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柯颜抓着江初颖的一只衣袖，满是愧疚，“对不起，这都怪我，没有及时跟人家解释清楚。”

        张川忍不住插进两人中间去，对江初颖说：“行吧，你去好好说，别再跟人动手。五点之前你没回来，我就报警。”

        话是这么说，其实张川心里却是盘算着：让她去试试水，如果有事儿，老子就赶紧跑路。

        五点之前，江初颖安然无恙地回到家里。

        张川和柯颜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

        他们一直在担心齐天晟会对江初颖动手，但现在眼见江初颖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他们却又更加担心了。

        那样的混混头儿没道理会发善心。

        不会是江初颖又把人家给打一顿了吧。

        “没事了？”张川斜着眼问。

        江初颖点了点头。

        江初颖的皮肤不是很白，脸部轮廓明朗，有股落落大方的英气。这会儿脸上渡着层夕阳，透出红晕来，表示着她的心情似乎真的还不错。“别多想了，真的没事了，齐天晟的公司好像最近正在被严查，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惹人注意，所以这事也就这么了了。说起来，刚刚听医生说，小俊的身体越来越好了，这真是值得庆祝的事，走，姐带你们去吃顿好的。”

        说着江初颖抬手先揉了揉柯颜的头，就又要去摸张川的头。

        张川可受不了这个，偏头躲开，“那就好，这一天到晚真是折腾人。困了，我睡一会儿，吃饭就不用叫我了。”

        经历了这么一些风波后，生活倒又平静了下来。

        齐天晟真的没再上门找麻烦。

        倒是柯颜在亲儿听过张川的“表白”后心里有些别扭。对于张川，她的包容也好，温顺也好，原本是出于作为一个看护的责任和义务。尽管在经历这些事情后，他对江家姐弟满怀感激，甚至萌生出亲人间的感情。

        但若说爱上“江俊越”，那实在是没影儿的事。

        好在张川也没再提那事，而柯颜暗自回家过几次，渣川捅了人后，大概吓着了，躲得不见了人影。

        柯颜几次找不到人，一时也无法求证他和江俊越之间是不是存在所谓的交易，所以只能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打算，接着尽心尽力地照顾“江俊越”，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地溜过去了。

        江初颖依旧照常四处跑出租。

        真要说有点什么变化，大概就是她待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少。

        之前江初颖再忙，早晚饭都是会回家来吃的，然后稍作休息，再出去跑夜班车，而现在都是在外面吃了，经常凌晨三四点才回来。

        这天到了晚饭的时间，柯颜把饭菜摆上桌子，就站在门口不断往街道上看。

        张川独自坐在桌边，端着碗吃了一会儿，越吃越没劲儿，砰的一声把碗砸在桌子上，“杵那儿干什么，你干脆把床搬出去直接睡在街上好了。”

        张川已经很少这样无缘无故的乱发脾气，冷不防又遭遇到，柯颜被吓了一下，愣了愣才走过去坐在桌边，轻轻说，“江姐姐今天也不回来吗，我觉得她这几天回来的时候都是很累的样子，一定是太辛苦了，这样下去恐怕身体会吃不消的……”

        “什么姐不姐的，人家姓江，你又姓什么？你还真当自己是这家人了？哼！”张川那性子，一旦发起火来就会变得不可理喻。

        因为长期活在渣川的家暴中，柯颜的性子不可避免的养成了逆来顺受的样子，这会儿就只把头低着，没有吭一声，鼻端却因为张川的刻薄话有些发酸。

        这个时候，隔壁邻居站在门口往里喊，“有人在家不，昨天借的工具箱给你家送来了。”

        柯颜迎上去，因为平常江初颖就是叫隔壁邻居为陈哥的，她便也这样叫了，“谢谢陈哥。”

        张川坐在桌边前面看着，心口邪火乱烧。

        狗东西，跟别的男人就一口一个哥的叫个不停，跟我这儿就整天装哑巴。这是在看不起谁呢？

        等柯颜放好工具箱重新走回来，张川隔着桌子揪住柯颜的衣领，也不管桌上的那些汤汤水水，使蛮力把她给拽了过了，打算把人好好教训教训。

        “小江先生，怎么了……”出于本能，柯颜下意识挣扎起来。挣扎期间，蝶碗跌落了一地，噼里叭啦一阵乱响，碎瓷片，菜叶子，白米饭洒了一地，场面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张川本来没想做什么，就是心里有口恶气，很想发泄发泄。

        至于这种把人揍一顿的火气是如何在拉扯之间莫名其妙转变成旖旎心思的，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要不是确定柯颜和江俊越本尊没有接触过，张川都要怀疑这两人是不是背着他有过“奸情”。

