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孤单无依

在雨水的洗涤下，萧逸不再迷茫，他抬手要去擦拭玥儿脸颊上的雨水，怎奈胳膊不听使唤，故作平静安抚道：“玥儿，不找孟婆，咱们还没死。”
  脑袋瓜子飞快思索着，家没了，人都没了，可能也就他俩活着！
  他想起来看看这是哪里，一时间也动弹不得，心下问源祖：“老头，这是哪里？”
  “自己看，我虚弱。”源祖气息萎靡不振。
  萧逸道：“谢谢您老保住我俩一条命。”真诚之心无以言表！
  源祖道：“你先恢复下身体吧，离开这，免得喂狼。”
  这意思是说在山上，玥儿听说没死，心中的悲与惧消失了不少，傻傻的笑，虽然也动弹不得，但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令她乐以忘忧！
  “玥儿，你试着动动身子，这不安全！”萧逸道。
  玥儿担忧道：“少爷，老爷夫人…”
  “听天由命吧！”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寄望于奇迹，生生的将悲痛压在心底。
  心中也想起了女仙人，不知她道生死？愿女仙人能躲过那只大手掌。
  心下自忖：传的那些仙法，是不是临死前的赠予？
  ……
  思索间，玥儿为他拭去脸颊上的雨水，手已经可以动了，扭了扭身躯，能动。
  萧逸关心问道：“老头，你咋样了！”
  源祖道：“死不了。”
  萧逸道：“这黑漆漆一片，你给我指个方向。”
  源祖道：“向右向左向左向右，在直走。”
  萧逸道：“谢您老！”
  萧逸平静道：“玥儿，来，一起坐起来。”
  玥儿忧虑道：“少爷！”她知道萧逸越平静，其内心想的越多。
  萧逸对玥儿道：“别担心，我没事，你查看一下自己身上有没有摔伤。”
  源祖骂道：“伤个屁，你们除了睡了一觉，屁事没有，受伤的是我。”
  萧逸则道：“您老命大，死不了。”
  源祖无奈叹道：“跟着你，我是倒了大霉。”
  萧逸道：“您老倒霉也只一世，我家都没了，连祖宗都跟着倒霉！”  内心的伤痛并未表露出来。
  “我说你小子怎么没有一点伤心样子？”源祖道。
  “伤心家能好吗？人能活回来吗？”萧逸顿了顿狠狠道：“该伤心的是他们，他们惹了我。”
  源祖道：“你知道是谁吗？”
  萧逸道：“我不知，但您老知道呀！”
  萧逸接着问道：“他们是谁？”
  “我虚弱，我要休息了。”祖祖道。
  萧逸小脸一黑，这好好的又说虚弱，这也不像呀！又是他娘的秘辛。
  他们之间是用心下交语，玥儿听不到，她挽着萧逸臂膀，紧紧贴着，许是夜晚害怕，也或许是太冷了，但最主要是怕失去。
  “玥儿，咱们走，夜黑，小心点。”  萧逸牵着玥儿那冰冷小手，慢慢挪步前行。
  “这贼老天咋不打闪电了，打几个照照亮呗！”萧逸骂道。
  说来也怪，自那闪电雷鸣过后，除哗哗下雨声和噼噼啪啪滴滴答答外，也就只有他们的声音和动作声。
  雨点就没停也没变小过，山沟里的积水已淹没两人小腿，淌着雨水一步一挪，好在小沟稍宽，除了脚下有些许小石头，行走倒也平稳。
  两人时而并肩，时而一前一后，但拉着的手就没有松开过。
  遇难行沟段或脚下有大石块，萧逸均会提醒玥儿。
  就这样，约半炷香，源祖提醒向右爬出小水沟。
  借着微弱的光线，在泥泞、坑洼不平的山路上摸索前行，摔几个跟头在所难免，身上的泥巴，雨水冲刷，老天爷包洗干净……
  两个时辰后，他们驻足在一个长宽约十多丈的大水塘前。
  天上下的雨、四方的雨水流到这里汇聚，水塘里的水离脚下地面不足一丈，照这架势，虽然不知道水塘有多深，但要不了多少时间，水塘将会被雨水填满。
