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任何代价

朱怀古略过文巷，看向门外脸色剧变的文伯：
“文伯，我们是否该再好好地谈一谈？”
再看向文道：“道兄，还有劳你将巷姑娘扶到房里去歇息，她的情绪太激动，道兄好好安抚一番。”
没了文道文巷，堂屋的四方桌正好一人坐一面，四人团团坐下，却是半晌静默无言。
朱怀古没再逼问文伯，毕竟是她前世白家的家生子，更为她白家世代守墓守了百年，她心有不忍之处，池千望殷朗更未曾言语，两人由着朱怀古主导，朱怀古不开口，他们自也没开口。
过了不知多久，文道过来同文伯说：
“父亲，小巷哭着睡着了，我不放心，去她房里守着，有事儿，父亲喊一声便可。”
文伯点头：“去吧。”
再是各看同坐一桌的朱怀古池千望殷朗三人，最后视线落在朱怀古脸上：
“朱侍从，你是怎么知道当年第三件诡事中的小寡妇就是我的大女儿小路？”
殷朗也很想知道缘由，池千望则大概猜得到，朱怀古会选择第一个逼问文巷，那是因着文家三人中，就属文巷是个小姑娘，心里防范没文伯文道那么强，小寡妇事件又涉及女子，她要往诡事同文家人有关的方向去推测，那么小寡妇除了是文巷本人，便该是文路，又因小寡妇丹青早看过，她自然不会觉得小寡妇会是文巷，直言文路就是小寡妇，她何尝没有赌一把的想法。
果然文巷的心理承受能力并不强悍，被朱怀古那么一逼一诈，文巷以为她已拿住文路便是小寡妇的确凿证据，也是护姐心切，一下子彻底崩溃，没两三句便承认了。
朱怀古却似是胸有成竹，她缓缓而道，语气平静而笃定：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中水村诡事都与你们文家脱不了干系，大概你也看出些许，故在第一第二件诡事中，文伯你如我所愿地道出实情，将当年文叔与你所看到的所知道的，尽数说与我们听，其目的便是想稳住我，想让我以为我所质疑的，你们都已尽数道出，连当日在北捷庙主动现身，其实也是因着我越查越近，近到让你心慌，你觉得任我再查下去查到文家庄，还不如你主动出现，至少这样一来，我会对你减少许多怀疑，你意图交出部分诚恳，来换取我全然的信任。可文伯，你难道从未想过，我为何会那么想进地下通道？除了查案子，我身为朱家人，难道就不想进白家大墓？我进白家大墓，难道就因着我只是想完成朱家先祖遗命么？”
她并没有直接回答文伯的问题，却让文伯感受到巨大的压力，这种压力就像是一切本都在他掌握中，突然漏洞百出，她告诉他，他错了，他所有的安排都是多此一举，因着他与她或许遗命不同，最后却是殊途同归。
文伯问：“你进墓，除了祭拜一番之外，你还想做什么？”
“祭拜在墓外便可，并非得进墓中。”朱怀古摇头，“文伯，我进墓自有我的缘由，在我未进到墓中前，我没什么可说的，倘你想知道，那你随我进墓一趟便可得知。而此时此刻，你得回答我，为什么要害方四方？为什么要害小周？为什么明知是谁害死刘三木，你却始终不如实以告？”
文伯微怔：“你从来没信过我们，可你为何会信我们从未害过刘三木？”
“因着刘三木之死案发现场后湖边上后来出现的阴草，还有枯木，那会儿我还不知道世间有种草叫阴草，它同鼠尾草生得一模一样，生长的地方却又天差地别，是你告诉了我。”朱怀古端起微凉的茶抿了口，“倘真是你们杀害了刘三木，那你后来绝然不会再在案发现场放上形同鼠尾草的阴草，还有代表着某种意义的枯木，即便现今我仍未真正理解出枯木的意思，但我想，你冒险到后湖边上放下阴草与枯木，一定是想提醒我们，这两样东西同凶手有关。既然你有心帮我们，那你又为何不直接告知我们凶手是何人？为何要费心神让我们猜谜？”
阴草出自墓内，阴草还同鼠尾草生得一般无二，这两点皆是文伯告诉朱怀古三人，朱怀古字字句句说得都是事实，事到如今，他再没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是，诚如你所言，我是知道凶手是谁，我来返于松脉山请神山，总时不时到北捷庙去上香，故在那一夜，我无意间看到了凶手杀害刘三木，我不想直接揭发凶手，那是因着凶手杀刘三木，那是刘三木该死！但你同池大人殷长随一日一日地查案，已然查出壁洞，后又查出地下通道，再查下去，我深恐你们会查到文家庄，届时纵非我们文家人谋害了刘三木，我们也怕有嘴说不清！”
终归他们文家隐瞒了太多事情，件件都是大事儿，他们更不愿让命案牵扯到他们头上，他们世代为守墓人，他们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世世代代守好白家大墓，然正如朱怀古对文巷所言那般，世间诸事许多事与愿违，他们不招惹人，却偏偏总有人来招他们，他们得守好墓，守好墓里的一切。
为此，他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任何代价？”池千望皱起眉峰，他敬佩文家人世代为守墓人的坚持，可真不顾一切只为守好墓，他又隐隐无法赞同：“即便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我们文家人从不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都是他们在做，是他们逼的我们！”文伯难掩怒火，“我承认，小寡妇事件同我们文家有关，我也承认，朱侍从所言正是先时我所想，我不想将事闹大，可又无能为力，我再不想为了什么，而再造就出第六件诡事！”
此话，无疑已是在承认，诸多诡事，除了第五件，前四件件件同文家人有关，甚至便是由他们主导。
殷朗迅速反应，文伯说出此话，他即刻起身欲逮住文伯，却让池千望按下：
“不急，先听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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