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章

“姐姐，都寻了那么久了，能用的办法都用了，何况这世间男子多是薄情之人，就算找到了，他恐怕也早已妻妾成群，你又是何苦呢。"一素衣女子望着面前的有些清冷的女子小声的嘟囔着。见迟迟没有得到回应，素衣女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倒还有个办法，若不挺而走险一试如何？”

        "什么办法。"清冷的女子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头直问道，她身着一袭白梅长衫，抬手间隐隐约约能闻见一股淡淡的清香，随意盘起的发髻，加以水仙流苏簪点缀，耳旁留有两缕青丝，脸上勾勒着细长的柳叶眉，宛如古画上烟雾缭绕的仙子。

        此处呢原为一座荒废的宅院，多年来无人踏足，于是就成了她们的栖身之所，单从外形来看，两人除了脚不着地，皆与寻常大户人家中的深闺小姐无异。

        “人死后都会饮下孟婆熬制的汤来忘却尘世过往，而孟婆自然也能看到鬼魂生前的过往与及接触过的人，姐姐想必也早已饮下。倒不如去奈何桥问问孟婆，或许她那里有你想知道的答案。”素衣女子回答道。

        "如此甚好。"清冷的女子桃腮一笑，如清风般温柔。

        "只是……"素衣女子迟疑了几秒，这一去可能是永不复返。在外逃脱的鬼魄进了重重把守的鬼关门便是自投罗网，可是眼下再无更好的办法，总归是要走上这条路的，她冲清冷女子宛然一笑，“我对鬼间更熟些，姐姐你就安心留在这等我的好消息吧。”

        "阿素……"清冷女子轻声唤道，“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此去想必路途险恶，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我怎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去冒这个险。要去也是我去，你留在这里，倘若我三日未回，你就去投胎忘了我吧。”

        阿素也算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一袭素色长裙拖地，三千青丝散落腰际，双眸似水般纯净无瑕，温婉可人，由于她死的时候也才十六来岁，所以整个人显现出一种稚气未脱的感觉，不过倒也不影响美观，反而为其增添了一种清灵透彻。

        “姐姐可是要抛下阿素？阿素说过只要待在姐姐身边，就算魂飞魄散也无怨无悔。"素衣女子泫然欲泣，“你要实在不让我去也行，那我也不许你独自冒险。”

        “怎么这么倔？”她无奈起身，轻轻戳了戳阿素的额头。

        “自然是跟姐姐学的，姐姐可以为一个未曾谋面的人这般，我呢和你相识两年情同姐妹又有什么不能冒险的。”

        “罢了罢了，你随我一同去吧，不过路上一定得小心。”这丫头她再了解不过了，继续说下去也是无益，不如顺了她的心意。

        "知道啦，那姐姐我们即刻起程吧。”阿素上前挽住清冷女子的手。一缕烟过，古宅如失去了生机，变得死气沉沉。

        孟婆也不是那么容易可以见到的，连续几夜的奔波，我和阿素来到了鬼门关，周围阴气极重，寒风刺骨，无一活物，偶尔还能听到远方传来的鬼嚎声。奇怪的是今夜并无鬼使差看守，她们得以顺利的偷溜进去。

        紧接着看到由铁索吊桥形成的一条路，名黄泉，上面烟雾笼罩，下面是万丈悬崖。这里没有白天，只有夜晚。悬崖边开满了血红色的曼珠沙华。花开不见叶，叶开不见花。不少鬼魂途经此地，连走了七夜才走到路的尽头，那是一座拱桥，下面有一条呈血黄色的河，桥上有一位老妇人嘴里不停的劝说着无数鬼魂排好队并喝下她手中的汤，忘却前生，方可过桥，投胎转世。

        等到最后一碗汤发完，老妇人有些疲惫的停下手中的活，示意没喝上汤的鬼魂先休息一夜，明夜再来。

        “可是孟婆？”清冷女子走近了几步，轻声问道。

        老妇人听到声响，转过身用古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反问道：“是你？”

        "婆婆见过姐姐吗？”未等她反应过来，阿素抢先一步回问。

        “没见过。”孟婆露出极其不自在的神色，“两位姑娘赶不巧了，汤发完了，还是明夜再来吧。"说罢不再理会她们，又开始忙手头的活。

        “孟婆，我们不是来喝汤的，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孟婆动作明显僵了一下，“等明夜再喝一碗汤你就忘了吧。”

        “可是我们不是来喝汤的啊。”阿素哭笑不得的解释道，这孟婆莫非是老糊涂了？净说些胡话，“婆婆可知道姐姐为何总梦到同一位男子？”

        孟婆脸色突变，“老婆子就是一个熬汤的，什么事都不知道，还请两位姑娘速速离开，别妨碍我做事。”

        “诶……”阿素还想说什么，被清冷女子打断。

        “既然孟婆不便，我们就先行告辞，明夜再来。”

        “这婆婆脾气可真怪，再怎么着也不能赶我们走啊。”阿素靠在鬼魂歇息处的一根暗红柱子边忍不住吐槽。

        “或许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我们再等等吧。”

