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在太平间醒来，张川没有因为死而复生而高兴。

        事实上，由于记忆还停留在临死前大火扑来的那一瞬，张川是在无比惊恐的状态下腾的一下坐起来的。

        无可避免的，太平间的工作人员，不管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被吓了个屁滚尿流。

        张川自己也好不了那儿去，医生护士这么扯着嗓子一嚎，也把他也吓得够呛。

        惊慌之下，他什么都顾不得了，跳下来抡着拳头见一个打一个。

        嚎得越大声的被打得越狠。

        直到警察赶来把他按在地上，张川也还是控制不住崩溃的情绪，挣扎着疯狂的大吼大叫。

        一名年轻的警察躲闪不及，左边脸颊上捱了一拳头，登时肿得老高，他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忍不住骂道：“妈了个巴子的，他妈的这个王八蛋是谁？”

        医院主任是个发福的中年大叔，被吓得不轻，缩在一旁抖得不成，他说：“是我们院收治的一个白血病人，刚刚被发现在病房里自杀了，我们确定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了，谁知道人刚被送进太平间又醒了过来。”

        “是没死透？”说到这里陈警队瞥见一个年轻的警察听说张川是死过一次又活过来的，哆哆嗦嗦的就要往后缩手，忍不住呵斥了一句，“干什么玩意你，抓住了，还没看出来啊，这是个武疯子，给他蹿起来捅你个一两刀，你可未必有他这个福气，能死了再活过来。”

        那年轻警察脸上皮肉猛地绷紧，连忙又使出全身力气将张川死死按住。

        闹闹哄哄了好一阵，最后，张川被四个警察前前后后，严严实实的架着，一路架到了警察局。

        “你说我叫江俊越？是个白血病人，死了一次又活了？”

        张川现在已经不叫张川了，在被柯颜引发煤气罐爆炸烧死后，他的灵魂从六个月后穿越到白血病患者江俊越的身上。

        他现在有了新的身份，也有了新的名字——江俊越。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

        纵然已经想通了是这么一回事，但张川盯还是着墙上的日历发愣，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

        就是迷惘，就是混乱，看什么东西都像雾里看花一般，极不真实。

        陈警队和金辰医院血液内科主治医师张大夫，精神科主任王大夫对视一眼，不轻不重的扣了一下桌面，试图让迄今为止仍是一脸迷茫的江俊越振作精神。

        见江俊越终于抬头看过来，张大夫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说：“没错，我是你的主治大夫，之前一直是我负责你的治疗的，但是由于你是二次复发白血病，情况不太乐观，你的情绪一直不太稳定，就在你嗯暂时性失去生命体征的半小时里，我们还在你住过的病床上找到了你手写的遗书。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原主的记忆张川是有的，只不过现在他脑子里一团浆糊，嗡嗡直响，调动不出来。

        这个时候江初颖，也就是原主江俊越的姐姐赶了来，嘴唇苍白，但脸颊红得发紫，满头大汗淋漓。

        人已经吓得不成了，走进来时腿都是软的。

        先是接到消息说弟弟自杀身亡，赶到半路又听说人又活过来了，但脑袋有可能坏了。

        这一波三折的，江初颖的神经已经被折腾得十分敏感脆弱。

        “小俊，小俊，你怎么样？”

        “你是……我姐，哦，我想起来了，你是我姐。”

        本来是要说你是江俊越的姐姐来着的，但张川已隐隐查觉那个王大夫正在暗中观察评定他的精神状况。

        搞不好要把他送去精神病院。

        所以话到嘴边就拐了个弯，张川不尴不尬的叫了声姐，催促着要回家。

        而心里则在盘算：自己是被柯颜害了才会莫名其妙从六个月后的未来魂穿到现在，并寄住江俊越这个短命鬼身上的，所以现在先出手收拾了柯颜的话，就不会有这倒霉事了。

        说起来，江俊越入住的医院刚好就是柯颜当护工的地方，极容易找时机下手。

        这样想着时，一抹阴鸷的杀意暗暗掠过了张川深黑的瞳子。

        柯颜，老天都不敢收我，你却敢跟我玩阴招，这一回我一定要把你一点点剁碎了喂狗。

        在警察局又折腾了半天，几经盘问观察。

        王大夫下了结论，张川没疯，也不是诈尸，就是医学性假死过一回，脑功能还没跟上，不用去精神病院。

        张川这才松了口气。

        他那便宜姐姐江初颖最是激动，欣喜的泪水一股股的从她通红的眼底爬出，她被眼泪噎住了，猛劲儿揉了把脸才说：“太好了，太好了，小俊，走，我们回家。”

