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叫姑奶奶

苏小小从姜兰兰家离开之后，直接去了柳富贵家。
柳富贵的年纪和她父亲年纪相仿，是村里的木匠。
平日里，大家想做个桌子、柜子等木匠活都会找他帮忙。
报酬方面，要么付些银子，要么给些吃食。
柳富贵是个心善的，若看对方家里实在困难，就免费帮忙，分文不取。
苏小小挎着空篮子来到柳富贵家门口，见到十三岁的柳大壮垂着头蹲在门口，手里拿着小木棍在地上不停地画着什么。
平日里柳大壮经常找苏承恩玩，不嫌弃苏承恩傻，还很照顾苏承恩。
苏小小走过去，主动打招呼。
“大壮！”
柳大壮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没注意到有人靠近，被吓了一跳，小小的身子不禁抖了抖。
他猛地抬起头，见对方是苏小小，眸底的紧张才渐渐散开。
“小小姐……”
苏小小见对方眼眶泛红，担忧地蹲下身。
“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柳大壮赶忙垂下头，用短了一截，又洗得泛白的袖口抹了把眼泪，继续在地上乱画着。
“我没事！没人欺负我！”
苏小小不客气地戳穿。
“撒谎！没人欺负你，你哭什么？”
柳大壮沉默了三秒，哽咽道：“我想我娘了！”
他是柳富贵和第一任媳妇儿张氏所生。
张氏在他七岁时病逝，他有很多关于张氏的记忆。
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张氏的笑和温暖的怀抱。
即便他闯祸了，张氏也从来没有打骂过他，而是把他揽进怀里，一脸微笑，耐心地与他摆事实、讲道理。
苏小小在原主的记忆里搜寻了一下，找到了这个人。
那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媳妇儿、好女人，只可惜命短。
她拍了拍柳大壮的肩膀安慰。
“张婶也会想你的，不过，她更希望你能健康快乐地长大，而不是整日哭鼻子！”
柳大壮的头埋得更低了，没有再说话。
豆大的泪珠从他的鼻尖滑落，重重地砸在地上，浸湿了方寸之地。
其实，他刚刚被继母陈芳打了。
但他不能说！
当初为了给张氏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还欠了很多外债。
柳富贵父子相依为命过了几年，经人介绍，与陈芳相识。
陈芳比柳富贵小了近十岁，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没有嫌弃他们家穷，嫁给了柳富贵。
婚后两人感情很好，日子过得井井有条。
经过两人一年多的努力，就将之前剩余的债全都还清了。
如今，家里的日子好过一些，陈芳又给柳富贵生了个儿子，起名柳二壮，今年三岁了。
村里人都说柳富贵是有福气的，能娶到陈芳这样年轻漂亮，能干，知道心疼人，用心照顾继子，又会持家过日子的好媳妇儿。
但无人知道陈芳不喜欢柳大壮。
柳富贵不在家时，陈芳对柳大壮非打即骂。
为了不让柳富贵发现端倪，陈芳在打柳大壮时，只往身上打，从不打露在衣服外面的地方。
即便身上被打得青紫，也无人知道。
她还威胁柳大壮，若敢告诉柳富贵，她就不跟柳富贵过了。
柳大壮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自家老爹娶媳妇儿不容易，对此只字不提。
无人知道柳大壮每天过着怎样难熬的日子。
刚刚，他饿了，到厨房里找吃的，又被陈芳打了。
扫把打在他瘦小的后背上火辣辣的疼。
为了惩罚，他还被赶出家门，所以才会委屈地蹲在门口哭。
苏小小看着不断抽泣的柳大壮，很是心疼。
单纯地以为他就是想亲生母亲了。
刚要再开口安慰时，陈芳端着一个盆出来倒水。
陈芳担心苏小小发现什么，赶忙笑着开口试探。
“哎呦，小小来了？”
苏小小站起身回应，“是啊婶子！”
柳大壮立刻用袖子把眼泪擦干，低着头，不让陈芳看到。
否则，陈芳会不高兴。
“你们蹲在那里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什么，随便聊了几句。”
陈芳见套不出话，面色微沉。
“大壮啊，你进屋去看弟弟，你爹快回来了，我要做饭！”
“哦！”柳大壮应了一声，低着头往屋里跑去。
陈芳把水倒了，见苏小小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疑惑道：“有事吗？”
“我想找富贵叔帮忙做点东西！”
陈芳的脸彻底冷了下来。
以苏小小家的情况，无论让柳富贵干什么，都得不到任何好处。
再加上柳富贵实在又大方的性格，一定会分文不取的。
对于打秋风的人，她特别不欢迎。
“他没在家，你改天再来吧！”
苏小小也看出对方的担心，直言道：“婶子放心，我付银子！”
“就你？”陈芳打量了一下苏小小，对苏小小的话充满怀疑。
“对，该多少钱，我照付！”
就在陈芳打算拒绝时，柳富贵回来了。
“小小来了？”
苏小小转头，对上柳富贵憨厚地笑。
“富贵叔我想请你帮忙做个小推车，像这样的。”
她蹲下身，在地上画了个小推车的样子。
又说了一下她所需要的尺寸。
柳富贵看了看，“没问题，可以做。”
“我没有材料，辛苦富贵叔帮忙找材料了，工钱和料钱到时我一起付给您！”
“嗨，要什么钱，搭把手的事，三四天就能做好。”
之前他家困难时，苏永没少帮助他们，如今苏永不在了，留下的孤儿寡母，他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苏小小没有白占别人便宜的习惯，立刻回绝。
“不不不，富贵叔，该多少钱就多少钱，一分都不能少。”
柳富贵还是没有要收钱的意思。
“到时候再说吧，你吃午饭了吗？留下吃个饭吧？”
“我吃过了富贵叔，我先回了，过几天我再来。”
“哎，好！”
陈芳不相信苏小小能拿出银子，不想柳富贵接下这个活，但她又不好让自家男人丢了面子。
等苏小小走后，她生气道：“咱家里还有好多活要做呢！”
柳富贵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耽误家里活的。”
“你又想免费当苦力啊？”
“话不能这么说，都是一个村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这话陈芳听得耳朵都快长茧子了。
“你帮她，就不怕得罪苏家老宅的人吗？若让他们知道你帮她，咱们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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