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还能这样？

　　司马长老作为武者新人大比的特聘评判长老这么多年来，稀奇古怪的事也没少见，但像玄媚这样抱怨午饭没吃饱的情况，还真是头回见。

　　司马长老一言难尽地看着玄媚：“所以小友是想……”

　　玄媚蹙眉叹了口气：“长老有所不知，我虽为女子，但饭量惊人，从昨晚到今早，我连半饱都没混上，本以为今日大比了，午饭能敞开了肚皮吃，但结果……”说着又叹了口气，“虽然我也想过，武者大比的规矩是庄严而不可侵犯的，不可能为了我一个区区小女子而破例，但我实在饿得受不了，所以就想过来碰碰运气！”

　　“碰运气？”司马长老听着玄媚一大段抱怨诉出来，尽管觉得其中水分很大，但玄媚的表情太过认真严肃了，根本不像是在和他说笑。

　　“是的，我想恳请司马长老替我向大比的总负责人说一声，能不能再多提供一些饭菜。”玄媚双目充满期待地望着司马长老。

　　司马长老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缓了一会儿才道：“玄小友，这，不合规矩啊！”

　　“我明白的，长老！只是我太饿了，恳请您帮帮忙吧！”玄媚抱拳又施一礼，两眼闪着强烈的渴望，以及一丝特别隐忍，差点就被他忽略掉的委屈。

　　司马长老到了嘴边的那句“爱莫能助”就这么硬生生咽了回去，小姑娘饿着肚子呢，能不委屈吗？

　　只是让他帮忙，他心里却有些犹豫。

　　他听说了，本届的总负责人乃是孤岚世家的一位元力达到七层初期的老前辈，听说性格很是古怪，常年在外游历，鲜少回本家，此次竟不知什么原因居然来承办普通武者参加的武者大比！

　　而他能安安稳稳在特聘评判长老一位上顺顺利利这么多年，全是因为他谨慎且本分，从不做多余的事，不说多余的话，不提多余的意见。

　　诚实说，他对这位孤岚世家的元力者老前辈并不了解，他其实不愿意为了一个弟子而去强出头，而且仅仅是为了吃饭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

　　司马长老内心一番思量过后，决定拒绝帮忙。

　　“玄小友，此事确实不合规矩，你还是回去吧！”司马长的神情又严肃了几分，显得很是铁面无私。

　　玄媚并没有像司马长老预想的那般露出失望沮丧或是怨愤不甘的表情，相反，从始至终她的表情都没变过，仍然一派严肃：“我明白了。”

　　玄媚说着又朝司马长老抱拳施礼，然后越过司马长老直接朝不远处的乙擂台评判长老和丙擂台评判长老走过去。

　　司马长老一脸疑惑，忍不住就问：“小友哪里去？”

　　玄媚指指乙丙两位评判长老的背影，理所当然道：“弟子继续去碰碰运气，说不定就有哪位长老能帮助我呢？”

　　司马长老被玄媚的这波操作给弄得有些懵，忽而轻笑出声，冲着玄媚招招手：“回来，回来！老夫算是服了你了！”

　　“老夫可以帮你问一下总负责人，但结果如何老夫就不敢保证了！”司马长老无奈地摇摇头，笑得有些自嘲，“老夫一辈子循规蹈矩，从不敢行差踏错一步，今日倒是为你破例了！”

　　玄媚急忙又抱拳，故作一脸惊讶：“弟子惶恐！”

　　司马长老又笑了声：“你惶不惶恐老夫不知晓，老夫只知你是个有胆色的！”

　　司马长老不多说，直接通过右腕的元力手环联络那位总负责人，在讯息被接通之前，他忍不住又道：“那位大人很忙的，不见得能联络得上……”

　　然后他话音才落，腕上的元力手环便传来“嗡”地一声蜂鸣，紧接着就听手环内传来一道男音——

　　“司马苍？”声音听不出年龄，但意外得好听，清雅矜贵，醇厚绵长。

　　“正、正是晚辈！”

　　司马长老没想到一下就接通了，而且对方准确地道出了他的名字，这让他很是有点受宠若惊，整个人下意识地抬头挺胸，哪里还有半点面对玄媚等弟子时的威严长老范儿？

　　“何事？”

