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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一次被打


江溦被松田阵平抽出手在头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为什么是‘不轻不重’呢?因为松田阵平力气还没恢复到能下‘重’手的地步,加上被抱的喘不过气来,只能勉强敲了这不轻不重的一下。

        江溦倒是被敲的一愣,松开了松田阵平从病床上坐起来摸了摸自己被敲的脑壳,陷入了迷茫。

        从师父去世以后,已经很多年都没人打过江溦了,当然,想打他的何其多,只是不敢也没那个能力罢了。

        但是松田阵平竟然能碰到他?!

        这不是江溦在说笑话,而是师父去世后他就因为行事过于乖张‘被离开’大院自己生活。

        之后他为了寻刺-激去往边境,见到过许多人,但是有想近身的人都会被他灰线和阴气挡住然后变成死人或者小可爱。

        按理说,任何一个想要攻击他的人都会被灰线和阴气自动护主击退。

        所以松田阵平为什么能碰到他?而且灰线和阴气都毫无反应?

        明明松田阵平也是在‘攻击’他不是吗?

        江溦陷入了迷茫,但是被放开的松田阵平却松了口气,重新收拾了一下乱糟糟的心情看向萩原研二。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着萩原研二反而又说不出什么。

        倒是止住了笑意的萩原研二主动上前来,搬了个椅子坐到松田阵平旁边,紫意氤氲的眸子里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与熟悉。

        “我确实死了,就在四年前,那场爆炸里。”

        松田阵平呼吸一窒,想起那个被匆匆结束的电话,又看着眼前人,一切仿佛就在昨日,然昨日分毫不可追。

        他听着萩原研二微微低下头继续说道:“这些年,其实我都在小阵平身边哦。骤然死去之后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鬼的,所以你亲爱的研二酱现在也成了鬼啦。”

        而后他停顿了一下,对上松田阵平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的幼驯染,目光深沉又平和,像是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已经这样注视过许久。

        “小阵平,我一直在你身边,一直一直陪着你,一直一直一直看着你。”、

        松田阵平没说话,他骤然得知鬼神之说,又听闻好友这些年未曾离开,第一时间脱口而出的却是:“你会有危险吗?……我是说,一直在我身边,会对你有伤害吗?”

        萩原研二却是有些无奈,好像早就预料到他会这样说一样,松田阵平自己都没发现自己那双总是给人以清澈、坚定并凌厉印象的双眼之中已经有了一层极薄却透亮的泪光。

        就如四年前听着电话骤然挂断,楼层上爆炸声响起之后的样子一般。

        松田阵平很少哭,本来他就不是个爱哭的人。虽然长了一副张扬的相貌,但是本身性格其实是能称得上稳重的,而且因为幼年变故除了一些事情之外平时也颇为克制压抑,甚至有点孤僻。

        和萩原研二一起的时候似乎被这个好友硬生生扳成活泼的性子了,但是萩原研二一走,他就立刻打回原形,说话倒是更嚣张了,但是距离感也更强了。

        所以萩原研二才觉得自己混蛋啊。

        他改变了松田阵平,给了他足以交付性命的深厚友情,又任由对方在情感上越来越依赖自己,自信他们会一起走向光明的未来,却在半路匆匆离开,连道别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

        “他是自愿留在你身边的,不恨,不怨,不悔,不会伤害到你,所以自己也没有强大的力量。”回答松田阵平的是江溦。

        少年坐在松田阵平的另一边,语气平静的没有波澜,那双总是浮现各种灵动且充沛情绪的眼眸也沉下来,变得寂然,光影的闪动都无法动摇这双眼眸的沉寂。

        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松田阵平皱了皱眉头,萩原研二却捂着心口灵台一震。

        就在此时,萩原研二才真正的从物理意义上的略微意识到了那根定魂针带来的改变和江溦对于他的威压。

        “什么意思?”松田阵平下意识追问了一句。

        “就是说,他现在虽然不会伤害到你,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但是也没有自保之力,这世间死去之人何其多?小鬼恶鬼厉鬼无数,而你还是一个警察,比常人有更多的机会接近死人,去的地方有煞气阴气的可能也比常人多的多。你不如自己问问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好了。”

        江溦面无表情的说完这句话,突然直起腰来趁人之危狠狠揉了一把松田阵平的卷毛,表情又恢复了生动,恶狠狠的道:“从我到这个世界上,还没人打过我呢!”

