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毫无伤口

正是人定末刻，朱怀古本悄悄往春江院小厨房小院赶，赶在一半的时候经过临梅院，见平儿神色匆匆，似是刚从外面回来，一下子闪身进了临梅院。
她想了想，脚尖倒是比她脑子转得快，一下子便跟了上去。
进了院子，虽是人少，但自晓得江绡寰并不是她想象中那样单纯无害的闺阁小姐后，她再进临梅院，不管白日黑夜，她总是要小心上几分。
平儿一路往正屋边上的拆廊走，绕过正屋的方向，直往通寝屋的花径过去。
朱怀古跟着到寝屋，平儿也没往寝屋那边去，直接往边上的耳房进去，那是平儿的歇息处。
不一会儿房里有动静传出，朱怀古悄悄弄了条小缝往里瞧，耳房小小的，并无内外室，一眼望尽，她很轻易便看到平儿正从衣柜里拿衣物出来，是要洗漱的意思。
果不其然，平儿很快将衣物拿进房里用布帘简易隔着的小净房里去。
朱怀古想着这天气已是渐渐转冷，夜里更是凉，这平儿该不会是想只用冷水洗浴吧？
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平儿并无再出小净房，小净房里也很快传来洗漱的水声，及平儿因用冷水冲浴而瞬间发出来的抽气声。
朱怀古本就透过窗缝往里瞧，门被平儿紧紧闩上了，窗却是没有。
也不知是平儿粗心大意，还是觉得临梅院长年不见半个外人，竟是放心得很，也没将窗台同样给闩上，这倒是给了朱怀古趁机而入的机会。
很快翻窗而入，朱怀古小心翼翼，所幸像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儿，近时她干过不少，倒也做得悄无声息，顺顺利利。
进了房里，悄步往小净房走，避在一边看着布帘里面的人影，朱怀古也注意着自已的影子，好在平儿在小净房外也只点了一盏火烛，只要避过这火烛，注意别将身影照到布帘上去，倒也不会让平儿发现。
池千望让她务必尽快搞清楚平儿右小腿伤口处的异状，两人都觉得大概只要弄清楚这一点，她潜入江家暗自探查七年前的大国寺失踪案也就到此告一段落了，届时她便不必再待在江家潜伏查探。
成功与否，在此一举，可要怎么才能在不被平儿发觉的情况下到布帘边上去，掀起布帘往里看呢？
朱怀古有些发愁。
现在是夜里，耳房小净房里外又各点了火烛，偏就她一靠近，身影便在火烛的倒映下尽数曝露出来，然要看清楚平儿右小腿伤口是否有再次迸裂开来，这会儿却是个极好的机会。
还在思忖间，没想平儿竟是已经洗浴好了，几声衣物磨擦声过后，平儿已举着烛火掀开布帘走了出来。
朱怀古心中虽是懊恼，虽也没忘赶紧隐了身形，耳房里也没什么地方可藏，她直接就近往桌下钻去，桌布不够长，但只要平儿不往桌下瞧，还是能掩住她的踪迹。
平儿趿拉着绣鞋在房里走动，朱怀古只看得到平儿的裤管在房里走来走去，末了似是看到什么，在床榻边沿坐了下来。
朱怀古掀起一小角，小心翼翼地往床榻那边看，只见平儿正拿着个药瓶子瞧，瞧得有几分怔忡，末了叹了口气，把药瓶子放回床榻边的高几上，一边手往右边裤管捋了捋。
朱怀古看得目不转睛，待平儿把右裤管捋高了，她双瞳猛地一缩——没有！
平儿右小腿白晳干净，毫无伤口，竟是没有半点朱怀古所想象中的伤口迸裂而血肉模糊的情景。
这是怎么回事儿？
为什么没有？
难道伤口能好得那般快？
不对！
为这个问题她还特意问过池千望，就在刚刚池千望告诉她，按她在无意看到平儿衣物沾上的血污程度来判断，平儿所受的伤绝不是轻伤，既不是轻伤，那好起来就不可能那么快，便是宫中上乘的御药，也没在两日之内便好全的道理，何况是此时此刻她亲眼所见的半点儿不留伤痕。
平儿很快出了耳房，烛火被吹灭，房里黑了下来，待听得平儿脚步声进了隔壁江绡寰寝屋，朱怀古方慢慢自桌底下爬出来，离开了平儿所居的耳房。
本想着再听听看平儿进寝屋侍候江绡寰主仆俩会说什么外人听不得的体已话，没想到却是没有，江绡寰早已歇下，平儿进屋里内室看了看，便留了一盏小小烛火于桌面，再是坐在外间边拿起针线活挑灯做着，边给江绡寰守夜。
朱怀古见再探无可探，她很快出了临梅院，回到小厨房小院时却是被方大娘吓了一大跳。
方大娘早在等着朱怀古，见有黑影进院门，她猜想着是朱怀古，伸手一抹上朱怀古的嘴便给捂上，边低声道：
“别怕！小黑子，是我！”
出个声，朱怀古便知是方大娘了，提个老高的心速度放回原处，可一想到她竟是被方大娘逮了个正着，她的心不禁又微提起来：
“方大娘，您这是做什么？”
方大娘很快拉着朱怀古到院里角落说话，这角落是个死角，两人在这一处说悄悄话也不是一回两回了，都是熟门熟路。
今夜的月不圆，月辉照在地上晒在两人身上，也不是很亮，两人又专避于角落暗处，竟是有如与黑幕融为一体，再低声说话，是再安全不过了。
方大娘语重心长：“小黑子，你老实跟大娘说，你是不是真看上平儿了？”
朱怀古哭笑不得：“没有，真没有！”
方大娘不信：“那你小子摸黑出去，还摸到临梅院那边去，你小子可跟跟大娘说，你是看上别个小丫寰了？”
她看得真真的，朱怀古回来的路就是临梅院那边的方向！
朱怀古摇头：“没有，方大娘，您别乱猜，明儿个您就晓得了，我真没骗您，这府里的丫寰姐姐们，我是无福消受的！”
“这话说的！”方大娘不赞同，“虽说你人生得黑点，跟个黑炭似的，可这眉眼生得不差，要是白些，肯定是满府的丫头任你挑任你选！”
真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意味。
朱怀古听得心里美滋滋的：“是，我也生得不差，就是黑点，方大娘，这会儿时辰也不早了，您赶紧回屋歇着吧，明儿还要早起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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