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妙音娘子

　　“你这妓子，倒是会附庸风雅。”
　　进门没几步，崔诗雨就将房间打量一遍，待看到那架刚送来的古琴，她面色陡然冷了下来。
　　“伤成这样，你也配用这绿绮琴？”
　　这就是绿绮？我心里一惊。
　　阿姊倒是好运气，四大名琴，竟让她凑齐了两把。可看崔诗雨这架势，明摆就是冲这琴来的！
　　“肩上的伤总会好的，况且肩膀受伤，倒不怎么影响弹琴。”
　　阿姊忙将琴挡在身后，面色沉郁。
　　“既然不影响，就弹上几曲我听听，我倒想知道，是怎样的琴音能把大殿下迷的神魂颠倒，乐不思蜀！”
　　崔诗雨猛敲两锭金子在桌上，目光凌厉的看向匆匆赶来的妈妈。
　　瞧着她身侧站着的七八个壮汉，妈妈自然不敢放肆，只得给阿姊使眼色，逼迫她弹下去。
　　瞧着阿姊屈辱的面色，我倒有些感同身受。
　　当初我也就是这么被逼着接客的。
　　屈辱的琴音响起，应和着屋外龟公被扇巴掌的声音，倒让我不忍再看。
　　“回吧。”
　　免得引火上身，我唤过冷月就要离去，可人群夹缝中撇去那一眼，让我看清了那龟公的脸。
　　是那个给我送药的瘸子？
　　他面上已经被打的浮肿，那丫鬟下手却丝毫没有减轻。
　　屋里，阿姊已经换了第三首曲子，受伤的胳膊也渐渐殷出血迹，月白色的锦衣绽出点点红梅……
　　妈妈则在一旁急得像无头苍蝇，只等着几个丫鬟将大皇子找来，给楼里解围。
　　我暗叹一口气踏进房门。
　　要不是这救过我的龟公，我可没兴趣给阿姊解围。
　　“今日，可是侧妃生辰？”
　　在我出声的瞬间，崔诗雨转了转手上的团扇，皱眉看来。
　　“你认得本妃，我的事，你怎么知道？”
　　果然。
　　大殿下在她生辰之日送了别的女子绿崎琴，这口气，谁咽得下？
　　“当年，侧妃在生辰宴上一舞倾城，奴婢有幸见过的。”
　　这话我说的不假，只可惜，当年我还是座上宾，如今，却只能是堂下客了。
　　“大皇子知侧妃善舞，前些日子，曾来派人来奴婢这里求过舞曲的孤本，说是给侧妃庆贺生辰。是奴婢有了藏物之心，未曾同意。”
　　“早知侧妃是崔姐姐，我这孤本，早就送到府上了。”
　　说着，我抬头给了冷月一个眼神，让她去取我床头描好的绘本。
　　在崔诗雨审视的目光中，冷月将册子递到了她手上，她随意翻看两眼，眸子却蓦得一亮，抬头直直盯住我。
　　“这——可是妙音娘子的八鼓舞？”
　　“侧妃认得？”
　　摩挲着手中的绘本，崔诗雨的眼里带了几分惋惜，“妙音娘子虽是青楼出身，舞艺却无人能及，只可惜她去的早，舞曲大多未能流传……”
　　说罢，她美眸微转，目光定在我身上，“妙音娘子的舞姿，我只在幼年瞧过一次，一眼终生难忘。不知姑娘与妙音，是何干系？”
　　见此，我只低头垂眸，“妙音娘子，算是云烟半个师父。”
　　“这绘本，也是云烟依照娘子的舞姿摹下，专程送给侧妃的。”
　　许是这绘本合她心意，崔侧妃终究是点了点头，让人收了册子。
　　“你怎么来这了？”
　　没等她接着开口，屋门忽得被人推开，沈璟瑜着一身绛紫色锦服，面色让人看不出喜怒。
　　“殿下来这楼里寻惊喜，我便不能来？”
　　“还是说，殿下在这楼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说罢，她垂眸，冷撇阿姊一眼。
　　沈璟瑜的目光在屋内逡巡一圈，和我目光对上时，我方朝他摇了摇头。
　　“殿下求的舞本子，奴家已经给了侧妃，这生辰礼，殿下莫再念了。”
　　崔诗雨见此，一把拉了沈璟瑜的衣袖，勾魂似的扯了扯，“这礼也送了，夫君，也该和我回府了？”
　　少见的，沈璟瑜多瞧了我两眼，方才握了侧妃的手，“今日侧妃受累。”
　　说罢，二人一齐下了楼，只在楼梯转角处，沈璟瑜无意撇过一眼来，带着几分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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