        不过张大夫建议张川继续回去治疗白血病。

        正打算找柯颜算账的张川第一个点了头。

        治疗过程带来的疼痛钻心入骨，张川在医院咬着牙忍受了几天，实在受不了了，找着机会就偷偷溜了出来。

        也是住了院才知道的，柯颜陪护的一个病人转了院，她也跟着去了另一个医院，不定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但张川恨她恨得牙根痒痒，已经在心里将收拾柯颜的计划完完整整捋了好几遍，早就迫不及待想要付诸于行动。

        拿定了主意，他也不等了，溜出医院后就直接去家里找人。

        柯颜目前还是和另一个自己住在一起，柯颜的家也就是张川的原来的房子，所以他轻车熟路地摸到了家门口，只是现在手里没有钥匙，便只能像等待猎物的猎人一样蹲守着等柯颜入网。

        早上九点，柯颜刚下了夜班回来，正扭动着钥匙开门。

        漆着红漆的门面上映照出她脸上的无限的疲惫几丝犹豫。

        犹豫的原因是她从门缝里闻到了一阵浓郁的酒味儿，这说明张川又喝了酒，而且喝了不少。

        而喝多了的张川打起人来就像个疯子。

        深吸了几口气，柯颜才鼓起勇气推开门。

        开门声惊醒了睡在沙发上的渣川，他眯着醉意朦胧的眼睛仰起头瞥了柯颜一眼，又躺了回去。“才回来？哼，还以为死在医院里了。”

        柯颜垂着头轻易不敢吭声，一动不动的撑着门框等着渣川重新入睡了才弯腰脱下鞋和袜子，赤脚小心穿过客厅。

        因为身体孱弱又要防止踩到地上渣川丢了一地的垃圾，柯颜每一步都迈得十分谨慎，全身的肌肉都紧紧绷着，以至于手背上和脚背上都暴起一根根青筋。

        饶是这样，还是不可避免的踩到一个塑料袋发出了声响。

        对于一夜宿醉的渣川来说，这点响声却也成功的点燃他的暴躁。

        声音发出的那一瞬，柯颜全身就被强烈的恐惧冻住了，僵愣着只感觉到脑中的轰鸣声像铁锤一样猛烈的敲打着耳膜。

        有那么一瞬，柯颜恐惧得想要转身逃跑，然而直到渣川弹起身来一巴掌将他扇到，又近身逼上来拳脚相加，她也只是蜷缩成胎儿在母亲肚中的姿态，做着绵软无力的自我保护。

        “对不起，求你，求你绕我这一回。”

        “我有没有说过我睡觉的时候不要发出声响，你还要哭出声音是不是？闭嘴，闭嘴，闭上嘴巴。”

        渣川属于梯型身材，这是男人身型中最为理想的身型，身型上下平衡，拥有宽阔的肩膀和胸膛，以及相对狭窄的腰部和臀部，光是视觉上就能给人一种强健挺拔的感觉。

        但是再好看的身型，当它配上一声声粗鄙的咒骂，一系列凶暴的动作时，它给人留下的印象也只会是可怖和难看。

        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肌肉全是僵硬的，柯颜极力想要压住抽泣，只是喉间的哽咽声却似乎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不断发出类似于受伤的孤狼在穷途末路的荒野里哀嚎的声音。

        声音招来更多的毒打，而毒打又让柯颜陷入不受控制的哽咽。

        绝望中的柯颜只能像往常一样猛然撞向墙壁，她用的力道很大，骨头都发出了强烈的悲鸣。

        但也只有通过让自己陷入昏迷这样的方式，才能止住哽咽声换来张川的高抬贵手。

        柯颜昏死后，渣川继续在她身上乱打了一通才停手。

        屋内却还回响着余音，仿佛被柯颜撞过的墙面还在颤抖着不曾恢复平静。

        “草。”渣川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他与一群狐朋好友喝酒喝道通宵，虽然回来后从早晨一直睡到了现在。

        但宿醉的后遗症却不是光靠睡觉就能打发掉的。

        现在他只觉得脑仁疼得搅成了一团，满身邪火怎么也压不住，然后这股邪火就全部撒向了柯颜。

        他提脚又向着已经昏死了的柯颜身上踹了一脚，沉着脸啐了口唾沫，“狗东西”便任由地上的人自生自灭，愤愤转身离开了房间。

        目送着“自己”走远了，躲在楼梯间里，从未来穿越过来的另一个张川，名义上的江俊越一口气冲到了门口，轻车熟路的在窗台上的花盆里掏出了备用钥匙。

        屋内之前的动静他听得一清二楚，所以进屋看到昏死的柯颜，张川一点不惊讶，反而暗自窃喜，这样正好下手。

        杀死柯颜这件事，尽管已经在脑海中演练了千万遍，眼下做起来到底生疏。

        张川拿出藏在怀里的刀后便犹豫起该从那个部位下手。

        咽喉？心脏？腹部？

        “靠，不管了，老子都给他来一下，捅个十刀八刀，一定要她死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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