  这里是那么的熟悉，又多么的陌生！
  这里是他的家，是曾经的家，是爹娘从不曾打骂过他的那个家，如今，家已成水塘…
  那是一张张熟悉的笑脸，那是一张张宠溺他、尊崇他，欣赏、羡慕他的熟悉的脸庞，活生生的，转瞬间就成了永远。
  这里还有他熟悉的环境，都埋在地下，他双拳紧握，眼眸血红，心在滴血，眸光凝视着前面这一汪水塘，心中充满着怒与恨。
  这是血仇，这是死仇，这是永远都不可能化开的仇恨，上天入地都要报的仇恨，他咬牙切齿念叨：“九重天，粉身碎骨，我也要杀到九重天。”
  ……
  雨不知疲惫，没有停止的迹象。
  而他一直就这么静静伫立着，对身边周围置若未闻。
  他在悔过，那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爹娘为他善后，因为他，爹娘向镇邻斟茶致歉…
  而他自己，则跟没事人一样，依旧我行我素…
  他比他爹都忙，忙着多方惹事，忙着给父母多找些麻烦，忙的连陪伴父母的时间都没有…
  忆往昔，一幕幕！

  他陪伴双亲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多想回到以前，他多想多陪伴他的父母，然而现实太残忍，父母已待…
  双亲今不在，谁人奉他爷，浪子当回头，爹娘已远逝！
  年方九，已成孤…
  飘打在脸颊上的雨水夹无声泪水滑落，他爹娘若知，心亦不忍…
  玥儿太了解他了，不能打搅，举目环视，一片狼藉，不光府邸没了，左邻右舍也遭了殃。
  小广场已不及一半，一棵老榕树也歪歪斜斜，今后树下扯淡的人还得担心落水。
  事发突然，若不是她的萧逸，眼前的这汪水塘下所埋葬的人也有她一个。
  如今老爷、夫人以及府里的所有熟悉的人都在这下面。
  还有她视若珍宝的秋千，那是他的萧逸亲自为他做的，虽然简朴，但她对秋千情有独钟，当时萧逸爬上树杈挂绳索时还差点掉下来。
  每当想起当时的情景，她都后怕不已，如今承载着她与萧逸一起凌空飘荡的秋千亦已成了回忆。
  她永远记得秋千做好的那一天，萧逸将她荡得高高的，吓得她惊恐尖叫，逐渐的就习惯了，到后来，她还真喜欢那种紧张、刺激、心颤的感觉…
  再后来习惯就自然了，荡秋千时内心发出愉悦的声音，也就是那天，萧逸见她荡秋千的那种神态看的有些入迷，还念了句：
  秋千索摇曳，绿罗裙随风；
  颦笑羞花月，玥儿声悦耳！
  说是送给她的，往事不堪回首，一幕幕都是回忆…
  她下意识的看了下身穿的衣服，还不是夏天，所以没穿上，但身上衣服被刮破了几道口子。
  临近正午，雨势依旧不见减弱，不知这是不是老天爷哭泣的泪水，水塘里的已水满自溢，水流向低洼处。
  由于一直下着大雨，四周依然无人。
  她看着伫立着的萧逸，心如刀绞。
  片刻，她蓦然回首，看见雨雾中有四个人影向这边跑过来，那是穆雄与沈杰他们，几人看见是萧逸与玥儿，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昨天他们也受到了惊吓，还伤心难过了一整晚！
  以为萧逸已经没了，他们不死心，于是冒雨相约而来，希望萧逸昨天是在外边浪，那就能躲过一劫，奇迹还真有，他们刚要呼喊萧逸。
  玥儿远远的打了个噤声手势，不愧是一起混过的，心皆相通，于是几个人都轻手轻脚过来，但脸上皆都难掩欣喜之色。
  众人皆默不作声，约半盏茶时间，大雨骤然停了，天色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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