        乌丸莲耶不算,还没打到,已经死了。

        松田阵平一时间啼笑皆非,所以这小鬼刚才一副谁欠了他八百万的表情就因为自己敲了他一个脑瓜崩?!

        真是记仇的厉害。

        对于江溦的行为草草略过,毕竟现在他也不能蹦起来抓住那小鬼打屁-股,所以重点还是萩原研二。

        后者已经悄然起身站的远了一点,松田阵平差点没气笑,本来他还对那小鬼的话将信将疑,萩原研二这一下简直不打自招。

        只见萩原研二飞速道:“咳咳,所以之前在摩天轮上我想救你但是没有办法,是这孩子帮了我,所以等于是他救了我们两个人。”

        他没想到江溦就那么一点没留余地的把他给卖了,所以也就只能跳过那一段,先转移话题,把摩天轮上的事情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

        江溦顺着补充了两点:“我是纸扎人,也就是纸扎匠师,也算半个缝尸匠。算了,你可能听不懂,就理解为我是个……嗯,道士,就是华夏那边会道法的道士,祖传的,从小就学,所以比别人都厉害。”

        江溦胡扯起来脸皮都不红一下,虽然他的职业跟道士半点打不着,但是不影响他扯来当幌子,反正在很多人的眼里,华夏人都会武功玄学道术什么的。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果然一副了然的样子,对于道士这一说法深信不疑,至于前面的那些翻译过来不伦不类无法理解的词语,被他们当成那边的术语直接忽略了。

        至于最后一句比别人都厉害这句话他们只当是少年意气罢了,殊不知江溦这话说得也是有几分根据在的。

        虽然江溦数不出来自己的祖宗,但是能注灵的纸扎人和能缝魂的缝尸匠就算不是只他一人,也是其中最为得道的那个了。

        “所以,刚刚那个问题,萩,你能好、好、地跟我详细说一说吗?我真的很好奇呢。”松田阵平平面无表情的把话题瞬间又拉了回去,并且无比迅速的接受了自己是被一个道士和自己死去好友的鬼魂救下来的事情。

        他只是能够确认,面前这个确实是萩原研二无疑,不管他是什么,还能见面,还能再喊出名字的时候有一声回应,松田阵平已经很高兴了,至于那些科学道理或是鬼神之说,都不重要。

        萩原研二犹豫了一下,刚要张口之际,身形竟然慢慢的重新变的透明,看着松田阵平慌乱的表情也微微一愣,随即检查了一下自己,道:

        “我没事,就是阴气用光了,不能在人前显形而已,我就在你身边,不用担心。”说完怕松田阵平不相信,又追加了一句,“明天攒了阴气再来看你。”

        松田阵平眼睁睁看着身边重新变得空荡荡的,虽然看出来萩原研二不是说假话,但是心下还是不免有些落空的惶恐,好像以为梦终于要醒了一样。

        江溦在一旁看着,在他们专心说话的时候又悄悄往松田阵平身上靠,不止暖和,松田阵平身上还有一点长年累月浸染出的硝烟味和烟草香,味道是冷的,但体温又偏高,让江溦忍不住又往他身边蹭了一点。

        唔,不做小可爱也是可以的,要是能有一个这么好闻又舒服的抱枕也行啊。

        松田阵平盯着萩原研二消失的地方愣神,而萩原研二看着松田阵平的模样也有点着急。

        江溦来回看了看,悄摸的从掌心里扣了扣,把藏在经脉骨血中的灰线扣出点头来,想了想,又忍痛抽出了一段,然后掐断,打算伸手直接系在松田阵平的手腕上。又想起死去师父的千叮咛万嘱咐,好歹忍住问了一句:

        “我让你看见他,你答应我一个条件行不行?”

        问一下归问一下,但没说不能提条件嘛。

        松田阵平这时候才想起来江溦也是救他和灵异事件中的一员,似乎还是主力,只是总是萩原研二在旁边,就总是被他忽略了。

        “你叫什么名字?”

        江溦眨眨眼:“江溦,长江之江,细雨之溦。”这是很正式的介绍了,不过后来有个军人说长江要是知道自己充了他的姓,想必要气的发一场大水不可。

        江溦没杀他,因为他其实对这些人都挺好奇的,也不讨厌,但那个人依旧死在了边疆。

        松田阵平点点头,这才问道:“什么条件?”

