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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勿唤采薇冬自归


四个姑娘被好好地送出府,一人领了袋银子走。

等大府的门关上,其中黄衣的姑娘朝粉衣服的跑过去,挽上她的手,说:“姐姐,亏你提醒我把钗子换下来,刚刚看她带的是绿钗,我就疑惑着。后来留心看,她把我那只藏在袖子里,不知道要做什么。我生怕她是留着后手,等在府里的时候,准备害哪个姑娘,嫁祸给我,这幸亏是都放出来了。”

粉衣服的姑娘笑笑,说:“这是咱们的运气,别人求不来的。颜申以前我认识,本来是个挺讨人喜欢的姑娘。一夕家道中落,终归是熬不住了,心气太躁。”

另外一个姑娘听见两人聊天,也凑过来说:“可不是吗,她颜申把这府邸当登龙梯,当聚宝盆,看不见这背后滔天的险恶就算了,还以为人人都是傻子,拿这儿当块宝。其实,我生怕走不了。”

三人互相笑笑,坐上轿子走了。

颜申喜得不行,却压着并不外露。

等那些人通通出去了,她主动拿起桌上张僧繇的画,问陆探微:“藏画馆里那么多幅他的真迹,你为何偏偏带这张回来?”

陆探微答得真:“我想透过这画,找出里头他最喜欢的姑娘。”

颜申笑得大,说:“这有何难,你看到哪个了。”

陆探微说:“轻扫了眼,还没细看。”

颜申朝他招手,说:“你过来,我以前看过,若说画得最好、用笔最多的,该是这三位。”

陆探微走到画边,站她对面,看见她指的那三个人,又瞟了眼其他的,心下认同,重新看了她一眼。

“这姑娘蛮活的。”他在心里想。

再看一眼,又想:“就是哪儿差了点味。”

陆探微直盯着颜申看,直接地问她:“你以前心许过其他男子吗?”

颜申小嘴微张,本想直接答没,但看着陆探微的表情,她说不上为何地,点了点头。

陆探微挑眉,和她说:“一起喝盏茶吧,画待会儿再看。”

颜申坐上桌榻的另一边,捧着小茶杯,一口一口地啜。

陆探微问她:“你当时,为何会心喜那男子?”

颜申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陆探微说:“不要绕圈。”

颜申回:“我和他是青梅竹马,我家经商,他家为政,打小就定了婚约。可后来。”

陆探微说:“怎么?”

颜申说:“他外放三年,回来的时候和我讲,有夜他不慎醉酒,占了个姑娘,那姑娘怀了身孕,他没办法。带回来给我看的时候,小孩子都快两岁了。”

陆探微说:“将婚约去了便是,此等人,留他作甚。”

颜申望他柔了一些,嘟起嘴,说:“你等过一个人吗?”

陆探微愣了下,摇摇头。

颜申笑了,说:“所以你自然不明白,从春等到夏,从旱等到雨,是什么滋味。”

陆探微没接话,颜申继续说:“我们长修书信,互赠节礼,同长数年,共历风雨。他用最真诚的口气,对着皇天后土,许下过多少誓言,我曾以为,我是纳州最幸福的姑娘了,爹爱娘疼,还有好夫婿。”

陆探微的心肠难免软了些,说:“再好,也是云烟。”

颜申的泪,不自觉盈眶,说:“我原谅他了,还答应他,和他一起把孩子养大,视如己出,只要他不娶那个姑娘回来,这些都没关系。”

陆探微叹气,咂嘴嫌弃。

颜申瞥他一眼,声音不自觉大起来:“你是不是觉着,我傻得很。”

陆探微说:“是,你太蠢了。”

颜申坚定地说:“你一定没爱过人。”

她继续说:“你要是爱过,心就不会这么冷。就能明白,一个人真爱另一个人的时候,是愿意将他的心、他的事,放在自己之前的。他做的是不对,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是什么样的人,谁又会比我清楚?那么多年的陪伴和时日,又岂是说丢就能丢的。我当时想,一个孩子有什么,他的心是我的。我好好养他和别人的孩子,他会愧疚,以后会待我更好的。”

她的眼泪簌簌地落,陆探微第一次,把自己的帕子递给别人。他想,他是能明白那么几分的,他又问:“他待你更好了吗?”

颜申擦掉泪,回:“开始是的,后来,我俩婚期将近,我爹生意突然遭了祸事,没度过去不说,还落了一串的债,我娘天天被磨着,病死了。我爹身体也一点点地差下去。我想找他帮忙,进了他家后花园,却看见他们一家三口,正其乐融融地喝粥。”

颜申冷笑几声,眼里的泪继续落,她不管不顾地继续说:“从那时候起,我就明白,人心万纵容不得,人情万看重不起。”

陆探微给她倒了一杯茶,语气轻了一些:“这就是你要很多黄金的原因吗?”

颜申听到他说“黄金”,才忽地像从什么里惊醒,看着陆探微的眼睛,她悲哀地垂颈,不再出声。

司命看见,又说:“愚蠢的小孩子而已。”

小兔子眼睛红了,说:“她好可怜。”

司命说:“确实,心狠点,会好很多。”

小兔子说:“人的关系为何如此复杂,流月一直告诉我,要相信别的神,相信你,可到了他们身上,为什么会反会因为相信,而受到伤害呢?”

司命叹一口气,说:“可能因为,神很少,而人很多吧。”

流月摸摸兔头,说:“不是如此。别听她胡乱指引。”

司命扭头歪嘴,说:“那你倒说说看,是为何好了。”

流月看着往复镜,凭空变出来一棵大树。又一摆袖,让树上结出一挂红果。再一挥手,树干上就冒出了一排虫。虫子们一点一点地爬着,去啃果实,有的果实被虫钻空,有的果实表皮留下黑洞,有的果实直接变色掉下,烂了一地,混着土臭了,而有的果实还挂在树上。

小兔子不懂,问流月这是什么意思。

流月手指一招,树上的两个红果,就飞到了他手上,两个都被虫咬过,一个咬得狠,芯都钻空了,一个才污掉一小半。他问兔子:“如果你必须吃一个,你会选哪个?”

小兔子犹犹豫豫,选了被啃小半的那个。

流月说:“现在我要你把它吃了,你怎么吃。”

小兔子委屈地回:“可不可以不吃?”

流月摇头。

小兔子嫌弃地伸出爪子,用爪子把红果掰开,将有虫的部分丢掉。

流月笑着缕缕它的毛,把剩一半的红果拿过来,说:“不用吃了。”

小兔子开心地合合牙,流月说:“人间是棵大树,凡人如同树果,四季轮回,熟而又落,伴着自然生生不息。我们把太阳从库房里搬出来,让它做工,它偷懒,所以每个果子的光受不匀,先红后红,实在是命。命可改,虽然难改,但命不由他,便不加责怪。但虫子不同,但凡甜的,都会被它盯上。这树上的果子,都被虫啃过。”

司命打断他,说:“你接下来可别告诉我,有的果子落,是因为它自己不坚定;有的果子不落,是因为它自己能抵抗。你要知道,熟了的果和没熟的,阴面和阳面的,低枝和高枝的,先咬和后咬,一件不一样,可件件不一样。”

流月说:“你日日写命数,自己却终归参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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