　　“是这样的……”司马长老回头看了玄媚一眼，突然就十分后悔自己之前要帮忙的决定了，压了压嘴角道，“……晚辈只是想向前辈汇报一下到目前为止的大比情况，前辈若是在忙的话……”

　　“前辈，我是斧城学院的弟子，我午饭没吃饱！”玄媚早就防着司马长老或许会临阵变卦这一可能性了，所以适时地探头冲着司马长老的元力手环大喊了一声。

　　“……”对面的声音沉默了。

　　而司马长老想撕了玄媚的心都有了，这丫头太没素质了，怎么能在他毕恭毕敬地和前辈通话之时胡乱插话呢？太气人了！

　　“前辈，刚才只是一个小辈在胡闹，她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司马长老虽然气玄媚乱插话，但还是在下意识地维护她。

　　对面的前辈却并搭理司马长老的话，而是问道：“她刚才是在说，午饭没吃饱？”

　　司马长老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额上的虚汗：“……是的，不过，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前辈您别介意……”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吃饭怎么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呢？”对面的前辈以着清雅矜贵的声音说着十分接地气的话，听来别有一番喜感，司马长老和玄媚都有点懵。

　　“我明白了，这就命人去安排。”

　　“前辈您……”司马长老没想到那位老前辈这么好说话，以至于他开口唤了前辈之后突然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还有事吗？”

　　“没，没了……”

　　“我已经安排妥当了，麻烦你去通知所有人，没吃饱的可以凭借登记牌继续领取饭菜，以后的一日三餐供应皆是如此，饭菜管够，但绝对不允许浪费！”

　　“是是，晚辈这就去通知他们！”

　　司马长老结束通话，一脸复杂难言地看了玄媚一眼，叹了口气，看来传言也不能尽信啊，据说是性格很古怪的元力者老前辈其实是个好说话且十分接地气的和善之人！

　　“丫头，还愣着干嘛？赶紧去吃你的饭吧！”司马长老经此一事也不端着长老派头了，笑话，人一七层初期的元力者老前辈都那么接地气了，他一个普通的武者评判长老还有什么脸自恃身份？

　　玄媚笑了笑，朝司马长老一抱拳：“多谢长老！”说完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回想着刚才听到的那个好听的声音，她就觉得那声音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玄媚正想着呢，突然就听司马长老气沉丹田，分外洪亮浑厚的声音传来，说的就是今日午饭没吃饱的人可以凭借登记牌再次领取饭菜，而且之后大比期间，饭菜供应都会管够的通知。

　　司马长老的通知过后，玄媚离得老远就听到武大壮跳起来欢呼的声音，以及鲍长老笑骂的声音。

　　当然，其他学院弟子的声音是这样的——

　　“艹，这什么通知？午饭那么一大食盘我差点没吃完好吗？”

　　“我也吃不完啊，本想剩下的，但会场规矩不允许剩，于是我就撑了！”

　　“还有吃不饱的吗？我想见见！”

　　……

　　玄媚不声不响地回到斧城学院弟子旁边，听到他们都在议论午饭增加供应的事，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未时三刻，比武继续。

　　斧城学院第三出场比试的是武大壮，而与他对决的是孤岚学院的欧阳渊。

　　欧阳渊在苏尘门下的五名参赛弟子中并不多出众，但他能从几十名弟子中脱颖而出，实力也是不错的。

　　欧阳渊，十七岁，身材瘦削，面容阴柔俊美，若非他那明显的喉结和一马平川的胸膛，会让人误会他是个姑娘，而他的嗓音似乎从未经历过少年的变声期一样，听来也很阴柔，不看人只听声音很容易会被错认为是个女子。

　　欧阳渊挑选的兵器是一把铁骨扇。他展开扇面半掩面庞，且刻意眨动着他那对浓密卷翘的眼睫，模样很是妩媚勾人。

　　不过他这副刻意为之的勾人模样注定是要做给傻子看了，武大壮是个十五岁的单纯莽夫，除了吃和打架，还真没什么能勾到他的。所以欧阳渊眨了半天，眼都快眨抽筋了，也没见武大壮有丁点儿的反应。

　　在比试前例行公事跳到擂台上叮嘱一些注意事项的司马长老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欧阳渊见不好也及时收了，只一对多情勾人桃花眼精光乱闪。

