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差异

对此，她能理解。
但她总觉得，这样的事情实在有些凑巧。
张化上吊一案并没有让汪捕头过多关注，他很快带着王大源小工去细查标子大军死因，及先时应下金家大女儿一定会查清真相的金家医馆走水一案。
可以说，他忙得焦头烂额。
尽管秋知府又派了几个捕快增援，结果人手不是不够用，今日再接到王拐四说张化上吊了，他本能地想让另一位捕头负责调查，然当问得王拐四会关注张化竟是朱怀古的主意时，他明白能让朱怀古让人暗下关注的张化，定然也同最初的杀人越狱案有关，果然再问清楚，便听到朱怀古让王拐四帮着查内贼一事儿，这下他是不想接手也得接手，几个案子并案彻查。
汪捕头几人一走，王拐四随后也跟着回了府衙，毕竟是官差，他也有差事在身，不过他是在另一位捕头身边查着案子，会关注张化，也是偷闲所为，倘非朱怀古拜托他，他又知朱怀古是京城里来的贵人，还是大理寺卿身边的红人，倘换做旁人，他才不会帮着查什么内贼。
也因着朱怀古的身份，另一位捕头知晓王拐四时常跑得不见人影，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除了朱怀古殷朗还在张化家走动，还就俩汪捕头让留下来的普通衙役，负责两人需要官府帮忙时，到府衙通知人手。
俩衙役不懂堪查现场寻找线索，为了不碍朱怀古殷朗两人的事儿，他们就守到张化家院子里去蹲着聊天，只耳朵竖着，时不时听下屋里有没有传出喊他们的声音，屋里可都是京城来的贵人，他们半点儿不敢怠慢。
“你觉得张化不是自杀？”同朱怀古相处久了，殷朗总能看明白她一些行为所代表的意思，就像此时此刻她到处细察痕迹，连张化那张用几块床板简单拼成的床榻底下，她也趴下去察看，整个人有半个身子在床底下翻着东西。
朱怀古继续翻着，也不管身上袍服弄脏了没有，现在是日间，张化家家四徒四壁，窗台开得很大，正对着床榻，一掀起床榻上垂下来的床单，床底下没遮没掩，光线不足，并不影响她想查看清楚床底下情况的视线。
“我是有这个感觉，但还得查。”她边翻着张化搁床底下的瓶瓶罐罐，边回答着殷朗的问题。
殷朗已听到床底下传出来的声音：“那是什么？”
“不知道……”朱怀古随便取出一个小瓶取出瓶塞往里面看了下，又闻了下，道：“黑黑的，也没味儿，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殷朗道：“你拿出来给我看看。”
朱怀古自床底下伸出手，待手里的小瓶被殷朗接过，她又钻最里面将余下的瓶罐尽数扫出来，殷朗说得对，她一个人看，还不如两人一起看，或许能瞧出点儿什么来。
共有七个，小瓶三个，小罐子四个，里面都是一些瞧不出具体东西的东西。
最后两人决定让专业人士去检验，唤来俩衙役交待将七个瓶罐带回府衙让仵作验验是什么东西，之后两人便出了张化家，张化家除了这些瓶罐，也没旁的可疑之处。
毕竟对张化这个人不是很了解，纵有细微的异处，朱怀古也察觉不出来，至于左右邻居，因着张化此人平日里性格孤僻，鲜少与邻居往来，邻居能提供的线索极少，她同殷朗再问一遍左邻右舍，结果同小工去查问的没什么不同。
走在回七七客栈的路上，朱怀古思绪很乱：
“殷朗，死了一个马徽儿，怎么就会接连死了这么多人呢？标子、大军、张化三条人命，或许还有，只是还未被我们发现。”
殷朗对这个问题也是无法回答，他摇了摇头，想了想给了个朱怀古自已也能想到的答案：
“说明杀人越狱案并不简单，其中牵涉面很广，无论是人还是事，或物，都在一点一点地扩大范围。”
朱怀古脚步顿住，街上尽是人来人往，小贩吆喝声、摊主招揽生意的声音、小娃儿哭闹声、父母训斥不听话娃儿的声音、两三姑娘买得心头好的笑声……
她听着，又仿佛没在听着，整个街突然变得安静。
“你怎么了？想到什么了？”殷朗也跟着停下步伐，同朱怀古站在街道的喧闹中。
朱怀古没回答，她一声不吭地转了个身，抬脚就走。
“要去哪儿？”殷朗追上问。
“回去！”朱怀古往张化家方向走，越走越快。
回到张化家，殷朗没再多问，知道是朱怀古想到了什么，重新回来再细查一遍，他安静地跟在她身边，到最后索性站定，他帮不了忙，至少不要扰乱她查线索的思绪，或挡住她要查的地方的视线，只在一旁待命，等她需要帮忙了，他再上前。
张化家打扫得很干净，朱怀古经邻居了解到，张化虽孤僻，但很爱干净整齐，所以屋里头哪里都一尘不染，家什都摆得方方正正，半点儿没错乱，除了床底下！
不仅脏，且瓶罐摆放得很乱，毫无规律，此异状极不符合张化的个人习惯。
那么除了床底下会脏乱，这是为何？
她先时在这屋里，没立刻反应出这个差异，待走到街道上，思绪自杀人越狱案开始，到邻县游园发现标子大军的尸体，回金陵还能够来得及喘口气，她让王拐四一直关注调查的张化居然也死了。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王拐提供的线索并没有错，张化确实可疑，甚至内贼大有可能就是张化，尽管王拐四在张化身上找到冯秦深贴身佩戴的玉佩，她也没下内贼就一定是张化的这个定论。
然，只要她在张化家再找到一丝她心里想找到的相关线索，那么这个定论就可以下了。
朱怀古再次钻进床底下，这回毫无保留，她几近整个人都爬进床底，殷朗在外头站着，只看得到她的鞋板。
床板没有异常，她又敲打起拿走瓶罐后露出来的墙壁，曲起手指，轻轻地敲着，耳朵贴近墙壁认真地听着。
殷朗是有身手的人，张化家又安静，朱怀古在床底下对床榻里面的墙壁敲敲打打的声音，他完全听得到：
“倘你要找墙壁里有没有问题，你出来，我进去给你找，会找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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