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三章

“我这人啊，过往并不足为奇，听了也只觉十分扫兴，你每回见我肯定都认为是个怪人吧，其实我只是太孤独罢了。”程闫笑着说完，突然很正经的拉过她的手，“我今日再见你，心里却一点也不孤独了，因为你也一定同我一般渴望有一个人来拯救这局面，不过好在我们还是相识了，我陪你，我们以后就是两个人。”

        沅汐瞬间红透了半边脸，急忙挣脱开程闫的手，“程大公子，真是会说笑，怎的？莫不是见我之前撞坏了脑袋？少自作多情了，本小姐可不需要你陪。”

        程闫轻轻地弹了弹她的脑门，带点打趣的意味：“你这小脑瓜子，就不盼点好？”

        空气中弥漫的全是暧昧的气息，他侧身低头，贴在她的耳垂边，用沙哑且不失性感的声音轻声说道：“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见到我是巧合？”

        “目光所能及的，并不一定完整。”

        那些字眼缓慢的落下，她耳根不由主的红了，好在对方说完这两句话转头恢复了正常。

        “你第一次见我，我在看蚂蚁迁移，而我第一次见你却是在更早以前。某日，我途经龙鸿山角下，见百姓脸上皆露恐惧及愁苦之色，纷纷逃荒，便好奇，是各方恶霸如此猖狂让他们这般惶恐，好不容易逮住一个人问，他只叫我早些离开，若是被那土匪的女儿碰上，定没有好果子吃。究竟是怎样蛮横不讲理的女人呢？我决定去会会她。可当亲眼见到她的时候，竟只是一个性子有些傲娇的小姑娘，我只觉好笑。再后来我注意到，她总会跑进某个无人的树林停留上一段时间，听着林中鸟兽叽叽喳喳的叫，又或者盯着地上的蚂蚁发呆，脸上看不出任何喜哀。久而久之，我也开始动摇了，我开始思考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注意到我，于是我每日在山下徘徊，直到她终于发现了我。”

        “沅汐，我想我可能是喜欢上你了。”

        说到动情之处，他眼底的柔光是她见过为数不多的好看，那一刻，沅汐大抵能感受到自己内心的雀跃，在她过往的那些年里，从未有人是特意为她而来，带她看满园桃林，陪她屋檐观星……

        又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她岂能不动心？但毕竟还是女孩子家家，总不能直接表示愿意做他的妻子，显得好不矜持似的，于是沅汐心口不一的摇了摇头：“就算你说的是事实，那又怎样？一厢情愿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他失落的低下头，“是嘛。”过了一会儿程闫又抬起头：“可我偏偏是个固执的人，你既无如意郎君，我也尚未有妻室，那为什么不会有好结果？”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沅汐挑眉。

        “我就是知道。”程闫也不甘示弱的回击道。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昨儿我就碰见一个高大威武且英俊的大侠，他救了我，我决定以身相许来报答他呢。”说到以身相许这四个字沅汐故意提高了声调，忍不住用余光去偷瞄程的反应。这个想要以身相许的“大侠”是假，想让他吃醋倒是真。

        他似笑非笑道：“原来在沅汐的心中我如此的完美，看来我得早些上门提亲了。”

        “呸呸呸，你可真不要脸，我不是说你，我是在说那个大侠。”

        “那你现在带我去见他？”

        “我的准相公可没空见你。”

        “哦？是吗？”程闫笑眯眯的看着沅汐，然后凑过来对着她的侧耳吹了一口气，带点魅惑的语声轻声说道，“那你的准相公可得将你看牢了，不然……你迟早得对我死心塌地。”

        他顺势吻上她的唇，舌尖灵活的将她唇齿撬动开，如鱼儿戏水。沅汐本想反抗，但整个人就如同被下了咒一般动弹不得，酥酥麻麻地倒入他怀中。

        这样下去不行，这一个念头占据了她的大脑，既无力反抗，便给他点教训，趁其投入之际狠狠咬上一口。

        谁知程闫只是闷哼了一声，然后更加用力的按住她的后脑勺，一大股的血腥味在双方嘴中蔓延开，他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开她，仿佛这一切都未曾发生。

        “怎样，以后还敢在我面前提其他男人？”他微微舔舐嘴角。

        “你耍流氓！”

        “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他故作惊讶的挑了挑眉，“我看你乐在其中，也不赖。”

        “我要报官，让县太爷重重杖责你二十大板！”她气急败坏的指着他。

        “良民与刁蛮土匪小姐，你猜县太爷会站在哪一边？”他趁其不注意又搂上了她腰，将她护送至平地。一阵浓雾起，那人便没了踪影。

        经历过这一晚后，她与程闫的关系在无形中添上了上了几分情愫，她依旧会偷偷溜下山，也依旧会碰到程闫，那一个个平淡且乏味的日子也因他的出现变得格外有趣起来，两人逐渐走到了一起。