        江溦语出惊人:“你给我暖-床吧!”

        松田阵平差点没从病床上滚下去伤上加伤,不过他好歹回想起刚才江溦形容他和萩原研二的时候都用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词,此时反应过来知道江溦大概不是那个意思。

        但是依旧没忍住咳嗽了几声,才问道:“什么暖、暖-床?”他卡了好几次才把这个词说出口,看着对方无辜的眼神,竟然有种是自己带坏小孩的感觉,明明说出这话的就是对方,真真是百感交集。

        江溦思考了一下,想自己应该怎么表达,突然眼睛一亮:“对了!就是□□!”

        松田阵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萩原研二:目光呆滞jpg

        江溦一脸莫名其妙:“你怎么了?伤势不是已经稳定了吗?”一边说着去抓松田阵平的手腕又渡了点灵力过去。

        松田阵平在他伸手的时候下意识想躲,但完全躲不过去,只好被人抓着手腕目光恳切的关心,想想刚才糟糕的对话,只觉得自己二十多年清白简直毁于一旦。

        殊不知,早在前世江溦听说他这个白月光起了兴趣上网搜索了一些文章来了解的时候,他在江溦心里就早已没了清白了。

        只见少年还在继续嘀咕:“答不答应嘛?就是陪着睡个觉而已呀,干嘛反应那么大?”

        萩原研二此时差不多理解了江溦的意思,看着松田阵平一脸难以言喻,快要笑疯了,听得这句话,只想化身松田阵平问一句:

        ‘你这觉,它清白么?’

        松田阵平撕心裂肺的一顿咳之后,终于明白了江溦说话,真的就是字面意思,但是更不好意思对未成年说自己刚才想歪了,于是没好气的道:“这么大了还要人陪着睡觉!”

        江溦一愣,说道:“可是小时候也没人陪我睡觉啊。”

        这话半点做不得假,他和师父从来都是一人一个棺材的。后来倒是有能陪着睡觉的,但是不是鬼就是尸体还有白骨等等,冰的厉害还不好闻,江溦也从不让他们和自己一起睡。

        松田阵平停顿了一下,看着少年恍若不自知的清澈眼眸,垂下眼帘:“……可以。”

        江溦立刻笑的跟花一样,顺手就把那段灰线系在他手腕上了,打了结之后,那雾蒙蒙的灰线便如同水渗纸一般没入松田阵平的骨肉中。

        看的萩原研二胆战心惊又无能为力,他可是知道江溦对于松田阵平的觊觎之心的。

        不过并没有什么契约生成,也没有什么特殊反应,就是松田阵平一抬眼,发现萩原研二就在他对面,表情还很傻。

        于是他臭着脸扭头跟江溦道谢:“谢了。”

        江溦非常好说话:“没事,不用谢。这个相当于让你有了阴阳眼,不仅是萩原研二其他鬼魂也能看见哦,所以有些事情可以不用问,看也可以哦。”

        说着还对松田阵平眨了下眼,后者心领神会的再次道了谢。

        江溦达到了目的,心满意足的拿着剩下的一个橘子走了,虽然很想让松田阵平直接搬到他家里去,但是首先还得养伤啊。

        萩原研二其实就是还不熟练,没有完全掌控定魂针,所以阴气不稳又被定魂针吸回去了,回到以前伴身灵的状态,对方就看不见他也听不到他说话了。

        不过,暂时,他还没有想好要找个什么借口把怎么面对那些恶鬼厉鬼的事情糊弄过去。

        反正小阵平也想象不到,等他想个能信得过的又不至于很严重的代价,明天再慢慢和小阵平说好了。

        但是经由江溦一番操作之后,确认松田阵平状态没什么大碍后萩原研二二话不说就跑了。

        松田阵平确认了对方的存在,看他跑了也没说什么,只是冷哼一声,疲惫的闭上眼睛睡着了。本来他伤势也还没好,骤然间悲喜交加又重组了一遍世界观还答应了一个“暖-床”的条件,这下子放松下来几乎瞬间就睡着了。

        而睡意和痛意上涌,松田阵平才又再次确认了刚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的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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