水月洞天没有花草，韩霸天从怀中掏出来时路上采的花束摆在坟前，给这萧条的暮色增添一抹鲜艳，挺起身，对着小小的坟墓说：“珠儿啊，爹来看你了。”

        龙博、童战、天仇、豆豆和小刀面色沉重。

        韩霸天拉着龙婆，眼中含泪：“珠儿，你们三姐妹中你最爱问我娘呢娘呢，为什么别人有娘你却没有。你看，爹今天把娘带来了，是不是见过呀，还说过话呢，对吧。”

        韩霸天昂头望着暗下的天空，不敢再盯着坟墓看。

        龙婆深深地吸口气，说：“珠儿，我来看你了。”

        一行人站了会儿，见天色不早，离开。

        等到其他人都走了，天仇和豆豆还站在坟前。

        往事历历在目，天仇想起珠儿天真的笑颜，她的笑总能让他感到心情愉悦，总能牵扯他的情绪。

        豆豆脑海中忆起她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珠儿死亡的过程，得有多坚定多强大的信念才心甘情愿去送死呀。

        她的傻妹妹。

        车厢内的天雪见众人动身，敏捷地放下布帘，回到座位上摆正身体，端坐。

        她的眼中，噙着泪水。

        ——

        天黑之前，一行人来到族人住所。

        童心听小甲说偷跑出去玩的大哥二哥终于回来，怨气冲天地猛冲进人群，质问两位哥哥：“大哥二哥，你们为什么丢下童心，大哥不带童心，二哥也不带童心，等爹回来，童心要去爹那里告你们的状！”

        童战将撅嘴的童心推向天仇，童心愣住，倒是天仇说：“好久不见。”

        童心瞬间泪眼婆娑：“大哥二哥说，我打死了你，童氏一族是不能杀人的，你是死人还是活人啊？”

        “我没死。”

        童心拥住天仇，嚎啕大哭：“童心知道杀人不好，童心坏，童心难受，对不起，我以后不打你了。二哥对我好凶的，二哥打我好疼的，二哥……”

        看童心痛哭，童战抱住童心和天仇，忍不住眼泪，在童心耳边说：“二哥明明知道你当时被尹仲控制，还骂了你打了你。是二哥不好，童心不怪二哥，原谅二哥。”

        童心哭得更厉害，层层委屈涌上心头：“还有大哥，大哥，大哥……”

        龙博上前，张开双臂揽住两个弟弟，眼眶湿润：“童心不坏，童心很好。是大哥没有保护好童心，大哥不对，大哥改。”

        相拥的四人，童心放肆痛哭，不在意围观的眼光。

        童战拥住童心和天仇，把对童心的疼爱，对天仇的歉意化作牵线的泪水，任由滑落。

        龙博抱紧两个弟弟，尽管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还是强忍着不让落下。他是大哥，他要保护弟弟，可他偏偏没有做好，让童心被尹仲控制，让童战为天雪的失踪难过。

        唯有天仇尽管眼中含泪，脸上却带着笑意，他活着，活着真好！

        坐在轮椅上的天雪远看到拥抱的场景，抑制不住眼泪，怕被人发觉，偷偷抬手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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