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物是人非

秋丫娘看到那个似乎有些熟悉的身影快速消失在拐角处，不禁哑然失笑，自己这是怎么了？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忙碌了一上午，昨晚惦记了半宿的事也已达成所愿，进进出出不断收到同事们的祝贺，可她却有些心不在焉，那个身影在脑子里总是挥之不去。

两个人从小在一个村子长大，又一起在生产队参加劳动，然后结婚生子、共同生活了十几年，那种相知相熟已经刻在骨子里，哪怕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也能一眼就认出来。

莫非他从城里回来了？然后算准了上班时间、掐着点专门来看自己？

嗨！快不要自作多情了，他连一个信都懒得捎给你，怎么可能趟着大雪特意跑来看你？

无所谓了，反正自己的心早就凉了，也不稀罕他惦记着，就算那个人是他、而且确定是来看自己，又能怎么样？

秋丫娘不断的告诫自己，并给自己加油打气，同时也有些窝火。

干嘛要自寻烦恼？就不能长点心吗？一个相似的身影至于把自己弄的这么魂不守舍吗？

好不容易跌跌撞撞走过了人生最丧最灰暗的时刻，还有那些最难熬的时光，现在想想都不寒而栗。

……

秋丫娘没看错，那个人确实是秋丫爹。昨晚他睡了一大觉，凌晨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

他开始检索自己的过往，有对也有错，虽说一直想把日子过好，并为了这个目标不断的做各种尝试，却始终没什么成就。

最后竟然异想天开，想重新找一个女人，开启全新的生活，却被现实啪啪打脸。凭自己这一堆一块，怎么可能有第二个秋丫娘死心塌地的跟着受苦？

不管秋丫娘以前做了什么，可以肯定，她有不得已的苦衷，不然她完全可以抛弃自己，过她想要的生活，何必一直苦苦守着那个家？

可是自己都做了什么？如果离家出走没错，可是不但婚内出轨，动了离婚的念头，关键把秋丫娘虐够了，鸡飞蛋打落魄后又回来了，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恨不得马上跟秋丫娘重归于好，回到从前那种相濡以沫、风雨同舟的日子，他要做最大的努力，使秋丫娘那颗已经冷却的心重新炽热起来。

他起身穿衣下地，这时鲍广杰也醒了，连连打着哈欠问道：“这么早，起来干嘛？”

“躺不住了，去院子里扫雪。”

“忙啥？这会儿外面冷的厉害，等太阳出来就赶趟，反正这几天肯定没什么生意。”

鲍广杰嘴上虽然这么说，见秋丫爹已经穿好衣服，也只好起来了。

两个人合力把整个大院的雪清除干净，吃完早饭，秋丫爹说道：“大哥，我出去溜达一圈，到秋丫娘单位附近去等她。”

“你是打算今天回去吗？”

“不，我还没做好准备，不怕大哥笑话，我只是想先偷偷去看看，不知她现在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

……

秋丫爹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秋丫娘单位附近，本想找个合适的地方暗中观察，哪知道还没准备好就遇上了。

在秋丫爹印象中，秋丫娘肯定跟她最痛苦焦虑的那段日子一样，面容枯槁，神情抑郁，整个人看起来黯淡无光。而且走路总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可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虽然看的不是太仔细，但无论从穿着还是气质上，秋丫娘像脱胎换骨了一样，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看起来比原来要自信优雅，仿佛以前所有吃的亏、受的苦、忍的痛都变成了光，照耀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明艳动人。

再看看自己，邋里邋遢，没有一点精气神，简直像蹲在桥洞子里、四处流浪的沧桑大叔。

他突然意识到如今已经物是人非，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自己根本配不上她。就目前的状况而言，凭什么再让她接纳自己？那不等于赖眼求食吗？

秋丫爹像做了贼一样，仓皇逃离秋丫娘的视线，满腹惆怅的在街上溜达了一会儿，突然想到昨晚问过鲍广杰，秋丫已经考入县一中，应该去看看她。

但是只知道她在高一，其它的一概不了解，估计这会儿她已经长高了不少。

想想自己这个当爹的太不靠谱了，对于女儿的一切，竟然还不如一个外人了解的多，自己的行为就是抛妻弃子，却偏要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推卸责任。

再怎么说，女儿可是亲生的，可自己又为她做了什么？如今混成了这副德行，才想起还有个女儿。

秋丫爹在校园里转悠了一圈，捱到下课，正巧赶上课间操时间。可是尽管目光在蜂拥而出的人群中快速搜寻，依然没看到秋丫的身影。

孩子们各个都穿着厚重的冬衣，围着围巾、戴着帽子，就算秋丫从自己的眼皮底下经过，也未必一眼就能认出来。

快要中午的时候，秋丫爹才无精打采地回到鲍广杰的厂里。

鲍广杰看出了他的情绪明显比早晨出去时消沉了许多，安慰道：“老弟，别气馁，走，咱俩出去喝点。”

“大哥，别张罗了，酒不喝了，咱中午随便吃点，我也没胃口。”

“见过弟妹了？”

“嗯！”

“是不是你俩谈过了？”

“没有，只是在路上匆匆看了她两眼。”

接下来一直到晚上睡觉前，秋丫爹都不怎么爱说话。鲍广杰知道他心情不好，不想打扰他，尽量给他腾出地儿，让他一个人安静的待着，自己只管到厂房里找些活计来干。

秋丫爹经过一宿的深思熟虑，第二天早晨，见鲍广杰醒来，马上翻身坐起，清了清嗓子，吞吞吐吐的说道：“大哥，不好意思，我还得求你点事。”

鲍广杰有些纳闷：“你说，咋变得这么生分了呢？是我哪里招待不周吗？”

“说哪儿的话，我……我想跟你借点钱。”秋丫爹说完，难为情的垂下眼睑。

鲍广杰语气轻松的满口答应：“呵！我以为啥事呢！好说，老弟需要多少？”

“大哥，给我拿一百吧！等我……”

鲍广杰马上打断他：“别说了，你尽管放心用，我又不急着花，不需要你近期还我。”

说完又不解的问道：“可是，你要钱干什么？难道是觉得两手空空回家、有点不好意思？”

秋丫爹赶紧否定：“不不，不是，大哥，我认真想过了，我还是得重新回城里去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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