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江绡寰

石雕虽被烧得黑乎乎不复原有模样，但既知道是鹰形的石雕，看着看着竟也能看出几分模样来。
朱怀古拿着石雕瞧着，手上垫了帕子，她翻来覆去地看，先前没发现的机关竟在这会儿被她乱按按了出来。
没有声音，只是蓦地弹出，她被吓了一小跳：
“嗬！”
继看到石雕机关弹出来后中空的地方竟是一个小圆形状，她指着问：
“这便是大师取出布条之处？”
方恩也是没想到当年让他费尽心思月余之久方解出来的机关，竟在她随意摸按之下被按了出来，他难掩诧异：
“是……”
又问：“朱侍从懂得机关之术？”
朱怀古摇头：“不，倘若懂得，这石雕的机关早被我发现，而非到此刻方被我乱按出来。”
有时候，气运好与否也是破案的关健。
池千望有些眼红她的气运：“你真是……”
说到一半，他才惊觉他竟是无法形容她。
但她知道他的意思，她再次摇头：
“小的气运一般……”
不然也不会前世落个被杀身亡，今生又落个卖身为奴的境地，但能与堂堂大理寺卿及大魏国寺主持大师这样平坐于蒲团之上，她又觉得池千望所言不无道理。
于是摇头摇到一半她又点了头：“少爷说的也对，小的气运确实不错，不然今时今日小的无法与少爷、方恩大师这样平坐于此。”
能得如此厚爱，谁又敢说她气运不佳？
朱怀古细瞧着露出中空圆形的石雕，她想着这鹰形是否与失踪的圆坷、山清有关？
既然纵火案与当年的大国寺失踪案有关，那么再过一遍当年的案宗记录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池千望亦有此想法，但现今得想问清楚方恩于当年失踪案到底了解了多少：
“大师，现在你可以坦诚相告了吧？”
方恩双手合什：“阿弥陀佛！老纳定当如实以告。”
七年前，在圆坷与山清失踪不见之前，大国寺来了一位尊贵的娇客，江西书香名门江家家主江级的嫡次女江绡寰。
除却江家在朝当官的江家子弟，江家族人素来不在京城安家扎根，一直都是在江西省南昌府定居。
而七年前江家子弟在京任官职的仅江顷一人，也就是池千望的恩师前大理寺卿，余下江家子弟虽有官职，但都外任，并不在京城。
池千望听到江绡寰，他也想起另一事儿来：
“我不敢肯定七年前的江绡寰到底是为什么到京城来，但她曾与江老大人一同到府上为我祖母祝寿，曾见过一面，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当年她也不过年十三。”
他这话无疑是在说，他无法肯定江绡寰当年是不是为了池老夫人的寿宴而来，但江绡寰与江顷同到池府祝寿又是事实。
朱怀古不禁问：“这江家小姐与少爷曾见过一面，少爷觉得此女如何？”
池千望摇头：“方将我说过了，当年她不过年十三，我也尚未任职大理寺，与她见过一面，也仅是远远相对的一眼，此后再无交集。”
连江绡寰当时的面容如何，他都未曾看清，更别说什么过深的了解。
朱怀古只好转而再问方恩：“大师思前想后，最终却只道出当年令大师觉得异常的江绡寰。敢问大师，这江家小姐难得到京城一趟，会到大国寺来上香也实属情理之中，为何大师会觉得蹊跷？”
方恩道：“江绡寰出生名门，又是江家主的嫡次女，听闻还是江家主寄以厚望的掌上明珠，连她的嫡长姐亦不如她得江家主的疼爱，老纳之所以会觉得她异常，乃因着当时老纳与山清师弟见过此女后，听山清师弟说此女不信天不信地，更不信佛，长至十三岁，从未进过一座寺庙！”
而她在难得进京城一回之际，却偏偏到了大国寺，且不上香不许愿不算姻缘，只求见了当时的山清，由方恩亲领着见过山清后，她又求见了圆坷。
“为什么？”朱怀古脱口而问。
方恩道：“老纳不知。”
池千望证道：“山清大师所言甚是，江绡寰确实不信佛，平生只进过大国寺一回，当年还被引为美谈，都说大国寺乃大魏国寺，江家小姐再不信，也信了一回。只是后来大国寺失踪案立案，方盖过了这一美谈。”
朱怀古问：“从江绡寰自大国寺离开，到大国寺失踪案的发生，这期间间隔了多久？失踪案发生后，江绡寰有什么举动？又是在多久以后方离开的京城？”
她看问题总是能直戳重点，看事情的本质也总能一击击中，这便是他为何会让她与他与方恩大师平起平坐于蒲团上的缘由。
池千望看朱怀古的眸光越发幽深，回想了想，便答道：
“期间间隔十日左右，失踪案发生后，江绡寰有何举动，当年并未听闻，我也未曾注意过，至于她离开京城的时间，则是在失踪案发生的两个多月后。”
方恩当年因山清一句话，便在失踪案发生后对江绡寰极其关注，池千望答上来的问题，他都知道答案，也晓得池千望并没有说错，与他心中保存多久的答案一致。
而池千望未能答得上来的问题，他能答得：
“江绡寰在失踪案发生后便闭门不出，因寄住于当年尚未辞官还乡的江老大人府邸，老纳曾借故上门拜访，也未曾见到江绡寰一面，听当时的江老大人说，江绡寰是感染了风寒，卧病于床。”
病了？
见朱怀古沉思着，池千望补充一句：
“倘若我没记错，当年的失踪案亦是发生在八月初。”
今日八月初三，纵火案是发生在前日八月初一，当年失踪案则是在七年前的明日——八月初四！
朱怀古自进池府后便了解过府里所有人的大概情况，特别是池老夫人、池千望、殷朗、应扁等四人，她记得池老夫人的生辰是在七月十九日。
她问：“江绡寰当年是在什么时候到的京城？又是在什么时候进的大国寺？”
池千望答道：“是在七月中到的京城，七月尾进的大国寺。”
方恩点头，证实池千望说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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