        要不然该怎么解释这副身子总是如此容易就能被柯颜引起那种心思呢。

        就仅仅因为柯颜呼吸急促了些，眼睛带了点水雾，脸颊多了点红晕……

        真是出息！

        张川身上的火呼哧哧烧着，烧得他心窝子发痒，燥得难受。

        心里却有点恍惚，脑子里的齿轮转得嘎吱嘎吱响，忍不住在想别的事儿。

        他想想自己和柯颜认识的种种，想自己是如何被柯颜的养父是害得倾家荡产，想自己在被骗后面对的那些讥讽和嘲笑。

        如果当初没有认识柯颜的养父，自己何至于混成现在这个一事无成，一无所有的鬼样子。

        这样的念头一旦升起，张川就觉得像有两只手在一左一右撕扯自己，不管他是进是退，都会被一股阻力抓着，十分不得劲儿。

        以张川的情商，还无法明白这种感情叫做“爱恨交织”。

        “呸！”张川没了兴致，直起身猛踢了桌子一脚，用的力道不轻，吓得柯颜整个人颤了一颤。

        “小江先生……”

        “闭嘴！”

        “你怎么了？”

        张川火气愈大，“我他妈的说了让你闭嘴！”

        柯颜把头深深地埋在怀里，碎发从两耳自由地散落下来。她脸上的红光也层层剥落下来，变得有些苍白，然而这苍白却把张川的心都搅乱得越加厉害。

        心旌摇荡得几乎有点透不过气来。

        靠，不就是这副身子馋女人吗？

        天下男女的也没死光啊，柯颜可以，难道别人就不可以了？

        这样想着，张川披着外套走出家门。

        在夜市繁华的今天，很多酒吧已经从幽深的巷子光明正大的走到繁化的市中心来，装璜，规模什么的也越来越飞扬高调，比如眼下张川面前的这一家酒吧就豪华得令人啧舌。

        酒吧外面已经很热闹了，从十七八岁的少年到五六十岁的老头儿不等，各色各样的男人来往个不停，中间裹挟着形形色色的少妇和美女。

        说起来，张川就是在酒吧认识的莫贝儿，以为遇到了真爱，后面却叫人骗得差点去睡大街。

        也因为这个缘故，张川这些来了一直没再进过酒吧，看女人也反胃，只拿了钱去赌博和酗酒。

        旧事涌上来，张川心里对酒吧还是有些抵触，没立即往里走，眯着眼睛扫视了一圈，才往大门口走去。

        这时旁边忽的伸出来一只手，好家伙，直接落在他屁股上。

        “新来的雏儿？”声音有些轻佻，尾音微微上扬。

        张川反手一肘子顶开那人，顺着那只咸猪手看过去，吓得哎呀一声。

        他面前那人脸上抹了浓艳妆容，但几两□□愣是没掩住她发福的硕大脸庞，人还生得虎背熊腰，腰围少说也顶得上一个水桶，看上去不仅倒胃口而且还惊悚。

        得，张川来时的一身热血瞬间被这位富婆吓凉了。

        “雏儿你妈，滚！”

        混酒吧这种事情，张川尚且还是个二愣子，也不知道自己随便挑的这家酒吧是水城最大也是最鱼龙混杂的夜店，来这儿消费的人多半非官非贵，但多是在社会上混得有些权势的人。

        虽然这个权势或许不那么正统。

        张川惹到的这一个就是属于那少部分中的。

        那铁塔似的富婆嘴里滋出一溜四字短语，亏得他还把自己打扮得花里胡哨，发起怒来脸上的妆容看起来就跟鬼似的，更加吓人。“臭小子，谁的裤腰带没扎紧把你这个小瘪三漏了出来，跟老娘面前耍宝。”

        骂着，这位富婆身边走出来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

        张川挺着江俊越的身板儿跟他一比，差距大得可怕。

        张川心有点虚了。

        不管怎么衡量，这样的差距也不可能打得过呀！

        周围已经聚上来不少人，围观的人看热闹就怕事小，不但没有劝架的，反而还一个劲儿的怂恿煽动。

        搞得张川想临阵脱逃都不行。

        眼看那壮汉就要扑过来，夜店内突然穿出来一阵喧嚣，动静很大，起码有三四十人同时发出了尖叫。

        能让男人都如此尖叫的必定是十分了不得的事，所以他们这边临到开打，围观的人却都被吸引走了，哗啦一下全往夜店里涌。

        张川和那大汉被人潮冲散到两边，距离隔得远了，蓄势待发的火气莫名其妙就消散了。

        主要是那富婆显然也对夜店里的情况好奇得不行，瞪了张川一眼就也跟着人潮往里涌奔。

        白捡的热闹，不看白不看。

        张川没怎么犹豫也跟着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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