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云烟姑娘

　　天色刚暗，玉春楼的红色灯笼下便人影幢幢，来往的调笑声，打酒声络绎不绝，可一听阿姊不能弹琴，恩客们立马闹了起来。
　　“搞什么！花魁都不在，你这琼宴还办什么！”
　　“就是，把老子扔的钱都还回来！要不是为了书欢，谁会来你这楼里看这些俗物！”
　　更有甚者，一把将酒壶到台上，惹得跳舞的舞姬仓皇而逃。
　　眼看情况就要失控，站在二楼的方妈妈狠捏我一把。
　　“不是说跳舞么？还不给老娘下去！等场子让人砸了，你跳给谁看？”
　　至此我只能咬牙点头，用红色的薄纱遮住小臂上的伤痕后，我半纱遮面，单脚踏上二楼的栏杆。
　　楼下，一众公子们正因阿姊的离去而闷闷不乐，不少人转身离去。
　　在方妈妈的目光中，我深吸一口气，单手扯了栏杆上的绸子，拉紧，直接从二楼一跃而下！
　　“小贱蹄子，你想找死？”
　　直到我落到台上，一个转身亮相，方妈妈略紧的声音立马被恩客的惊呼声淹没。
　　可没给这些客人回神的机会，我身后的鼓点已然响起。
　　我随着鼓点舞动，旋转，薄纱在整个台上飞动，就连闹事的恩客都怔愣一下，不过须臾，台下掌声雷动！
　　动作间，我瞥见不少公子痴迷的目光，却不由垂下眸子。
　　此舞，可是我小娘独创的。
　　当年，她就是凭借此舞，一跃成为了楼内的头牌，同时，赢得了父亲的倾心。
　　我藏拙这么久，不过是因着小娘教我这舞时，说过的那句话。
　　她说我与她的处境不同，我的舞，只需跳给意中人看。
　　可惜啊，我千推万阻，最终还是走上了和小娘同样的道路……
　　“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美哉妙哉！就是当年醉烟楼里的妙音娘子，怕也没有如此风姿啊！”
　　“舞的再快些，再快些！本公子今晚的赏钱，都给你加上！”
　　……
　　台上早已被恩客们掷满金银珠玉，我却已舞得冷汗直出，先前的伤口更是撕裂般的痛！
　　眼看我眼前的恩客开始重影，模糊，我心中暗道不好。
　　就在此时，鼓声忽得停滞，方妈妈不知何时下楼，一脸谄媚的来到台前。
　　“怎么不跳了？接着跳啊！本公子的银钱还多的是！”
　　“就是，跳到一半算怎么回事！你们玉春楼的乐师，是饿的没力气了？”
　　“有这般妙人，怎么不早早拿出来！”
　　……
　　席上群情激奋，我却稍得喘息，在方妈妈的搀扶下上前。
　　“各位公子急什么！我家云烟姑娘的首次亮相，可不得有所保留？”
　　“今日只给诸位舞段助兴，十五日后，云烟姑娘自然会跟诸位台上见面！”
　　见方妈妈这么说，台下这才有了几分满意，在我下台的阶梯，金银瓜果不要钱似的抛来。
　　我垂下眸子，面纱下，勾起一个讥讽的笑。
　　若这些公子晓得，他们如今捧着的云烟姑娘，正是被人随意践踏的我，又该是何表情？
　　妈妈乐的合不拢嘴，暗地里，却在后背狠狠拧了我一把。
　　“小贱皮子，有这等舞姿不使出来，耽误我小半年的生意！”
　　听着她的埋怨，我只连声称是，可我入楼时，谁又给过我选择？
　　只是我没想到，凭借这一舞，我不仅保住了自己的，还真在楼内一战成名！
　　瞧着房间里鱼贯而入的龟公，无数的面纱首饰和上好的伤药，我嗤笑一声。
　　果然，人情颠覆，只在人一念之间！
　　也是我先前愚蠢，清白早就没了，还留着那支舞做什么？
　　“只有这些？”
　　见几个龟公生怕我报复似的，争抢着离去，我冷笑一声，“先前从我屋里偷的物件，都去哪了？”
　　果真，我此话一出，几个龟公便浑身一僵，半晌支吾着，不敢出声。
　　“管你们是藏了还是当了，今日之内都给我送回来，尤其是我枕下的那只金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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