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张二二油子

和老周差不多年纪，那就是才二十多岁，可他看起来却实在是有够老的，朱怀古没想在年岁的问题上打转伤人，她问：
“你和老周认得，也是中水村人？你叫什么？和老周有什么关系？”
黑影敛起笑，突然起身给池千望正正经经地行了个跪拜大礼，池千望看着，没动，朱怀古也没动，毕竟不是叩拜她。
黑影行完大礼起身再坐下，回起朱怀古的问题：
“池大人、朱侍从，你二位的名头，我是早已如雷贯耳。不是文伯告诉我的，文伯那人就是太好心，好心得让我不忍他替我受过，是文叔告诉我，文叔同你们说了什么，早在之前也先同我说过，我默许了，没反对，毕竟杀人的人是我，不管什么原因，我实在不该让文伯替我顶罪……啊，对了，我叫张二，我也是中水村人，村里人习惯喊我二油子。”
“二油子？”朱怀古一听，眼睁个老大：“你就是二油子？”
张二呵呵笑了两声：“朱侍从是早听老周说过我吧？老周一直以为七年前我离开了京城周边，早到外地远远去了，但其实没有，我一直躲在松脉山上，有时候老周上山，我还悄悄跟过他，不过他不知道，我也没打算出去见他，就是不想他在山里遇到什么意外，所以才跟在后面想着护着他点儿。”
池千望问：“在翰林后山上，那洞里住着的人也是你吧？”
“池大人说得不错，就是我。”张二颇有自嘲之意，“文叔说朱侍从根本不信洞中人就是文伯，还说洞中人身上有股味儿，文伯身上没有，没错，我身上有股味儿，我自已闻不出来，但我在洞中墓里地下混久了，不可能还同常人一样有正常的味儿，文道那小子同我说过，我没在意，倒是不曾想今日反成了你们探查出来我的依据。”
朱怀古实话道：“翰林后山的那两个洞，我们进去时，你应当是刚离开不久，所以味儿还没尽散，倘时日久了，我们再进洞，只怕也找不出文伯说谎的破绽。”
“是啊，文伯是铁了心要报答我。”张二摇头，“但他不知道，我其实不需要报答，我做过的事情，在七年前没有担当负责，在今时今日，我却是彻底想通了。”
他叹了口气：“我也怕死，我也不想死，倘你们不是查到中水村诡事上来，文伯又因要报答我而自愿替我顶罪，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见你们。”
“当初文伯想引我和少爷发现刻书时，那在树梢上挂灯笼的那一晚，及后来刻意引殷朗找到第二组刻书，都是你帮的文伯吧？”朱怀古抛出疑问。
“对。”张二点头，“我有些粗浅功夫，但实际上我也就三脚猫的功夫，不过我轻功不错，是早年我同一位有缘的师父学的……”
说到这儿，他情绪极其低落：
“我好久没见过师父了，倘让师父晓得这些年我所做的事情，所犯下的过错，师父应该会很后悔收到我这个徒弟……”
张二既决定见池千望朱怀古，所有的一切便再未有隐瞒。
关于斗娃与杨巧工之死，张二先说了斗娃，斗娃误闯鬼涧石洞时，那会张二并不在松脉山，而远在地下通道的另一头翰林后山上，相较起松脉山，其实张二更喜住于后山，大概是出自于一种心理，他在中水村惹下祸事，下意识地总想离中水村远一些，于是后山比松脉山更让他有安全感。
但也是巧。
那日斗娃上松脉山玩儿，也是小孩儿调皮，玩着玩着忘了大人的交代，一个人便闯进了鬼涧石洞，其实斗娃也不知他闯入的地方便是大人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能进的三处游魂弥留之地，晦气得很，诚然斗娃也没真正明白那晦气到底从何而来，反正进石洞不久，张二自白家大墓中摘下带出来的几株阴草就在石洞里，恰恰便被当年的斗娃因着好奇叼着嘴里玩儿，他也没打算真吃了吞下，就是叼着玩儿，没想洞里突起的一个声响吓得斗娃一个激灵，到底是孩子，浑身抖着，一个没注意，阴草被他叼着的那部分牙关一紧，随即那部分便流出了草汁，很快顺着进了斗娃的嘴里，被他吞了下喉。
待张二有事儿回松脉山再进他时常居住的几个洞所之一的鬼涧石洞时，斗娃已经因阴草的毒汁断了气，尸体已然开始僵硬。
“那么毒？”朱怀古十分讶异阴草竟是一点草汁就能要人命。
池千望听着也紧皱着眉头。
“就是这么毒。”张二点头，“阴草一直生长于墓中，墓里是什么地方？那是埋死人的地方，呢里土里无不散发着死尸的味儿，生长在那儿的草木哪里有好的？”
这话也对，朱怀古点头：
“那杨巧工呢？他是下山回家不久方死亡的，斗娃沾了点毒汁便很快死了，那么杨巧工为何能坚持到归家后一段时日言毒发死亡？”
张二道：“阴草共分为三个部分，根、茎、叶，其中以根最毒，茎次之，叶毒性最少，斗娃咬到的阴草部分很不巧就是根，而杨巧工虽也进了鬼涧石洞，那会儿我也不在，不过有了斗娃的教训，纵我有兴趣研究阴草的毒性，自斗娃死了，我把他悄悄埋在石洞外附近土里，因着那时我也不知道斗娃的名儿，故那个小坟有埤无字，吃了回教训，无意间害死了一个孩子，再杨巧工也进了石洞时，我已然将阴草的根茎皆去掉了，只留下几片叶子在洞里……”
也是杨巧工命定该绝，他进了洞后看了一圈，觉得不在七年之期，这闹游魂传言的鬼涧石洞也着实没什么可怖的，他便在洞里四下看将起来，后发现阴草的几片叶子，因着同鼠尾草相似度九成九，他也将叶子当成了是鼠尾草的叶子，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还是饿了，他竟是把那几片叶子嚼了吃了，后便下了山。
“等我再回松脉山时，已有一段时日，见我特意留的几片阴草叶子不见了，起初我还以为是洞里的耗子或其他小兽进洞里来吃了，也就没多想。”张二说到这儿，叹了口气：“但直到文伯的到来，我才知道这几片叶子害死了下山村庄里的一个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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