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这样娇弱的姑娘能帮她什么？

        柳如兮用尽全部力气，挑起唇角，婉拒道，“多谢姑娘好意……”

        这已经算是在拒绝了。

        言汐汐抿紧唇角，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后离去。

        回到座位上时，泠然点好的菜已经上了七七/八八了。

        她闷不做声地坐下，结果泠然递过来的筷子时露出一个牵强的笑意。

        泠然关切地问：“汐汐，怎么了？那位姑娘和你说了些什么？”

        言汐汐心里闷闷的，内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无力感，她居然还是懊悔起自己的不学无术来。

        冷玉似的声音响起，余庆礼放下手中的茶盏，目光直直的望着她低垂的乌黑脑袋，道，“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束手束脚的，顾虑太多反倒是多此一举。”

        言汐汐只顾着闷头爬饭，听着余庆礼忽如其来的“教诲”，愣了一下，黑润润的眼睛里忽然有了神采。

        她费力的咽下口中的饭菜，还差点噎到，咳了好多下，脸都红了。

        泠然连忙到了杯茶水递给她，柔软的手掌轻轻拍打她的背部，轻柔的关心就在耳畔，“慢些吃噢，就算再饿也不能狼吞虎咽啊……”

        少女的唇畔在耳边吐露着湿湿热热的气息，可言汐汐当下却顾不了这么多，她往后撤了撤，将自己与泠然之间的距离稍微拉开了些，青棕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余庆礼，仿佛那就是她的主心骨、她的——救命稻草一般。

        余庆礼垂下眼帘，清浅地尝了尝手里的茶水，以此来掩盖住微微上扬的嘴角。

        “余栎！”清脆的嗓音响起。

        她倒是还没忘了他在外面的化名，而且居然……格外适应，指挥起他来简直得心应手。

        “那你就去帮帮那位姑娘吧……她哭得好伤心的。”言汐汐眨了眨眼。

        她的眼睛本就很大，瞳色还是与众不同的青棕色，使她的眼睛总是湿漉漉的，看上去格外惹人怜爱。

        乖巧的像一只可爱的小猫。

        余庆礼没有说话——他打算看看言汐汐能够拿出什么样的理由来说服他，哪怕他已经做好了对那个孤身一人的女人施以援手的准备，他还是坏心眼地想要看看，言汐汐的下一步打算。

        “余栎……大师兄——”

        她撒娇一般拖长了语调，悠然的调子里像是捻出了蜜糖。

        余庆礼一顿，认命一般放下手中的茶盏，向那个女人走去。

        正是酒楼里最热闹的时候，来来往往很多人，那个先前站起来砸碗的女人早就成了这些人酒后的谈资，见他向她走去，自动给他安了一个负心汉的名头，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更有甚者，已经编出了一个完成的故事。

        泠然和言汐汐跟在余庆礼的身后，泠然气不过，打算呵斥他们，却被言汐汐给拉住。

        不是言汐汐讲分寸，只是她戏多，主动快走两步，整个人就像一个无尾熊一样挂在了余庆礼的身上，甜腻腻的说道：“小郎君，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噢——再有下次，我可是会吃醋的~”

        看热闹的众人登时恍然大悟，飞向余庆礼的眼神也不再带着刀子，指指点点的声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绝于耳的赞赏。

        余庆礼身形一顿。

        他不是不知道他这个举动已然成了俗人的笑柄，但他能怎么样呢？——是他答应了言汐汐的。

        可他没有想到，言汐汐会这样子帮他。

        四肢忽然僵硬起来了，就在她靠过来的那一刻。

        好在那个女人也注意到了他们，目光触即到言汐汐时，她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举起袖子拭泪，慢慢地走了过来。

        戏剧到像演话本子似的，而且……似乎还进行到了什么紧锣密鼓的桥段。

        周围的看客皆屏气凝神，不再说话。

        就像沸腾的茶水经过一段时间的鸣叫之后又陷入了沉默，但这并不妨碍这始终是能够烫伤人的沸水。

        余庆礼微微向柳如兮颔首示意，确保柳如兮接收到他的信号后就打算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喝完刚刚续上的茶水。

        可是——

        言汐汐还像一个小动物一样悬挂在他的身上，纤细柔软的手将他箍得死死的，好像压根儿就不打算放开一样。

        汹涌的尴尬与热意袭来，余庆礼眉头蹙得死紧，身上的气压也越来越冷。

        惊讶过度的泠然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把言汐汐好说好劝地带回了座位。

        其实言汐汐心里也尴尬得要命，她觉得自己刚刚太意气用事了，行为举止可止是轻佻，称她一句“孟浪”都不为过。

        她低垂着脑袋，察觉到前方有阴影覆盖才重新抬起。

        这回余庆礼不是坐在她的正对面了，她有一些失落，却还是很快地忽略了自己的小情绪，打鸡血一般对着刚落座的柳如兮道，“姐姐，现在你该相信我能够帮到你了吧？”

        不等柳如兮回答，她又眉飞色舞地指着余庆礼，道，“这是我的大师兄，他叫余栎！可厉害啦！”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比划，“有这——么厉害！！”

        一直愁云惨淡的柳如兮终于被她逗笑，擦了擦脸，稳定了会儿情绪这才缓缓地道出自己悲伤的理由：

        “我是这里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因为不满父亲的安排，主动上山问剑，成为了一名剑修，迄今已有五年之久。”

        柳如兮看了眼一脸天真的言汐汐，觉得她是那种被家里人保护得很好的富家贵女，从未体会过这种被家人放弃抛弃的感受，艰难地扯着嘴角苦笑一声，继续道，“前段日子，母亲去世，父亲终于原谅我，让我回家看望。可在我归家后不久——怪事就发生了。

        我不是独女，还有一个弟弟，从小都很健壮，偏偏就是在我回家后的一月里，身体状况每日愈下……”

        说到动情之处，柳如兮泣不成声。

        言汐汐也难过地垂下眼帘。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她懂柳如兮当下的心情。

        就好像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握在手里后却发现——那是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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