　　“武小友不打算挑选兵器吗？”司马长老例行公事问了一句。

　　武大壮点头，刚想慷慨激昂地把他哥之前说过的那句话说出来装装逼的，结果司马长老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道：“你也习惯赤手空拳了对吧？好，你们开始吧！”

　　武大壮扁了扁嘴角，憋屈，他的话被这老头给说了！

　　武大壮退而求其次，冲着欧阳渊放话：“欧兄，来吧，放马过来吧，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欧阳渊嘴角抽了抽：“……武兄，在下姓欧阳，单名一个渊字！”

　　武大壮丝毫不觉得尴尬，从善如流：“渊兄，请吧，别客气！”

　　欧阳渊的嘴角再次狠狠地抽了抽：“……武兄，在比试之前，我能提个要求吗？”

　　武大壮呔了一声，这人怎么这么多事儿啊？

　　“啊？什么要求？是男人就直接干，别磨磨叽叽的像个娘们儿！”武大壮一脸的不耐烦，出口的话也糙得很。

　　欧阳渊忍着想要生撕了武大壮的心，轻笑道：“我知道武兄你力大无穷，拳头更是威力惊人，若是被你一拳轰到了，小命都得去半条，万一轰脸上了，百分之百得毁容，所以，我能请你在比试时别打脸吗？”

　　武大壮先是被欧阳渊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听到后来又忍不住皱眉道：“比试中刀剑无眼的，我这拳头也是一样，哪能顾得了那么多？再者说，你一个男人那么在意脸干什么？娘们儿都没你这么磨叽！”

　　欧阳渊差点就破功显出被气得狞狰扭曲的脸了，忍了又忍道：“武兄有所不知，我们欧阳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视脸面如命，谁若毁了我们的脸，那便是不共戴天之仇，这辈子不死不休！”欧阳渊说得阴恻恻的，“当然，若是那毁了我们脸的人肯主动负责，以身相许，也是可以的！”

　　武大壮听得浑身一抖：“你别想唬我，咱们都是男人，怎么以身相许？”

　　欧阳渊诡异地“哈”了一声：“迂腐！我们欧阳家才不在意这个，我也，不、在、意！”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了，那意思不言而喻，你敢打我脸，我就敢那啥了你！

　　武大壮又忍不住浑身一抖，他实在不能理解欧阳渊的脑回路，特么俩男人怎么搞？

　　不过，尽管不知道怎么搞，但他也完全不敢想象，总感觉那会是一扇打破他正经三观的新世界的大门。

　　“行吧！真是磨叽！快点放马过来！”武大壮是真的不耐烦了。

　　欧阳渊眯眼一笑：“得罪了！”转瞬间神情已变得冷肃阴寒，手中的铁骨扇在空中“唰唰唰”舞成了残影，并旋转着袭向武大壮。

　　欧阳渊舞扇的速度比苏瑜舞剑的速度稍逊一筹，但也看得人眼花缭乱的，不过武大壮并不惧他的快速，他本身的反应速度也够快，再加上绝对的力量轰上去，大如磨盘的拳风携裹而来，几十招过后，欧阳渊便露出败相来。

　　武大壮打架有个优点，那就是非常投入，几乎达到六亲不认的地步，谁也影响不到他，所以欧阳渊节节败退，只能勉力躲闪防御。

　　武大壮像是永远都不会力竭的怪物一样，连连出拳，拳拳快准狠，直轰得欧阳渊左支右绌，顾此失彼，最后终于技穷地仰面向后摔倒下去，而武大壮的拳风也追随而去，即将轰到他面门时，只听他大叫一声：“脸！”

　　武大壮霍然回神，猛地收回拳头，得意地看着吓得面如死灰的欧阳渊，意思不言而喻：我赢了！

　　欧阳渊愤然别开脸，而武大壮则转身朝看台楼上的鲍天等人挥手，大喊：“我赢……”

　　然而他的“了”音还未发出，整个人便被欧阳渊拼尽全力一撞，身体骤然失衡，直直摔下了擂台，发出“嗙”的一声闷响。

　　原本还哈哈大笑的鲍天：……

　　原本以为板上钉钉的雷狮子：……

　　赵虎一手捂眼：这个二愣子！

　　玄媚和斧城学院的其他弟子：还能这样？

　　负责评判的司马长老，眼角一阵抽搐，叹了口气，宣布结果：“欧阳渊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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