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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秦爵已经在时鹿怀中睡熟,时鹿抱着他进了屋,将他放在了小床上。
这夜,时鹿无法安睡,她在想那个男人口中的先生会不会是陆深。
是他么?他来看孩子的?
当初他们分手时,时鹿不让他看孩子,让他走法律程序,陆深没这么做,而是一直都杳无音讯。
两年半了,她没有关注陆深任何一点消息,连他在哪里她也没关注过。
时鹿在床上辗转难眠,一直到深夜才睡着。
时鹿的论文已经快写完了,答辩那天时鹿顺利的通过,她知道自己的成绩一定不会差。下午回家的时候,时鹿抱着秦爵到唐人街吃火锅。她已经快两年没吃过了,小家伙也是第一次到这里来,所以格外兴奋。
他咿咿呀呀的嘴里吐着不清不楚的字,“麻麻…喝奈奈…”
时鹿给了他一瓶纯牛奶,道:“喝完要吃点饭才行。”
“OK。”
时鹿捏了捏他的脸蛋儿,道:“等你妈妈毕业了,妈妈就带你去找外公外婆玩,三岁你就要去幼稚园哦。”
秦爵道:“好拔。”
小家伙其实很听时鹿的话,日常瞌睡多些,有时候睡饱了起来没看见时鹿自己饿了,就去拿牛奶喝,也不怎么哭闹,除非是哪儿不舒服。
时鹿吃的火锅很辣,秦爵不能吃,就坐在儿童椅上看着时鹿吃。
“拔拔…陪…麻麻…”
时鹿眉头微蹙,直觉告诉她,定是有人教秦爵说了爸爸这两个字,并且他见过具象的爸爸这个人,所以他嘴巴才能总喊出爸爸这两个字。
“宝宝,你是不是见过爸爸啊?”
秦爵抱着牛奶喝,心虚道:“no…no..”
时鹿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她这个儿子是个机灵鬼。有时候她真看不出来他到底有没有说谎。
时鹿吃完了火锅离开了唐人街,母子俩回去时天色已经黑了,夜黑的程度几乎不开灯完全看不清楚。
公寓里熄着灯,时鹿以为停电了,毕竟屋里是有两个佣人在的,不至于屋里有人不开灯。
时鹿抱着秦爵进了屋中,唤着其中一个佣人的名字,“Niki。”
回答她的是从窗外吹拂进来的微风声。
时鹿有些不安,刚想往屋外跑,一个冰冷的东西抵住了她的后脑勺。
时鹿再熟悉不过那是什么东西。
枪。
时鹿感觉得到背后的男子个子一定很高,身材也几乎到了十分魁梧的地步,她根本不是对手。
男人说得一口流利的英文,大约的意思是,“别出声,否则他的枪可能会走火。”
时鹿道:“你要什么?”
男人道:“你不该问我,该问我的雇主。”
时鹿被推着上了一辆面包车,眼罩罩住了她的双眼,嘴巴也被贴上了胶带,原本有人想抢时鹿怀中的孩子,时鹿紧紧抱着,无论那些人怎么抢都抢不走。
小家伙似乎被吓到了,一直窝藏在在时鹿怀里,他也没哭,只是小肉手一直紧紧攥着时鹿的衣襟。
车子已经发动了,似乎开了很久很久,她能感觉到怀中的秦爵一直很不安,往常这个时间点小家伙已经快要睡了,时鹿就一直轻拍着他的背哄着他。
身边男人手里的枪一直抵在时鹿太阳穴上,只要她一有动作,男人绝对会用暴力的方式让她听话。
车子总算停了,时鹿听声音能感觉到绑架她的人似乎有四个。都是本地人,身手应该很不错。
时鹿被推进了一个房间里,这房间里的味道泛着一股冷臭,似乎是很久没人居住的破烂房间。
房门被人紧紧关闭,时鹿摘下了眼罩,发现屋内一片漆黑,只隐隐有月光洒进来。房间有一个正方形窗户,此刻已经被钢条全部封死。
屋内摆放着几张烂凳子,凳子上全是厚厚的灰尘。
地面也很脏,是已经烂掉的水泥地面,此刻地面坑坑洼洼,似乎是房子漏雨所致。
时鹿抱着秦爵缩在了角落里,她撕掉了嘴上的胶带,大口呼吸着,心里猜测着这些人到底是想要她钱,还是想要她命。
“麻麻…”
“别怕,宝宝别怕,我们会出去的。”
时鹿轻拍着秦爵的脊背安抚着,她真想小家伙快点睡着,因为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残酷暴力的事。
她希望他一觉醒来他们就已经被救了出去。
时鹿靠着角落里休息着,后半夜毫无动静,小家伙在时鹿怀中睡了过去。时鹿也累得很,再次醒来时外间已经天亮。
房门被人推开,秦爵被人突然吵醒,哇哇大哭起来。时鹿立马捂住他的嘴,对他小声道:“不要哭,不能哭。”
秦爵真没哭了,只是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里还蓄着泪水。
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首先进了屋中打开了门。之后,时鹿见一身着浅灰色西装的男人跛着脚从屋外走进来。
时鹿抬眸去看,发现男人戴着一副细黑框眼镜,面相还算帅气,举手投足间带着股斯文。男人个子似乎有一米八左右,右腿受过伤,时鹿仔细去瞧,发现他右腿竟然是假肢。
男人眉宇间带着一抹极重的戾气,眸中更满是恨意,这抹恨似乎能让他把时鹿活活撕碎,再生吞活剥。
时竟。
时鹿以为他已经死在了冲锋枪的扫射之下,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而且还躲了这么多年。时竟跛着脚走近时鹿,面目几乎狰狞,“你应该想不到是我吧?原本已经下地狱的人怎么又重返人间了?”
