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浮生若梦

似乎拼尽了全身力气，陆帆终于缓缓地抬起了沉重的眼皮。
  一张模糊的脸庞近在咫尺，渐渐清晰。
  清澈的明眸、精致鼻子、粉嫩的嘴唇，镶嵌在绝美的脸上。
  湿漉漉的衣服紧贴在身上，显出她窈窕的身材。
  长发被水粘在一起，一缕一缕的，水滴顺着苍白的脸流下。
  “你是谁，干什么？”
  陆帆下意识问道。
  话音未落，他本能地一把推开了骑跨在身上的女人。
  记忆中，他根本不认识这个女人。
  年轻女子被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正在发愣中，被推了一个趔趄。
  “你醒了……太好了……呜呜……”
  看着陆帆清醒了，年轻女子眼泪成串地滴落，哭出了声。
  “小帆，你醒了？”
  “大哥，大哥！”
  “太好了，太好了…”
  随后传来的三个不同的声音。陌生又熟悉。
  陆帆挣扎着坐起身，情不自禁地喊出口：
  “旺叔？虎子？铁柱？”
  他睁大眼睛，又揉了揉……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眼前的景象让他怔住了……
  “旺叔不是去世了吗？铁柱、虎子怎么变得这么年轻？是在做梦？”
  陆帆习惯性地挠挠头，不小心碰到后脑勺的伤口。
  疼，钻心的疼！这梦可真实！
  “旺叔，这是在哪？怎么回事？”
  问完，陆帆睁圆了眼睛等待回答，大气都不敢喘。
  “这不是咱村东头的清水河嘛，你刚才下河救人，被木头撞晕了。
  脑袋还有大包……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瞅，那两个女的，不就是你救的嘛。”
  看陆帆满眼疑惑，李旺又指了指不远处的两个女人。
  “大哥，你怎么出来了，不是没到日子吗？”
  “大哥，你能出来太好了……”
  林虎和铁柱一左一右抱住了陆帆的胳膊。
  陆帆整个人都懵了：
  救人？出来？  这情景刻骨铭心……
  他用力拍一下自己的脸，疼！
  又用拳狠狠敲林虎的胸口一下，拳头疼，林虎也疼得呲牙咧嘴。
  “嗯？不像做梦？”
  林虎揉着胸口，不解地问：
  “大哥你怎么了？”
  李旺等人也都一脸关切和疑惑。
  “今天是哪一年哪一天？”
  陆帆问道。
  “1985年8月啊，几号来着，好像是10号吧……”
  李铁柱快舌快嘴。
  “1985年8月10号！”
  陆帆重复了一遍，这一天，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蹲了三年大狱出来，因为下雨，辗转两天才回到家乡。
  在村口，救了落水面包车里的两个女的……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几个人的命运坠入深渊。
  脑子飞速运转，陆帆整个人却如雕像一般，目光呆滞，一动不动。
  潮湿的风混着青草的味道轻轻拂面，身旁的清水河波涛汹涌。
  河水的澎湃声；不知名昆虫的鸣叫声。  还有众人关切的目光。
  一切都那么鲜活，一切都那么真实，这不是梦！
  陆帆确定他重生了！
  看过很多重生的小说，这回的主角是他自己！
  “或许是游艇进入了迷雾，让我穿越了时空吧。”
  陆帆心里念叨。
  远处突然传来隐隐约约的鞭炮声，似乎有人结婚办喜事，也证明他确实重生了。
  陆帆知道，如果一切的轨迹都没有变，办喜事的两个主角，就是陷害他蹲了三年大狱的罪魁祸首。
  “那边是谁家办喜事？”
  陆帆倏忽间醒来，猛地站起身问道。
  目光如炬，完全看不出刚才还昏迷不醒。
  “潘凤霞那个臭娘们呗，特么的，我见她一次骂一次，她都不敢见我面。特么的！”
  铁柱说道。
  李旺瞪了他一眼，他也没停嘴。
  “和谁？”
  陆帆追问。
  “侯军！艹！”
  林虎还在揉刚才被打胸口。
  “大哥，你出来了，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得削他。让他们结婚，结个屁婚，咱们现在就……”
  铁柱握着拳头，似乎等陆帆发话。
  “你个小兔崽子，别火上添油了。小帆，你刚出来，别犯糊涂，别犯糊涂。”
  李旺打断了铁柱的话，拉住陆帆的手。
  上一世的此时此刻，陆帆甩开李旺的手就冲了出去。
  李铁柱和林虎没有丝毫犹豫紧跟在后面。
  李旺想阻止却来不及了，也只好追了上去。
  河边只留下两个落汤鸡般的女人，她俩实在是追不上。
  三个人在村口拦住了接亲的车队，从质问、争吵、谩骂演变成一场多人参与的全武行。
  陆帆敏捷凶狠；铁柱力大如牛；林虎当了五年的侦察兵；三个人都身手不凡。
  对战新郎侯军和侯家接亲的十多个人，丝毫不落下风。
  新娘潘凤霞所在潘家送亲的一看新郎一方吃亏，也不管是不是同村的了，好几个人也加入战斗。
  后赶来的李旺拉架不成，看陆帆等人寡不敌众，也被迫参战。

  战场离村子不远，李家、林家、潘家是村里的三大姓，几个屯子鸡犬相闻，正逢喜事看热闹的也多。
  林虎的两个堂弟参战了，铁柱的哥哥参战了，潘家后来的人也参战了。
  场面极度混乱，木棍、石头横飞，叫骂声哭喊声一片。
  一些理智的人拉架，但阻止不了。
  村长带一些人赶到，才好不容易制止了这场殴斗。
  好在是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众人下手并不狠。后来参战的人流血的、破皮的不少，没有重伤的。
  但是陆帆四个人和来接亲的侯家人就不同了，双方打出了火。
  新郎侯军受到重点照顾，奄奄一息。几个侯家人也头破血流，没有一个是站着的。
  李旺满脸是血，瘫坐在地上。陆帆、林、李铁柱遍体鳞伤。
  那一仗，对方两个重伤，好几个轻伤的。
  陆帆被判刑了八年，虽然他极力揽责，林虎和铁柱也分别被判了四年、三年，李旺成了瘸子。
  铁柱刚刚结婚不到半年，林虎退伍等待分配工作，一切都毁了……
  “大哥，你怎么发傻了？”
  李铁柱的手在陆帆的眼前晃了晃。
  陆帆回过神来，眼睛又盯着鞭炮声传来的地方好久，才默默地坐下。
  “有烟吗？”
  松开为了紧握的拳头，陆帆问道。
  “我去取。”
  林虎答应着去捞柴禾的地方取烟了，还不时担心地回头张望。
  “先生，谢谢您救了我们。我叫沈梦楠，这是我姑姑沈傲兰。
  非常谢谢，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沈梦楠和沈傲兰走上前，深深鞠了一躬。
  陆帆打量一眼俩人，沈梦楠身材窈窕，湿漉漉的衣服包裹下凸凹毕现，一张脸秀美精致。
  沈傲兰即使旗袍上满是泥和褶皱也掩饰不住高贵的气质。
  “不用客气。听口音你们是南方人？”
  陆帆一边问，一边打开身边的背包，似乎救人不过是小事一桩。
  “算是南方人吧，您受伤了，需要马上去打破伤风的针，头部也必须检查。”
  沈梦楠关切的弯腰看陆帆头后的大包，还用手轻轻摸摸。
  眼前一团饱满，白花花一片……
  陆帆只能尴尬地低下头假装翻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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