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凶手

“你不知道？”萧师傅瞧出朱怀古脸上的怔意，讽道：“哦，我忘了，杨狗官是有多么的虚情假意！当面是菩萨，背地里是鬼！他假意救我父母，随后却又拿我父母邀功，他是何其的人面兽心！”
朱怀古一会儿方慢慢道：“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她的话被他打断，萧师傅双目赤红，在月辉下就像恶鬼索命般：“我父母两条人命，什么误会能拿两条人命去换？倘是误会，杨狗官又怎么会有我父母珍藏的红莲白玉！又怎会拿着它在礼部尚书跟前邀昔日我父母救礼部尚书的恩情！”
他激昂反驳，字字是血，句句是他养父母的两条人命，手臂颤得快要抱不住杨小少爷，看得朱怀古心快要跳出胸口：
“萧师傅，你冷静些……”
“你要我怎么冷静！”萧师傅大吼，低头看到怀里的杨小少爷，瞬间明白过来，他笑得有些疯狂：“你是在担心他？别担心！他的命不值钱，我从来要的也不是他们的命，我要的是杨狗官的命！”
“可你已经要了他们四条命！”朱怀古冷声提醒道。
萧师傅噎得半晌没能说出话儿来，末了再看了仍睡得不醒人事的杨小少爷一眼，抬眼看着平静的新月湖，许久没有吭声。
萧师傅的未反驳让朱怀古凉了一大截的心，本来她说这样的话，其实就是个话套，用来套萧师傅反驳说实话，但他没有，这说明了一件事儿，她的套话本身就是答案。
赵康灵、小真、杨芯、阿来四人，确是眼前这位裁缝萧师傅所杀，他不再是嫌凶，而是凶手！
拳头慢慢攥起，朱怀古看着初见面时，给她文质彬彬相貌堂堂甚好初印象的萧师傅：
“萧师傅，当年之事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杨员外郎的说客，倘他在当年真害了你养父母的性命，你应该找他，而不是选了四个无辜的人下手，更不应该连早病逝的杨太太都去打扰。”
萧师傅神经瞬间被触动，他侧脸紧盯着朱怀古：
“你以为我杀的人都是无辜的？”
朱怀古反问：“难道不无辜？即便赵康灵有她错的地方，可也罪不至死，但不应该死在你的手里！”
萧师傅抱得手酸了，渐渐将杨小少爷放下，让其平躺于岸边，朱怀古看着暗松了口气，她看着萧师傅向她走近了几步，两人相距不过五六步。
他道：“看来你知道赵康灵是个水性扬花的贱人！那么她死了有什么可惜的？”
朱怀古道：“小真、杨芯、阿来呢？她们难道也是？”
萧师傅几近未闻地低笑一声：“她们也是？她们不是，怪只怪她们不是跟赵贱人走得近，就跟杨狗官是父女！”
“那不是她们的错，她们生来就没有选择！”朱怀古明白，此时此刻的萧师傅已然失了人性：“你挖出杨太太陪葬的金钗，让阿来去换杨员外郎身上的红莲白玉，她没有做到，你便杀了她？”
萧师傅冷笑：“阿来太贪心，她以为她既可以提醒杨狗官小心，又可以把我告发到顺天衙门去，哼！她真是太天真！隔日一早她就要报案，告知杨狗官实情，可她没有想到当晚我就把她给摔死了！她再没有机会！”
朱怀古道：“那杨芯呢？那日潜在这湖水之下的那个男子是你？你在萧焕林上船之后，便制造机会让杨芯落水？”
“什么制造机会，我不过是潜在水底船身边上让船摇了摇，杨家大小姐一个没站稳，栽头就往水里去了。”萧师傅发鬓微乱，声音变得阴冷：“到了水里，明明不会水，却还挣扎着想往上游，多想要活命啊，可惜我紧紧攥住了她的脚踝……”
他慢慢歪了头，斜着盯着一脸愤然的朱怀古：
“你好像很生气？这有什么？当初我养父母也多想要活命啊，所以他们不顾一切救了那个礼部尚书，为的便是日后能有个清白的底，可以再上户籍做良民！可他们没有机会，他们跟当时在水里的杨芯一样，被杨狗官逼得没有再重新做人的机会！”
朱怀古忍着气，咬牙问他：
“你认为是杨员外郎告发你的养父母，让官府抓了你的养父母，最后置你养父母于死地，这些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不用谁告诉我。”萧师傅正回脸，满面狰狞：“当我赶到时，我的养父母死于官府的乱刀之下，是我亲眼所见！”
官府的乱刀之下？
这个时候，萧师傅不可能撒谎，他这十年来的仇恨也不可能是空穴来风，那么当年的官府到底是怎么知道他养父母行踪，并且围攻抓拿他们的，难道当年真有人报了官？
刑颜玉在此时赶到，看到的便是朱怀古与萧师傅的对恃，令刑颜玉没有料到的是，杨员外郎竟偷偷尾随于后跟来，当看到被安放在岸边平躺着人事不醒的小儿子时，他便喊着想冲出去。
刑颜玉赶紧拦下，他亲自拉着杨员外郎不放：
“杨大人！你这样冲动是无事于补的！”
杨员外郎冲刑颜玉大喊：“我儿子！我小儿子就在那里！”
刑颜玉怒道：“我知道！我更知道你这样不管不顾地冲过去，你小儿子会有怎样的下场！”
下场两个字似乎惊醒了自看到小儿子后，便有些魔怔的杨员外郎，他愣住：
“我闺女死了，我就剩俩儿子了，我不能再失去我小儿子，不能，不能……”
刑颜玉安抚着：“杨大人，你信我，你信怀古，你没看到怀古正同嫌凶说话么，怀古会救出杨小少爷的！”
杨员外郎看向朱怀古，朱怀古正看着他与刑颜玉这边，跟杨员外郎对了个眼，她冲他点头，他看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眶中默默流下两行泪。
萧师傅看着嗤笑道：“还真是感人啊，想要小儿子，来啊，过来，我将小儿子还给你。”
边说，他边退着，退回到岸边杨小少爷身边蹲下，再是再次将其横抱起来：
“怎么？杨大人不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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