时鹿好半晌都没说出话来,他残废了一条腿,应该是两年前的那场爆炸把他的腿炸伤的。“陆深抓了我妈,她至今还毫无音讯。他还废了我一条腿,让我差点死了。秦夜柏更是开枪杀了我爸。时鹿,你觉得这些账我该算在谁身上?”
时鹿捂住了秦爵的耳朵,道:“你爸妈和你都是罪有应得,他不该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你是非不分,跟着你爸为恶,套现、洗钱,绑架我,还逃到这个地方。时竟,你残废是你自找的。”
时竟一巴掌甩在时鹿脸上,时鹿左脸颊当场红肿起来,红肿的部分还带着乌青。
“我自找的?要不是因为你,我时家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爸怎么可能会死,我妈怎么可能会失踪,我又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提起了自己右腿的西装裤,假肢毫无遮掩的全部显露出来,“我残废了,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他的半条腿都被炸没了。
一个好好的人突然变成残废,没有人可以想象这对他来说打击有多大,时竟当时几乎生不如死。他变得每天脾气都很暴躁,他曾拒绝治疗过,后来他决定活着。
因为时鹿过得太好了,她不能过得这么好。
所以他好好治疗,这两年多以来,带着恨意活着。
如果没有恨,他应该撑不到现在。
这次总算等到机会了,上天还是公平的,时鹿落到了他手里。
时竟又是一巴掌甩在时鹿脸上,这次时鹿直接被打得嘴里流出了血。左半边脸颊以及嘴角都传来剧烈的疼痛,时鹿一时都无法出声。
怀中的小家伙似乎感受到妈妈挨打,哭出了声。
时鹿刚想捂住小家伙的嘴,可小家伙已经引起了时竟的注意。
时竟从时鹿怀中抢过孩子,只抓住秦爵一条右腿,把孩子倒立起来,“倒是忘记你这杂种了,陆深的儿子,你说我把他活生生掐死,丢去山里喂野狼,陆深应该很痛吧,哈哈哈哈,报应,这都是你们这对狗男女的报应。”
小家伙哭出了声,显然倒立让他不适甚至恐惧,他动着自己的身子,试图挣扎,可是他太小了,怎么可能挣脱开时竟的手。
“不要伤害他,他只是个孩子,时竟,他还小,你有什么恨冲我来,他是无辜的。”时鹿眸中满是恐惧与祈求,如果秦爵有什么事,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
“好啊,你跪在我面前对我磕三个响头,我心情好或许就放了他。”时竟居高临下的垂眸看着时鹿,眸底满是嘲讽与冷意。
“我磕头,我磕头就是了,你不要伤害他。”时鹿眸中恐怕的落下了泪水,她跪走到时竟跟前,正准备磕头。
一颗子弹直接穿破玻璃打向了时竟的胸膛,  时竟被一枪打中心脏,当场毙命。
玻璃几乎碎成渣滓,落在了地上面。
小家伙脱离了时竟右手,时鹿立马扑过去接住了孩子,稳稳当当的把小家伙抱在了怀中。
与此同时,房间外突然冲进了好几人,对着两个西装男人一阵开枪,把两个男人身上几乎打成了窟窿眼。
时鹿不敢去看,只是闭紧了双眸,捂住了怀里小家伙的耳朵。
枪声过了,时鹿睁开了双眼,他看着一身剪裁得体纯黑色西装的男人进了屋中。
两年过去,男人变了,身上的气势变得更冷更加难以让人靠近。那双如鹰隼般的眸子也变得更加犀利,更是令人望而生畏。
以前陆深严肃冷漠,让人觉得时时刻刻低气压,如今的陆深全身上下更透着一股威严。
这股威严令人畏惧。
陆深身体也以前更挺拔。
锃亮的皮鞋迈到了时鹿身前,时鹿垂下了眼帘,入目的是熨烫极为规整的西装裤。时鹿不知自己此刻到底是何心情,激动?兴奋?感激?
她不知。
她的心是平静的,却也是躁动的。
陆深伸出手抬起了时鹿的下巴,让她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没有当年的深情缠绵,烈火缱绻,只有不可挽回的的遗憾与平静。
时鹿眸中一潭死水,再也没有当年陆深看到的那般依赖和总带着撒娇意味的深情。
时鹿性情永远不会变。
变的是,爱消失了。
陆深眸底闪过难言的伤痛,他收回了手转而轻抚着她脸上的伤,“痛吗?”
时鹿抬手打开了他的手,抱着怀里的小家伙起身,“我痛不痛和你有什么关系?喊痛就是矫情了,我时鹿不矫情给讨厌我的人看。”
陆深道:“我不讨厌你。”
时鹿抱着孩子往外走,陆深挡住她,“孩子我来抱吧。”
时鹿越过他的身子往外走,“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抱。”
小家伙从时鹿怀中探出个头来,对着陆深喊道:“拔拔…”
时鹿当场火大,道:“那不是你爸爸你别乱叫。”
小家伙被凶了,但还是冲着陆深笑。
陆深面上难掩温柔又得逞的笑。
小家伙又喊出声,“拔拔…”
时鹿顿住了身子,捂住了小家伙的嘴,“你再乱叫妈妈就不要你了,你跟着他过好了。”
小家伙看时鹿真生气了,立马瘪了嘴,委委屈屈地看着时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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