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后位风波

“宛葛部莫雅代表回族十二部，向大齐国君致敬！”莫雅行了一个回族礼，恭恭敬敬的样子。

        然而，她的举动还是让殷驰煦的脸色沉了一下。回族礼只有当对方回以同样的礼仪方才算做礼毕，若回同样的礼仪，即是承认大齐与回族为两国来往，对自恃为中原大国的齐国来说，这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可是若不回礼又难免怠慢来使的嫌疑。不过他很快又堆起笑容来，他正在上前去扶起莫雅，却又停住了，只是说：“公主远道而来，朕应当尽地主之谊！朕的怡妃与公主是闺中好友，她听闻公主要来，早就按捺不住，非要来此处等候公主了！”

        说完，他对我说道：“怡妃，快上前请公主起来！我们出门在前，就不必如此多礼了！”

        我立刻心领神会，殷驰煦想以大齐的礼仪回礼，可是若这个样子，以帝君之身去扶起待字闺中的回族公主，的确不妥，可若让莫雅自己礼毕，又未免有怠慢她身后那回族十二部的嫌疑，我这个儿时好友便成为了最好的挡箭牌。我对莫雅行了一个万福，将她扶起来，心里暗自感叹，莫雅她如今真是……好厉害！在短短一个行礼上，便做了那么多文章！我不免又看了殷驰煦一眼，平时我当真是小看他了，没想到他对莫雅的故意刁难，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恰当好处地维护了大齐的地位，更为我们现在的窘境打了个圆场，也不失安抚了回族，更照顾到了莫雅的身份。

        莫雅笑吟吟地继续说道：“的确还不是在齐都，重要的事情，我们还是等到回了齐都再慢慢细说吧！”

        莫雅这次的话，不止殷驰煦，连在场的其他人都不免听得心惊肉跳，难道这位回族公主并没有想要对我们的困境予以援手吗？他们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我，我只是微笑，心里这次明白了，莫雅虽然愿意帮助我们，但自然不会是无所求的，所以她一来便摆出一个不合作的架子，给殷驰煦一个下马威，力求不卑不亢能替回族争取最大的利益。想到这里，我看了她一眼，她恰好也正看着我，我对她报以赞许的目光，她眼底立刻露出欣喜之意，不过很快她又避开我的目光，让我一下子摸不着头脑了。莫雅是怎么了？

        这时，殷驰煦突然笑道：“是朕唐突了，公主一路风尘，应该好好休息一下！若有什么话，我们回都的路上可以慢慢说！”

        莫雅听了，看了殷驰煦一眼，满是赞许之情，便接着他的话告辞歇息去了。

        待莫雅走后，殷驰煦终于再也忍不住开口问我了：“离儿，你说公主她可是愿意帮助我们呢？”

        而一旁的李南章和蓝扬也附和着。

        原来他并不是如他刚刚表现的那样子沉得住气，我笑道：“莫雅她……并未一口回绝我们，何况她已经来到洛县了，表哥为何还要怀疑呢！”

        殷驰煦听我这样子一说，眼睛一亮，哈哈大笑：“离儿说的是啊，朕糊涂了啊！糊涂了！”

        李南章插话道：“可是，为何公主她的态度居然无理呢？”

        我正要回答，殷驰煦抢在我之前回答道：“大齐虽然历来和回族关系还算融洽，但毕竟对回族来说，他们不是我们的附国，即使他们心里畏惧大齐，当两国来往，怎能示弱呢！”

        李南章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来这个公主可是相当厉害啊!”

        我点点头：“回族不比我们大齐，他们那边女儿一样可以骑马上阵，指挥军队。莫雅从小被她父亲带在身边，见过的大场面估计比少侍还要多，自然胆识过人了！”

        “对了，快让人把卓卿叫过来，公主的态度，问卓卿最清楚了！他亲自去宛葛部把公主请过来，可是大功一件啊！”殷驰煦说道。

        我听他让卓凡过来，不知为何心里一紧，大概是脸上露出一些异样，被殷驰煦看出来了，他问我是不是有点累了。我正好顺着他的意思，和其他人告辞去内室休息了。

        回到房间，我只觉得身心疲惫，倒在床上便睡了下去，直到第二天，李南章来叫我起来。

        他的表情紧绷，彷佛发生了什么大事，我急忙问他：“少侍，怎么了啊？”

        他脸上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嘴上却故作轻松状，回道：“没事呀！”

        我笑道：“少侍胆子越来越大了，什么时候连我都开始瞒了！”

        “奴才不敢啊！”他马上紧张起来，上唇重重咬着下唇，缓缓吐出来几个字：“皇上担心娘娘，不许奴才告诉娘娘！”

        他这样子说，我更加肯定有事情发生了，再我一再逼迫下，他才肯告诉我，原来昨天晚上的洗尘宴上，莫雅突然当着众人面说，向殷驰煦提亲，要求她做大齐的皇后！

        若不是当时有李南章在旁边扶着我，我几乎要从床上跌下来，我忙抓住他的手，问道：“什么？！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娘娘，你没事吧？”

        我的确这个消息怔住了，半饷没反应过来，不过我还是马上调整过来，笑道：“皇上未必会同意的！”我突然明白了，昨天为何莫雅会躲开我的目光。

        当李南章把怡妃的回话告诉殷驰煦的时候，他看到这位平时一直保持着谦谦君子之风的帝君的脸上霎时阴云密布，极为难看，他跟着皇上多年，此刻当然明白，皇上是真的生气了！但是他不明白，为何皇上听了怡妃的话会这么生气，当时听到莫雅公主如此无理的要求的时候，却是毫无不满的意思！他知道自己也想不通，找了个理由便退下了，他服侍了殷驰煦多年，自然明白此刻躲得远远的，对自己，对皇上来说都是好事！

        出了殷驰煦的房间，李南章回到自己屋，正好蓝扬和白若寒都在等着自己。他一改自己谦卑的态度，比起蓝家第十一代的蓝扬和白家第十二代的白若寒，他不过是从属于墨家的一个小家族，但是冥城八卫之中，他排行第三，要比起第七的白若寒和第八的蓝扬高出许多，他们看到自己总是要客气地称呼一下三哥。

        当李南章把刚刚发生的时候一五一十地和白老七和蓝老八说完之后，他们两个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李南章一下子瞢住了，忙问道：“你们这是笑什么啊？”

        谁知，他这样子一说，这两个人笑得更欢了，直到过了很久，白若寒才很痛苦地压抑住笑意，说道：“三哥，你难道真是在那个后宫待久了吗？真没看出来，皇上那是被娘娘被气到了！”

        “被娘娘气到了？这是为什么啊？娘娘这话没说错啊！”李南章更加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一下子他的表情又把那两个人逗乐了。白若寒忍不住，拍拍蓝扬，示意让他跟李南章解释。

        蓝扬憋住笑声，说道：“皇上肯定以为娘娘会吃醋，结果娘娘什么反应也没有，皇上当然就胸闷了！”

        这么一说，李南章方才明白过来，他也跟着那两个人呵呵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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