        “姑娘家总是要学一些武功来防身的。”

        她摇头。

        “以后总能派上用场的，若是哪天你遇上了坏人我恰好不在场怎么办？”

        她再度摇头。

        “你是不是太笨了怕学不好啊？没关系，我可以手把手教你。”

        “你才笨咧，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沅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关于习武，她是极其不情愿的，每天光顾着想吃啊玩啊，已经够累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况且打打杀杀是男人的事，而她只需负责貌美如花。

        自从和这家伙走近以来，他无时无刻都在劝她习武，可谓是软磨硬泡，她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近日实在招架不住了，所以沅汐决定答应，相等的条件是她每日同他练上两个时辰，他便带她去更好玩的地方玩。

        他送她弯月长刀，且教她轻功，教她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攻破对手的招式……经过几个月的不懈努力，她的武术天赋也逐渐被开发出来，慢慢的能与他过上几招，看到沅汐的进步，程闫的脸上显而易见多了几分喜悦之色，所以常常会给她带一些小玩意儿，当小孩一样哄着。

        “今日无需练武，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顺其自然的拉过沅汐的手，一脸严肃。

        “搞得神神秘秘的，是去见谁啊，该不会是去见你的老相好？”虽然今日不用练武是件值得庆祝的事，但她心中隐隐约约有些不安。

        “去了你就知道了。”他道。

        一路上程闫沉默寡言，一改往日。随着脚步的停下，沅汐开始越发好奇她等会要见的人。

        推开那扇老宅门，园子里瘫坐在四轮车上的中年男子吸走了她大半的目光。宅内摆放着的物件虽然有些陈旧，却不难看出是个大户人家，偌大的空间无下人，显得有些空荡，面前的男人又是谁呢？

        从她一进门开始，这个中年男人便一直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她，沅汐对这人莫名的没好感，她忍不住皱起眉头用胳膊肘碰了碰程闫，“程闫，他是谁？”

        他极其不自然的干咳了两声，介绍着:“这位，便是家父。”

        随后他又向中年男人介绍她:“父亲，这是我常跟你念起的沅汐。”

        男人飞快的转了转眼珠，然后低头掰着手默默念着，“十七、十八，沅汐年十九？”

        “伯父真是好眼力，我确年十九。”这人竟是程闫的父亲，沅汐只好笑着附和。

        “你长得倒是和你母亲有几分相似，她笑时眸子也犹如清水，可惜她却只冲我笑过一次，还是我们初识那天……”男人望着她出了神。

        “伯父，你认识我娘亲？她现在可好？”有关娘亲哪怕是半张画像她都未见过，突然某一天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词，所以不免焦急的询问。

        男人忽然变了脸色，神情不悦，直呼：“闫儿，我累了，送客。”然后将四轮车转换了一个方向，背对着他们。

        沅汐还想问些什么，也只得作罢，待合上了那张老宅门，她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父亲的脾气怎生得如此古怪，话说一半就翻脸不认人。”

        程闫欲言又止，脸上看不出喜怒，良久才憋出几个字，“如果你了解他的过往，或许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那可说不准。”沅汐生出一团无名火，反驳道。哪有说话说一半就送客走的，这不是存心吊人胃口，况且她问的又不是什么过分的问题。

        “不过，你父亲当真认识我娘亲？”

        “这些，我日后再慢慢帮你从我父亲的嘴里打探吧。”程闫话题一转，“其实，刚才你所见的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而是我的养父。”

        “你……的养父？”她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嗯，我自五岁起便没有了家，我的母亲出身卑微，因而不得宠，生下我之后也没能改变这局面，母亲为了明哲保身丢下我攀上了一个富商老爷做妾，我虽也是父亲的子嗣，但与其他的子嗣天差地别，我住的是柴房，每日食的也是夫人和哥哥们不要的剩饭，即便我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他们眼里还是容不下我，合计一把火将我烧死，替父亲清理门户，被我无意听到，我便逃了出来，离开了那个家。我沿街乞讨，四处流浪，我不甘心一世都如此，后听闻南边有一位老爷急需一个贴身男童照料，给出的报酬是每月七两银子，一般仆人每月顶多一两银子，而他给出的报酬竟如此之多，我自是心动。到了地方，门前挤满了人，我根本就进不去，我身上又脏又臭，还被人误以为是偷钱贼给打了一顿，我只想活命，可他们根本就不听我解释，我一次又一次的站起，直到我的养父出现，他说:“就你了”，我就稀里糊涂的跟着他。他的脾气古怪，但对我甚好，所以我一直尊称他为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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