        第二夜、第三夜……她们都在桥上等待，只可惜孟婆只字不语，直到等到第十三夜，送走今夜最后一个鬼魂，孟婆终于开口了，“姑娘，你这不是为难自己吗。”

        “如果孟婆不愿透露也无妨，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下去。”

        年老的妇人重重叹了口气，“你们随我进来吧。”她和阿素跟着踏进一个昏沉的屋子，只见老妇人点起一沓油灯，屋子瞬间明亮了不少。

        通过孟婆断断续续的描述，她和阿素才知道，原来她上一次来这里是两年前，嘴里一直念叨着要等一个人不能失约，孟婆劝了好久，最后无奈答应只要她喝下孟婆汤就不用去投胎，她才勉强答应喝下。孟婆当然也有自己的打算，冥府的规定不能违反，但凡是喝下孟婆汤的鬼魂无一不忘记尘事，之后的事也不必孟婆操心，且有专门的鬼差押送去往生路，谁知她执念太深，没有忘记不说，更不愿再喝孟婆汤，孟婆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大，怕阎王处罚，只能偷偷将她放走。至于她不记得之前的事，到底是孟婆汤生了一点效。

        “这是上回姑娘不小心落下的，现在也算物归原主了。”只见孟婆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块青玉递给她。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来，那青玉竟和她梦中白衣男子腰间上系挂着的青玉一模一样。

        孟婆又若有所思的盯了她半刻：“姑娘与那人阴阳相隔自是再无可能，若是我有办法让你二人相见，可否与我交换？”

        “我愿意交换，倒不知孟婆想让我做什么？”她不免有些好奇的问。

        “姑娘先别答应这么快，此事关系重大，稍有半分差错，便有可能魂飞魄散，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我不后悔！”她目光坚定，这两年来无数个夜晚都没有放弃，更不惧任何艰辛。

        “那好，我要你替我去人间寻一人，名暮离。”

        “暮离？”她和阿素异囗同声道。

        “正是。”孟婆眯了眯眼，背对着她们，竟开始有些伤感起来，“说起来，我在这奈何桥上做孟婆也有千年，一纸永世契，也意味着我的魂魄永远只能留在奈何桥，那个人大概是我此生最大的心结，如若姑娘见到他，请替我转达给他一句，无论是前世的雴灼还是今世的暮离，长宁的心里一直都……有他。”语毕，孟婆已是泪流满面，转过身竟直接跪下来。

        “我定会转达，您先起来。”她连忙扶起孟婆。“我还有一事相求，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劳烦孟婆替我照顾阿素好吗？”她不舍的看向身旁的阿素。

        “姐姐，你忘啦？我做鬼的时间比做人的时间长，更顺手，哪需要人照顾呀。”

        她知阿素是不想让她担心，于是侧过身抱住那女子：“要是我真回不来了，一定要忘了我去投胎。”

        “姐姐怎么可能回不来……阿素哪都不去，就在这里等你回来。”说话声戛然而止，阿素抑制已久的情绪终如洪水决堤。

        孟婆看着二人晃了神，仿佛回到了那个她与她的阿姐无忧无虑的日子，只可惜千年间改变了太多。

        “凡事皆有定数，你有你的劫难，她自有她的命数，不用太过留恋。”孟婆紧接着皱起眉头，掐指一算，变出自己的法宝拐杖，在空中比划了几下，一道巨大的光闪过，开出了一道结界，“时间有限，姑娘即刻启程吧。”

        她与阿素道了别，走进结界正中央，孟婆继续加大力度施法，她的魂魄也随之被吸了进去。之后便不省人事了。

        “看来《地狱职员记载簿》不假，沈婆婆为人时确有一段情，只是触犯地府的规矩，借尸还魂，不怕阎王会怪罪下来吗？”本上一秒还沉浸在伤心当中的阿素突然恢复冷颜。

        “你不是普通的鬼魂。”孟婆诧异的抬起头，知道她原姓非孟为沈的本就屈指可数，且能看到《地狱职员记载簿》的，一定职位在她之上，不敢细想，她倒吸了一口冷气:“阁下来我奈何桥有什么目的？”

        “我是阎王的女儿，阎素素。”阿素亮出专属令牌。

        孟婆见此令牌，哆哆嗦嗦的跪了下来，“老婆子老眼不识泰山，还请冥女责罚。”孟婆是曾听说过阎王有个小女儿，但这位冥女实在太过神秘，她职位太低更无缘见到，如今碰见，只能自求多福了。

        “放心，我就是吓吓你，可没我父王那么死板，别把我的身份说出去，那样就不好玩了。”阿素低下身，笑声如风铃般清脆。

        原本阿素没想隐藏自己的身份，只是无意间替一个鬼魂出头，被误认为同样是鬼魂，就索性编出一个身份，也因自己在阴间实在太无聊了，人人忌惮她的冥女的身份，更无知心好友，她第一次见这般执着的鬼魂，所以她决定留在那鬼魂的身边保护她，以姐妹相称，久而久之自然产生了真感情，就顺便找个能帮得上的忙的帮其一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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